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死神化身

翻涌的迷雾很快就附着在了那局骸骨上。    看着那具降临的“灵魂体”，维尔的脸上写满了凝重。    宛若骷髅却完全由灵魂构建的身躯。    全身上下，都笼罩着一层死亡的阴云。    嗯……    一个……亡灵？    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你到底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疑惑莫名脱口而出。    这家伙似乎暂时无法移动。    但是，那涌现的力量，却完全不逊色于当初追杀自己的那头黑龙王。    真是可怕的家伙。    虽然它用某些不可探查的力量做了很巧妙的掩饰，但是，那完全遮挡不住的浓重死亡之力和神性还是或多或少揭示了这家伙的身份。    “一个被放逐的、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普通亡灵而已。”    这家伙如此解释着。    嗯，非常苍白的解释。    这家伙背对着维尔，声音很是飘渺。    “放下武器吧……或者说，你对救了你一命的家伙就是这样的态度吗？”    “呵~~难道这个年头，亡灵也需要有生之物的口头感谢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更多的，是需要新鲜血肉的感谢才对吧？”    维尔不由得嗤笑了一声。    “我可不觉得一个有着上位者力量的亡灵生物会平白无故救一个不相干的路人……而且，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神也会有信徒了？嗯？”    伪装吗？    草草的扫了几眼，维尔看不出任何东西，而且，他在这家伙身上根本感觉不到任何敌意。    很显然，这并不是敌对的一方。    可是——    这恰恰更加重了维尔的猜测。    总所周知，死神是没有信徒的。    那位渴望毁灭的邪神根本不值得人们去信仰。    作为一位权柄是【永恒死亡】的神灵，哪怕是那些彻底转化成功的那些巫妖们，近乎永生不死的它们依旧畏惧灵魂的死亡。    是的。    对那群窝在东大陆角落里修葺了所谓的“死亡神殿”的巫妖们而言，这些家伙真正渴望的，也只是从死神那里“剥离”出来的强大力量罢了。    这藏头露尾的家伙。    到底……    有什么企图？    ……    死气在这片空间莫名开始蔓延开来。    那猛然扩散的浓郁程度，竟是让整个房间都显得有些迷雾重重。    不过，维尔依旧没有放弃抵抗的意思。    长剑平举着。    那扩散出来的银色光辉，竟是把维尔身侧那些浮现的死亡气息全部蒸发！    也是，毕竟克拉伦特的前身终归为充斥着神圣力量的圣剑。哪怕是经过这么多波折后，它蕴含的圣力依旧是对付不死族或者亡灵一类的生物的克星。    当然，这个“克星”仅局限于低阶。    “你打招呼的方式确实挺让人吃惊的……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在我昏迷的时候对我下手呢？”    “原因？呵呵呵呵……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对你并没有什么恶意。况且……”    一股奇特的波动迅速扩散。    还没等维尔多说些什么，一股莫名的力量瞬间涌现，然后，像是丝线一般绕了上来。    维尔的手，竟是不可控的垂了下来。    那种力量同样渗透到了维尔的心灵之中。    当维尔再一次把视线放在这个家伙身上时，他却诧异的发现——自己居然无法提起一丝一毫的杀意！    就连那一直蠢蠢欲动的黑暗之心，在此刻，似乎    也停止了跳动，陷入了一种奇特的迟缓状态。    维尔心中大骇。    “如果真的有什么恶意的话……在【神之间】的法则力量下，你处在昏迷或是不昏迷都一样的。”    那个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声音依旧不紧不慢，但是，每个字，似乎都像是重锤般落在维尔的心上，    神之间。    这果然是某位神灵的暂临之地。    等等……    难道说……    维尔的视线变得有些危险了起来。    那种情况下救下自己，又搞出这么一幕，如果说这家伙真的“圣母心”泛滥顺带捞自己一把，打死维尔都不信。    死神的狂信者？    不太像。    这一位……    似乎有着本质上的明显不同。    它的力量太纯粹了。    它身上的神力，甚至比神临附身状态下的菲奥娜还要夸张。    想到这里，维尔打了一个冷战。    莫名其妙救下自己，又对自己暂时没什么恶意，那么，只可能是一个原因了。    “说吧，你的目的。”    短暂的迟疑之后，维尔言简意赅的点出了核心问题。    “但是，我不会保证答应你。”    “嘿嘿嘿……你不会拒绝的。”    诡异的笑声响了起来。    维尔的右前方，在一阵剧烈的扭曲之后，一副画面悄然出现。    那里面的场景，赫然是博德和伊芙被某位像是天使一样的女性追杀的画面。    “你这是什么意思？”    