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朱勔采办花石纲

堂堂大宋天子不惜九五之尊，留恋于青楼，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这个时候的赵佶多少还是有点羞耻新，不过后来去金国打猎后，他连羞耻心都没有了。赵佶小心翼翼，生怕被他人发现。其实多数朝臣对此都心知肚明，但却不敢过问，致使赵佶更加放荡。

秘书省正字曹辅曾经挺身而出，上疏规谏赵佶爱惜龙体，以免贻笑后人。赵佶听后，勃然大怒，立即命王黼等人处理此事。这些人自然领会赵佶的意思，以曹辅诬蔑天子之罪论处，赵佶当即将曹辅发配郴州。

赵佶当皇帝之前，结交了一批和他臭味相投的朋友。他的挚友王诜，娶英宗女儿魏国大长公主，被封为驸马都尉。但是王诜为人放荡，行为极不检点。虽然公主温柔贤淑，尽心侍奉公婆，而王诜却偏偏宠爱小妾，她们多次顶撞公主。神宗为此曾两次将王诜贬官，但他却不思悔改，甚至在公主生病的时候，他还当着公主面与小妾寻欢作乐。

此人品行恶劣，却是赵佶的坐上宾。他们经常一起光顾京城内有名的青楼——撷芳楼。王诜藏有名画《蜀葵图》，但只有其中的半幅。他时常在赵佶面前提及此事，遗憾之情，溢于言表。赵佶便记在心上，派人四处寻访，终于找到了另外半幅画，就把王诜手中的那半幅也要了过去。王诜以为酷爱书画的赵佶要收藏这幅画，哪知赵佶却将两半幅画裱成一幅完整的画送给了他，由此可见，二人关系之深。

赵佶对王诜如此大方，王诜自然投桃报李。有一次，赵佶在皇宫遇到王诜，恰巧因为忘带篦子，便向王诜借篦子梳头。王诜把篦子递给他。赵佶见王诜的篦子做得极为精美，爱不释手，直夸篦子新奇可爱。王诜不失时机地说道：“近日我做了两副篦子，有一副尚未用过。过一会，我就派人给你送过去。”当晚，王诜就差府中小吏高俅给赵佶送篦子。

高俅到赵佶府中的时候，正好赵佶在蹴鞠，他就在旁边观看等候。赵佶善于踢蹴鞠，而高俅早年便是街头踢蹴鞠的行家，也精于此技。高俅见到赵佶踢得好时，高俅大声喝彩。赵佶便招呼高俅对踢。高俅使出浑身解数，陪赵佶踢球。赵佶玩得非常尽兴，吩咐仆人向王诜传话，说要将篦子和送篦子的小吏一同留下。高俅日益受到赵佶的宠幸。后来，有仆人跟赵佶讨赏，他居然说道：“你们有他那样的脚吗？”

赵佶十七岁成婚，娶了德州刺史王藻之女。他即位之后，册封王氏为皇后。王皇后相貌平平，生性俭约。但是她不会取悦于赵佶，因此虽然是正宫，并不得宠。赵佶最宠幸的是郑、王两位贵妃。这两人本里是向太后宫中的押班，生得眉清目秀，又伶牙俐齿。赵佶还是藩王的时候，每次到慈德宫来请安，向太后总是命郑、王二人陪侍。

这两人小心谨慎，又善于奉承，深得赵佶好感。向太后有所觉察，于是在赵佶即位后，便把二人赐给了他。赵佶

如愿以偿，甚为欢喜。郑氏不仅姿色出众，而且还能帮赵佶处理奏章。因此，赵佶更加偏爱郑氏。他多次赐给郑氏情词艳曲，还传出了皇宫。

王皇后去世，赵佶就册封郑氏为皇后。 除了郑、王二氏之外，受宠爱的还有二刘贵妃、乔贵妃、韦贵妃等人。刘贵妃，出身寒微，却长得花容月貌。她一入宫，就得到赵佶宠幸，由才人连升七级，成了贵妃。然而，她升贵妃后不就死了。

刘贵妃曾亲手在庭院中种植了几株芭蕉，当时她说道：“等这些芭蕉长大，恐怕我也看不着了。”在旁的侍从闻听此言，慌忙上奏赵佶，赵佶并不在意。谁知过了两天，刘贵妃病重。等赵佶去探视时，刘贵妃已经香消玉殒了。赵佶悲痛不已，特加四字谥号“明达懿文”，将其生平事迹编成诗文，令乐府谱曲奏唱。

一天，赵佶召群臣进宫赴宴。酒宴中，赵佶命令内侍拿出一个玉器，对群臣说道：“朕想用此物，恐怕又有谏官进谏，说朕太过奢侈。”蔡京起身上奏道：“臣之前出使北朝，辽主曾手持玉盘玉巵，向臣夸耀，说这是石晋时的宝物，恐怕南朝没有这样的好物件。臣想番廷尚且挟此为奇，难道堂堂中国，反而不如他吗？只是因为陛下素来心怀节俭之德，微臣就不敢上陈。现在既然得到了这样好的宝物，正好奉觞上寿，哪个敢说不合适用呢？”

