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丹田破裂
类别:
其他
作者:
犴翥字数:3062更新时间:22/07/19 20:14:49
李石甫一将内力传入李梦龙体内,便已感知到那一股与之抗衡的气团,心道不妙,可若此时撤手,非但前功尽弃,李梦龙亦会有性命之忧,只得咬牙坚持,希望那股内力知难而退,乖乖地臣服,可随着时间流逝,那股气团不弱反强,竟与李石内力相执不下,两相缠斗,难解难分,直到李石听见李梦龙丹田气海发出一道细微破裂声,喝道“不好!”李石深知,武者丹田气海若破碎,一生修为尽散,与废人无异,当下急火攻心,一口热血便喷将出去,身子更如风中败柳,摇摇欲坠,忙转头向一旁的楚中天喝道:“老楚!快快助我!”
楚中天亦知大事不妙,忙搭手上去,合二人之力,共同对抗那股气团,李石心急如焚,末免自乱阵脚,他现在只想保住李梦龙性命,却忘了如此一来,只会加剧李梦龙丹田气海的破裂,三股雄浑无匹的内力在李梦龙体内展开角逐,终于,李梦龙的丹田气海不堪重负,随着一声剧响,终是荡然无存,外泄出的内力将李石与楚中天二人震开,口吐鲜血不止,三股气团在李梦龙丹田气海中炸开,李梦龙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向外渗血,从远处看,李梦龙已然成为一个红彤彤的血人,不仅如此,李梦龙体内所有经络督脉悉数被摧残,骨骼尽碎,与死人无异,唯有胸口微微起伏,还向世人昭示着他仍活着。
李石颓然坐在一旁,泪流满面,枉自嗟呀,捶胸顿足,叹息不止,拼命揪扯着自己的头发,众人看了无不动容。
楚中天眼含热泪,一把抱住李石。李石再也忍耐不住,一声嚎啕大哭,震彻长空……
另一边,楚天莹仍在与楚门子弟对峙,且所出言论更为大胆不羁。
“人生匆匆数十载,有人囿于声名,有人困于小利,还有人沉湎于温柔乡里,大家每天忙忙碌碌,一问,皆是为生活,可到头来,回首往事,又有几人真正地活明白?有人志比天高,年少时便立下滔天雄志,且发誓,咬定青山不放松,不破楼兰终不还,可最后,大多倒在追梦路旁,成为后来人眼中的一道风景,只因,人终难永远孤身一人,孑然一身,上有高堂孝顺,便有了妻子,身负家族传承使命,便有了儿女,有了父母妻儿,便也有了追梦途中最大的阻碍,有人中途退出,直言此生足矣,殊不知,男人至死是少年,生活无情,磨平了他们的棱角,让他们不再犀利,却终难灭,那一段彻骨的风流。只有极少数的人可以摒弃其他,坚持向前,诸如楚门老祖之流,而武道一途,也正是由这些人探寻,那些武道未知的领域,旁人难涉足之境,由此,后来人继往开来,继往圣之绝学,开后世之太平,人类要生存,要繁衍,武道亦需传承,说到底,后人不过是踏着先人的脚印,避开暗流险滩,得以向前,武道一途,无穷无尽,可历代先人心中无不有一个执念,那便是探寻到武道终点,奈何人之一生,实在是如白驹过隙,手中扬沙,转瞬即逝,所以,这些先人大多开宗立派,广收弟子加以教导,只是为了将来自己百年之后,能有人继承衣钵,或有幸探寻武道终点,也让自己在天之灵,亲眼看一看那方绝美风景。现在江湖中门派林立,其中不乏借此大肆敛财,或博取声名,实是偏离了创派初衷,更有甚者,依着自己门派历史悠久,底蕴深厚,便想方设法地去侵吞其他的小门派,赶尽杀绝,生怕其哪一日会威胁到自己在武林中的地位,致使许多小门派难以立足,许多身负绝技、能力超绝之人流落街头,成为诺大武林中孤魂野鬼一般的存在,最让人扼腕叹息的,便是这数以百计的绝技再无人继承,遂从此失传,这些绝技本该得到更精深的研究,使其造福后人,这简直是人类有史以来,最愚蠢透顶,最不可饶恕的傻瓜行为……”
楚天莹顿了顿,长吸一囗气,接着说道:“小女子不才,虽非男儿身,却也有不输男儿之凌天壮志,人活一世,皆有一愿,小女子亦有,小女子此生唯愿武林百家齐鸣,百花齐放,门派间再无争斗,再不互相倾轧,人人皆习武,人人皆可畅谈武学,皆可以一家之言,自成一派,广收门徒,闲时煮茶论武,忙时温酒切磋,前赴后继,共探武道巅峰,此小女子一生之愿也,但愿有生之年,有幸见此空前盛景,若如此,我便满足了……”
