第089章 从未留下的歌

1

要开始了。

“……”

……

扎起淡粉的长发，穿着演出服装的少女走过视线，跃跃欲试的停在了话筒前，两侧是拉起的暗红幕布。

宽阔的舞台外，有无数台阶状升起的座位，每一处的空余都被议论纷纷的观众占满。

真正的座无虚席。

“……”

……

排列的聚光灯打下，她开始等待音乐的响起。

……

一秒，两秒。

前奏的旋律荡漾开来，充溢了室内，她终于开口，用柔美声音跟上了节奏。

正是因为她令人痴迷的音色，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了她的歌声中。

……

“……”

太好了，很好听。

她也这样想。

只是接下来的情况没有给她自满下去的机会。

……

糟了，忘词了……

怎么唱来着……

“……”

明明是最重要的时刻，她却突然忘记了后续的歌词。

为了跟上旋律，她只能勉强应付着，尽全力地使用自己的填词或模糊的缓音。

好在观众没有对这份失误做出反应，演出还算是顺利的进行下去了。

“……”

还好……

……

歌曲的尾声结束后，有些尴尬的少女离开舞台，默默落座在了观众席侧面的一处不起眼的座位。

正好没有人在注意她，于是在安逸的空闲中，她看起了眼前桌面上摆放的物品。

“……”

一会的话，还要……

……

“……”

“……？”

观众的声音再次响起了。

少女疑惑的转过头，看向了从中央席位站起，穿着正装的男人。

对方手里拿着话筒，短暂的看了一眼她的方向。

……

“从各方面来说。”

“埃拉?莎洛姆小姐的歌声无可挑剔，而且是我的理想型。”

……

“……”

诶？理想型？

难以置信的少女露出了惊慌的表情，迅速收回了放在桌面上的手。

……

“但是按照公正的角度，我还是认为她应该离开这个舞台。”

“因为对于观众，她的态度过于敷衍，而且……”

……

“……”

什么啊……

她拉下嘴角，没有再听完后面的话。

……

“……”

“别气馁，埃拉，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不差这一次。”

大厅外的休息区，沿着整齐分割的落地窗，排列着一长列简洁的座位，繁华夜色下的城市将缤纷的光斑透过玻璃，映入了她的眼中，

“嗯，老师。”

低声回应的埃拉转过头，看向了白色桌面另一侧的棕发女性。

对方戴着眼镜，穿着米白的保暖衫与棕色薄外套，年龄大概是她三倍左右。

“不如一会我请你吃饭吧。”

“好啊。”

听到晚饭的着落，埃拉笑了，就像是忘记了先前的落选。

“我可以……”

……

“带费利克斯一起去吗？”

……

寒风呼啸。

白昼的废墟中，街道上稀疏的积雪飞扬飘散，几片翻转的冰花闪着淡光坠落，擦过了少女的手臂。

她倒伏在地面，残破的衣物与发丝上都积留了部分雪块。

“……”

……

丧失的知觉逐渐恢复，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

……

“……”

……

“我这是怎么了……”

……

喉咙的声音有点嘶哑，活动着僵硬的身体，她坐起身，看向了身下破碎的地砖。

周围的雪层没有很厚，只是到了粗略的覆盖表层与裂缝的程度。

“……”

习惯性的，少女在耳边抓了一把，却发现自己扎起的头发已经散掉了一半。

滑在手中的长发，苍白无泽，只有发丝的还末端保留着渐变的淡粉。

“……”

她干脆解开了另一面，将不对称的褪色长发彻底披散开来。

……

身体很冷。

为什么会这么冷呢。

……

少女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上衣与短裙。

“……”

……

上衣被完全撕毁了。

大块的裂痕，露出了遭到切破的淡色文胸，外层半悬的布料勉强相连，大致保持了原本的样子。

裙子还算蔽体，但也分布了几处割口。

……

“……”

发觉了腿上的异样，面无表情的少女抬起手，看向了蔓延着紫色纹路的指间。

翻转，手背同样有着丑陋的痕迹。

“我……”

……

“怎么会这样……”

“要把这些遮住……”

“要把这些遮住才行……”

重复低语的少女站起身，摇晃着走出了两步。

……

眩晕感。

……

步伐无法控制了。

她跪坐在了塌陷的地砖上，那里正好有一小片冰面。

“……”