深吸了一口气，维尔开始酝酿自己的力量。    汹涌的魔力在脚边卷起了一个个旋风。    很快，一面无形的障壁就把维尔和四周的环境完全隔离开来。    “镇定点……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再一次趋势法则的力量强行压下维尔下一步的动作，这位已经有着些骷髅雏形的化身丝毫没有在意维尔现在的举止。    它抬起那狰狞的头骨，然后，把视线放在了维尔身上。    从它视线里流露出来的情绪，似乎是一种……    好奇？    虽然用这词语来形容似乎不是很恰当，但是，好像就是这么一回事。    “你的同伴似乎跟着你进入了这座死狱之城，不过很显然，他们遇上了一些麻烦。”    “那个女性天使是谁？”    维尔的目光中有些许波动在闪烁。    “我不知道。不过，那家伙身上，有和你一样气息。”    “和我一样？”维尔愕然。    “一样的血……嗯，这并不重要。我对那些从异位面跑出来的魔化改造生物不感兴趣。”    它的语气极度轻蔑，无处不彰显着这家伙的桀骜。    当然，这家伙也有强大的本钱。    “我知道你一直在猜测我的身份，不过，我从来没有想要掩饰。”    一个猩红的符文从它那局临时身躯里飘了出来。    那是用魔法符文拼凑的名字。    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永恒死亡】。    ……    没有错。    这家伙肯定就是死神的化身。    虽然不明白这个家伙为什么找上了自己，但是，维尔很清楚自己似乎又卷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里面。    当然，这家伙毕竟是个神灵，很显然，它知道的东西远比自己了解的事情要多得多。    不过——    正当维尔打算从这家伙嘴里多“撬”些资料出来的时候，这位死神化身忽然“站”了起来。    它就像是幽灵一般飘了过来。    然后，把一节冰冷的手指点在了维尔的额头。    可怕的是——    对于这个举动，维尔竟然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想不到这么巧，我竟然在这个时间碰上了预言里的家伙……”    自顾自的说着，死神化身那双猩红的眼睛闪个不停。    那目光中透露出来的情绪，竟然是让维尔都有些头皮发麻。    “你的身上，有着很多的不错的东西呢……让我看看……神之血、叛逆之剑、恶魔骸骨……啧啧啧，在你的身上，某些家伙看起来非常舍得啊……哦？似乎还有……嗯……被掩盖了吗？”    “我愈发欣赏你了……如此完美的躯体……”    “那么告诉我……”    “你，渴望力量吗？”    “你是什么意思？”    觉察到身体恢复了直觉，下意识的，维尔后退了几步。    不过，很快，一堵冰冷的墙壁制止了维尔的举动。    这意思是……要占据身躯？    维尔的脸色极度难看。    说实话，这家伙可不是魔剑纳罗斯那种东西，和一个神灵化身/分魂抢占身体的所有权，说实话维尔心里完全没有底。    “呵呵呵呵……”    “这里是一个牢笼，无法逃离的神之间……也是，永远隔绝的禁锢之地。”    “握住这片烙印，成为我的使徒吧！”    “不同于那些虚假的外力，我，将会赐予你新的力量！新的命运！”    魔力的波动又一次显现，很快，一个新的画面在维尔的面前显现。    那是黑暗一族和人类厮杀的场合，发生在某个由教会开辟出来的战场。    画面充斥着鲜血和杀戮。    即便是没有声音，那猩红的画面还是让维尔回想起了某些不愉快的东西。    “不要忙着拒绝我。”    “我听到了你心中的渴求……那种发自内心的希冀。”    “你很渴望回去不是吗？渴望去拯救你的伙伴？或者是……那个腐朽的世界？”    “愚蠢的小家伙啊，你太弱小了……那是神的棋盘，没有实力，你和你的伙伴将无处可逃。”    “这是你的命运……想不想改变你的命运？”    “成为我的使徒吧！我将赐予你毁灭一切的力量……”    “哪怕是神灵，都逃不开的死亡！”    虽然这位死神化身的临时身躯已经开始破碎，但是，它的声音却依旧充满着诱惑。    “我的时间不多了……来吧，做出选择吧……”    “你是选择在虚空里的神之间中永远长眠，还是……选择成为我的使徒，接受我的力量？”    “……”    维尔说不出话了。    这是赤果果的阳谋。    就像是一块包裹着糖衣的毒药，明明知道吃下去的结局会是如何，但是维尔却没有选择的余地。    瞳孔剧烈收缩着，维尔低垂着脑袋。    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颤抖着身躯的维尔终于在面前那具身躯完全崩碎前伸出了手掌。    “我……答应你。”    【弱小，即是原罪。当真正强大的时候，就连神灵，我也会杀给你看！而你……希望，能和当初对付影魔一样对付这么一个家伙吧……】    这，就是维尔藏在内心最深处真实的想法。    但是，他却没有办法表露出来。    看着维尔在颤抖中伸出手掌握住了那个猩红的烙印，死神那狂放的笑声瞬间溢满了整个空间。    “哈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