一番话过,全场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听得痴了,呆了,所有人都在脑海中想象着那幅画面,想着想着便微笑起来,那定是一派世界大同的景象,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黄发垂髫,怡然自乐,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再没有压迫,没有冤冤相报,走在路上,再不必担心身后冷箭伤人。
楚天莹还在讲述着她的心中愿景,此刻,再没有质疑与反驳,大家在认真地听着,听得入神,听得心神荡漾,如醉如痴。
身着黑底金线蟒袍的老者手中数珠捻得飞快,眸中晶莹似含露,他也听得呆了,可他随即便轻轻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轻嘲一笑,他想起了曾经……
年少时,他也曾满腔热血,立志要在这污浊之世开辟出一方净土,他行侠仗义,济困扶穷,江湖满载他的无二事迹,一时风头无两,因他不论面对如何穷凶极恶之徒都要留其一条性命,是故江湖中人送了他一个“不杀”的称号,亦有无数门徒追随。
据说当时每一个在光天白日下行恶做坏之人都会在心中默默祈祷,若教人撞见,一定要教他撞见。
那时,他并没有楚天莹世界大同的觉悟与雄心,他本想以善念导之,教恶徒放下屠刀,归心向善,这便是他习武的初衷,谈不上多么伟大,可在当时,已是足以激起千层浪。
人若出名后,善妒者便第一个跳出来指责,很快,江湖中就有流言四起,说他与那些恶徒沆瀣一气,蛇鼠一窝,他为恶徒保驾护航,赚得“不杀”之名,事后还要接受恶徒们的“孝敬”,具体“孝敬”多少倒是没有细说,只说每票至少“孝敬”一半。
谣言若要盛行,全真自然难以令人信服,全假自然又说不通,毕竟,世人心虽愚,却也并不是真的傻子,善恶虽不能区分,真假却尚可明辨,只有半真半假,方最为人信服,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谁又能说得清呢?况且,他确实每遇恶徒便饶其性命,也确实赚得了“不杀”的美名,这些是真的,便由不得人怀疑,人一旦开始怀疑,便等于种下了他日反戈的种子,在这里,便等于种下了“假”的种子,而且,人性中至弱的一面也开始显现,因为人们打心眼中便相信,“不杀”的人是不存在的,人总是以自己的惯有认知来看待他人他物,认为自己做不到的,旁人也定难做到,若是有人做到,他们初时佩服惊叹,可若是此时出现哪怕一点值得质疑的地方,他们便会抓住不放,说:“看吧,我早知道他做不到……”仿佛胸有成竹,早有预料一般。
他便是被抓住了这一点,被人们心中的恶抓住了这一点。
那段时间,他每天如坐针毡,门下信徒走失大半,在极少数留下来的人中,一半是真心待他,依然相信他,信奉他的,另一半则是专门留下来等着继续看他笑话的人,他也曾解释过,可人们一旦在心中认定一件事,若是他自己不想改变,便是别人费尽口舌,他亦会坚持心中所想。
旁人是这样的,他也是。
很快,他遣散门下信徒,隐姓埋名,浪迹天涯,做一名游侠,他继续着他“不杀”的坚持,亦如人们坚持心中所想,他们都不愿改变,那便不用再改变。
他不再开宗立派,不再需要门众信徒,他的“不杀”是他的信仰,并不是他做给别人看的新奇好玩物什,更不是一场演给旁人看的绝妙好戏,他不需要鲜花掌声,鼓掌欢呼,他只求坚持心中所见,至于旁人评价如何,信与不信,与他无关。
这样的日子延续了几年,江湖中只有关于他的传闻,只言片语,却不见其人。
直到有一天……
他举起头,望残月如舟,清冷惊艳,思绪翻飞……
那一天,他走在乡间路上,望两旁村舍炊烟袅袅,柴门前杨柳依依,狗吠不绝,不禁心旷神怡,不知哪家煮饭,飘来阵阵饭香,他顿觉腹内饥饿,便继续向前走,走到一家客栈,掀开门帘,正抬腿准备迈入,忽听客栈中传来打斗声和惨叫声,他顿觉不妙,一个闪身,便蹿入客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