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所谓的真相

喝止了博德最后的补刀，维尔把视线放在了这位教皇的身上。

虽然知道浪费口舌是一种很危险的举动，但是，不同于之前的疯狂，现在的亚力克斯，看上去似乎很理智。

从这位教皇的眼中，维尔读出了一种别样的味道。

【这家伙肯定知道些什么。】

这是维尔脑海中陡然浮现的话语。

“你还有什么遗言么？或者说，你依旧觉得当初那所谓的【堕天使计划】是正确的吗？”

挣扎着捡起长剑，维尔选了一个“舒适”的角度靠在了墙壁上。

在那种距离和情形下，维尔有自信，没有任何人可以躲过自己绝杀的一击。

“在那个监狱里，我看到了一切，也找到了一切……没想到吧？从深渊里重生的我们，会变成刺进你心脏的致命楔子。”

“呵……”

回答维尔的，只有教皇亚力克斯的冷笑。

诡异的灰雾从教皇亚力克斯头顶涌现。

它蔓延到了这位神职者的胸前，然后凝结成了一张巴掌大小的、像是蜘蛛网一般的诡异脉络。

“天真的家伙……堕天使计划？你以为你看见的就一定是真实的么？”

“难道不是吗？那些村民……那些实验体……那些无辜的人，难道本就该死？”

维尔的目光一下子冷了下来。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愈发清晰。

那蕴含着的讥讽意味溢于言表。

“愚蠢的预言之子啊！到现在，你都没有搞清楚，到底是谁，带来了这场灾难！命运的钟声早已经敲响，这条路，从最初开始，就已经被诸神定好。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不顾一切攻击那群黑暗一族？因为，没有时间了！当你生下来的那一刻……当你被***注视的那一刻起，这一切的一切，早已经注定！”

无法听清亚力克斯诉说的那个名讳。

维尔只觉得一阵恍惚。

当维尔把目光重新放在亚力克斯的时候，却发现的眼前那位教皇，正用尖锐的利爪撕扯着他自己的双臂。

在那空洞的眼瞳中，似乎有一种奇特的疯狂正在愈发膨胀。

【这难道是某种仪式或者秘术么？】

望着前方那个双臂一片模糊的家伙，维尔目光有些发冷。

长剑开始散发微光，维尔用眼神示意某位做第二道防线。

在维尔的提醒下，无数的光点开始在博德的身周闪烁。

……

一张光网对着教皇亚力克斯迎头罩下。

并没有任何闪躲的动作，这位教皇依旧保持着双手环胸的模样。

在他的胸口处，那个诡异脉络正在朝着灰白色转化。

沉寂了好一会儿之后，教皇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当你在这场疯狂的宴会里，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是一个无法掌控命运的棋子。你们根本就不会明白……”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推卸责任了？抛开那个不说，那这些被寄生的教会信徒呢？这些家伙，你总不能说和我有关吧？”

好一个标榜正义和光明的教会之主，竟能把杀戮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听到这番言论，维尔只想放肆狂笑。

“难怪，如此的心性，才正好成为***的执行者不是吗？”

像是在诉说，又像是在

询问，教皇亚力克斯看向维尔的眼睛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愚蠢又天真的棋子啊……而你所看见的，只是***希望你看见的……神不会让自己的棋子那么的死去，所以，即使你穿越位面，一样可以活着回来！但是，命运预言中的黑暗之子啊，你知道这一切的根源在谁吗？是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我奉献了我的一生，把那罪恶的源泉封印在了永不见天日的地底，但是，正是你所谓的复仇，那一切，都被你这个卑劣的虫子给毁了！是你！放出了那个恶魔！”

“恶魔？”

“呵呵呵……黑色的双星将带来灾厄，而你，就是那个一切的根源……你真的以为，在那封印之间做的事，不会有人知道吗？”

“……”

维尔一下子卡壳了。

记忆开始拉长，很快，一个有着冷漠眼神的女人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那是被尘封的恐惧。

当那双眼睛浮现的时候，维尔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哆嗦。

“黑暗无处不在……在***的笼罩下，对它们而言，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杀戮的狂欢！你以为，我愿意以实验的名义杀掉那些信徒？你以为我就是一个双手染血的刽子手？天真的少年啊，他们，早就被黑暗力量给侵蚀寄生了！如果放着不管，那可怕的触须早就在南大陆遍地开花了！”

“不，等等，你说那些触须是它们……”