赵佶说道：“先帝曾经建筑一个小台，谏官们就接连上奏劝阻。朕如果早早就制造了此器，恐怕人言又起，所以不便轻易展示。”蔡京答道：“事情如果合理，何必惧怕人言？古人说得好：‘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惟辟玉食，’陛下富有四海，正应该玉食万方，区区酒器，何足介怀？”赵佶闻言，不禁喜笑颜开，心满意足。酣宴之后，群臣都散去，赵佶单独留下蔡京商议多时，蔡京这才告退。

次日一早，宫中就传出圣旨，命朱勔领苏、杭应奉局，以及花石纲于苏州。蔡京贬居杭州的时候，途经苏州，想修建一座寺阁，需数万钱，担心无人督建。寺僧保荐了一人，姓朱名冲，是本郡人氏，朱冲出身微贱，给人家做佣工，后来做药材生意。朱冲为人强悍凶狠，因犯罪而受过鞭背之刑。

由于在苏州混不下去，朱冲流落城外，得遇游方道人。朱冲回城，在市集摆摊卖药，成了富翁。朱冲心气大，出手阔绰，结游客，致往来称誉。蔡京听说后，即令僧人把朱冲召来，与朱冲当面商议。

朱冲把握住了这个巴结蔡京的绝好机会，独家出资赞助，没几天就备齐了几千根木料，蔡京自然觉得惊异。朱冲的经营裁度，都非常符合蔡京之意。蔡京因此极力奖许，即命他监造。朱冲儿子朱勔，精明干练不亚于其父。父子一同督理，很快完成。

蔡京到寺内游览，果然见规模宏丽，金碧辉煌。蔡京于是温言褒赏，令朱冲父子，随他入都。接着替他们设法，将他们父子的姓名

，列入了童贯的军籍中，只说他们是积有军功，应给官阶。自此以后，朱冲父子紫袍金带，做起了官来。

赵佶喜欢珍玩，尤其喜爱花石。蔡京于是让朱冲父子秘取浙中珍异以进。 不久，朱冲即将三株奇异的黄杨运进宫苑。这确是罕见奇品，献入后，大得赵佶的赞赏。接着又逐件献入，都是很奇特的物品，赵佶更觉心欢。

于是蔡京密保朱勔，令在苏州设一应奉局，专办花石，号为“花石纲”。朱勔得了此美差，内帑由他使用。每一次领取，动辄数十百万。当时苏州百姓家中只要有一木一石稍堪赏玩，朱勔就率领健卒直冲其家，往园囿花石贴上黄封条为标志，就算是又搜罗到一件御前贡物。

百姓稍有怨言，必被冠之以“大不恭罪”，借机敲诈勒索，普通人家往往被逼得卖儿鬻女，倾家荡产，朱勔却大发横财。他以采办花石为名，从库府支取钱财，但是进贡到东京的，却都是从百姓那里抢来的，根本没有花什么钱。其他如掘坟毁屋、贪赃受贿的事情，更是不可胜数。

赵佶建中靖国年间，为修建景灵宫，下令到吴郡征集太湖石 四千六百块。朱勔役使成千上万的山民石匠和船户水手，不论危壁削崖，还是百丈深渊，都强令采取。太湖石经过长期的水蚀，佳品形成了瘦、漏、透、皱的特点。一些太湖石体量很大，给搬运带来了难题。后来有人想了个办法，用胶泥把石头封住，再裹以巾麻载运，解决了这个问题。

到了发运的时候，又撤屋毁墙，开辟了一条康庄大道。士庶们偶而有不好的议论，顿时鞭笞交下，惨无天日。因此百姓如果得到一件异物，共指为不祥，急忙毁去。如果不幸走漏风声，被官府得知，往往是倾家荡产。穷苦的百姓被迫卖儿鬻女，供给所需。

如有人毁去宝物，被他察觉，又硬指他藏宝不献，勒令交出。苏、杭百姓有冤也无处诉，苦不胜言。而且他叱工驱役，掘山辇石，就算是削壁，也指使搬取，不得推诿。就算是在绝壑深渊，也千方百计采取，得到为止。至于运物载舟，无论商船市舶，一经指定，都不得有违。朱勔假势作威，极为凶横。

他采办的太湖石，高达四丈，载以巨舰，以数千名纤夫，历经数月，运到汴京。赵佶赐名“神运昭功石”，封“磐固侯”。朱勔因此被擢升为威远节度使，此后他利用特权公开掠夺，朱勔成为拥有了私人武装的大地主。他有田庄 十所，良田 三十万亩，岁收租课 十万多石。甲地名园，几半吴郡，家中服膳器用逼王食，而华致过之。

朱勔搜刮民脂民膏在苏营造的同乐园，据称园林之大，湖石之奇，堪称江南第一。朱家一门显贵，并拥有卫队数千人。东南一带的刺史、郡守大多出于其门下。这些人颐指目摄，皆奔走听命于他，当时人称之为东南小朝廷，百姓不堪其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