轻喘着呼吸了几次，她迟钝伸出手，缓慢擦拭起了残留在冰面上的雪花。

下方的景象很快展现。

透明的冰层上，映出了她的脸。

……

“……”

少女伏下身，仔细地看向了自己的样子。

……

白皙的脸颊染上了脏污，一侧暗粉的瞳孔中毫无光彩，浓重的黑痕留在她的眼边，只有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

……

“这是……我？……”

……

另一侧的瞳孔是紫红色，诡异的纹路在眼边的暗色皮肤上流下。

……

“好丑……这样的话……”

“他……他一定会……”

“不行……我要遮住……全部遮住……”

少女再次爬起，想要前进，然而她忘记了脚下的冰面。

一次重击。

失衡的少女摔倒在地，她的手臂被地面的岩石划破，流出暗血浸染了四周纯白的霜花。

……

融化的雪块分解着，连带着下方的地砖。

碎裂的声音传来，其上光滑的表面因为血液的侵蚀而崩裂，整整削去了半层的厚度。

喀——

直到血迹的消失，地砖的破损才停了下来。

……

“……”

坐起身的少女无法理解。

于是她转过手臂，用另一只手探地抚向了伤口，无光的暗色随即被擦起，沾附在了她并拢的指尖。

“……”

不怎么痛。

……

“这样啊……”

……

“我……”

……

“我已经……”

……

少女眼神中仅存的光全部暗了下去。

她垂下了手，就那样一言不发的跪坐着。

[▓▓……]

“……”

[▓▓……]

“……”

[埃拉……]

“……”

[埃拉，没事了。]

……

“……？”

被唤醒的少女抬起头，看向了眼前。

[你还记得我吗？]

熟悉的年轻男声回响着。

“……费利克斯？”

[对。]

[我找到你了。]

[我们一起回去吧。]

“真的是你……费利克斯。”

“我还以为你丢下我了……”

“我真的好想你……这次别离开我好吗。”

少女惊讶的脸上，带着哀愁的笑容。

她的心中有满满的心情，想和面前的人分享，如果能一直诉说下去，那便是她的愿望。

[没事了，全都没事了。]

[安心跟着我走吧。]

“嗯。”

[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会为你创造出一直幸福的世界。]

[不会有任何人来妨碍。]

“……”

……

“……”

少女的那抹表情变淡，最后消散了。

“费利克斯……”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这些？”

[因为我也很想你。]

[我很怕失去你。]

[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你了，我发誓。]

“……”

……

[来吧。]

朦胧的男人伸出了手，少女也试探着，将手臂递出。

“……”

斜划的伤口映入了眼中。

“……”

……

[别担心。]

对方的笑容更温暖了一些。

……

“……”

[怎么了？]

[握上我的手就好了。]

“……”

[来吧。]

“你……”

“不是费利克斯……”

低声说着的少女阴沉地放下了原本接近的手臂。

“你是谁？”

[我就是费利克斯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埃拉？]

……

“你觉得我的样子……像话吗？”

[没关系，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在意。]

[握上我的手吧，我会带你回去。]

“……”

……

“我不允许你模仿他。”

少女的语调中透出了窒息的冷漠。

[你在说什么啊？]

[我就是费利克斯啊。]

“费利克斯不会这样说话，也不会像你一样……”

……

“你只是冒牌货……”

[是你误会了。]

……

“立刻滚开。”

“从我眼前……”

因为愤怒而颤抖的少女横出右手，满布绝望的漆黑尘粒从半空中汇集，在她手中凝成了巨大的镰刀。

“彻底消失……”

……

踏开雪片的少女起身冲向了对方。

……

那片挥动的刃锋将一切都斩断了。

……

男人的身影。

希望与时间。

以及她心中的某些情感。

……

断成两截的虚影扭曲着，失去了完整的形态。

[……]

[可怜者……]

[……]

[为了▓▓▓▓▓▓▓……]

[▓▓▓▓▓▓▓▓]

[▓▓▓▓……]

[……]

[……]

……

随着臆想的散去，变调的声音也消失了。

伫立的少女松开了手中的镰刃，任崩解的尘雾消散殆尽。

她的脸上不再有迷茫与惧意。

“费利克斯。”

……

“我一定会找到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