“呵呵呵……你的脑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没用。你觉得那种习性的东西，会是预示光明的阵营所拥有的物品吗？愚蠢啊！那些东西，正是***授予他信徒的战争武器。借着神赋予的荣光，黑暗一族从异域里呼唤了那些可怕的触须。”

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这位教皇的声音，也不自觉的颤了起来。

“它们，是可怕的噩梦；它们，宛若病毒一般传播；它们，免疫除了黑魔法以外近乎所有的魔法！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呵呵呵……当那群疯子把这些宛若瘟疫一样的东西散播开来的时候，等到我发现情况不对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经晚了。我的信徒，已经彻底没有被拯救的机会！”

一股狂乱的魔力开始在光网中膨胀开来，在平地上卷起了一阵阵狂风。

“你在胡扯！它们明明……”

“是反过来的对吧？”

听到维尔和博德的质疑，亚力克斯不怒反笑。

“博德，你还是和先前一样愚蠢……如果不是你在那天和我翻脸，***怎么可能趁虚而入？就是那一天，一切都变了！”

猛然扯出一个魔力水晶砸在地上，教皇亚力克斯近乎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水晶破碎，那留存的画面宛若幻灯片一样浮现。

那是恶魔侵入“圣光牢狱安琪儿”的画面。

画面中，尸骸遍野，鲜红涂满了大地。

“你毁了我的计划！如果没有那场滑稽的闹剧，这一切，本可以避免！”

“……”

“你们这群愚蠢的家伙，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你们这些卑劣的虫子！你们知道吗？为了解决那些麻烦，我奉上了我的一切！借着双神器的力量，我把自己的血肉当成了中和剂！终于，我成功了！那种邪恶的瘟疫，变成了那些黑暗一族最致命的毒药！看呐！这就是你们这群自作聪明的家伙，愚蠢的代价！这一切的一切，本应该由你们来承担！！！”

着，亚力克斯对着自己的胸口一抓。

灰白色的脉络宛若干裂的泥土一般崩碎，然后，露出了魔力掩盖下的孱弱躯体。

那是一个虚无的空洞。

一颗深黑色的圆球正诡异的漂浮在那个位置，替代了亚力克斯原本心脏的位置。

诡异的细线就像血管一样延伸出去，然后缠绕在了这玩意儿的上方。

数层薄薄的乳白色光圈环绕在了这个黑色圆球四周，隔绝了它散发出来的气息。

不过——

即便如此，维尔依旧感知到了那里面散发出的诡异魔力。

那是一种和黑暗之心极度相似的力量。

一样的黑暗。

一样的邪恶。

然后，多了一种名为“毁灭”的东西。

“天呐……”

伊芙直接惊讶出声。

这一幕简直诡异到了极点，就连维尔和博德，也不由得为之动容。

“这……”

维尔卡壳了。

这一切太出人意料，搞的维尔脑海中极度混乱。

难道……

自己做的一切都是错的吗？

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那些诡异的触手。

当初因为莱恩的死而导致维尔习惯性的忽略了许多东西，现在回想起来的话，确实，很多地方都很符合教皇说的话。

如果只是从习性和特征来判断，那些玩意儿的确更偏向邪恶的一方。

维尔并不愿意相信这一切。

他的血液在沸腾。

冥冥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怂恿着维尔。

怂恿着他把手中的长剑对着那光网中的教皇狠狠刺下。

但是——

深吸了一口气，维尔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

“如果……如果你说的一切都是对的，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去大圣堂……斯托里高……”

教皇的声音开始变得断断续续的。

在他的喉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干涉着他的发声。

“假象……阴谋……你身上……也有他的气息……”

深黑色的雾气再一次涌现了出来。

它们沉淀了下来，覆盖在了教皇亚力克斯的脚边。

很快，那一圈地面就彻底被深黑色淹没。

“希望……来得及……”

教皇的声音已经彻底模糊。

他脚下的地面迅速沸腾，然后，变成了一汪软烂的沼泽。

无数深黑色的细线宛若触手一般从大地深处渗出。

它们张牙舞爪着，然后落在了教皇亚力克斯的身上。

在它们的拉扯下，教皇的身躯也在一点点的没入大地。

“不！”

教皇亚力克斯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博德？”

“这上面蕴含了神的力量……我……”

指了指天空，这位双持神器的前神使摇了摇头。

无法抵挡。

那是，源自更深层次的力量。

来自，神的力量。

即便是现在双神器加持的博德，也根本没有办法制止教皇身体的下陷。

很快，在维尔一行人复杂的目光中，这位圣光教会的执掌者，彻底消失在了那一片黑暗虚空之中。

……

（第五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