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四章 生死

正月二十七，距离林府大婚的日子还剩下五天。

全侠派这一个月进行了艰苦卓绝的备战备荒，以枪械生产为核心，整个门派都进入了亢奋状态。

月初的动员大会上，孟溯的一份慷慨陈词激起了全侠派所有人的斗志，那句“掌门为人所夺之奇耻大辱，而不报者，自古未之有也”，更是激起了全侠派所有弟子的义愤填膺。

更不用说“恭俭哥哥后援会”的小女孩们了，听到孟溯的号召更是拼了命的干活。

当然，那份演讲词是猪哥写的。孟溯对于这种类似欺诈的行为还是有些愧疚的。

但是也全是靠着这股昂扬斗志，在距离大婚还有五天的时候，全侠派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

一百多双锃亮的新枪支擦上油，保养地干干净净地，整齐堆放在新建成的武库。

两百多面精加工过后的四千道高能玉盘，全部充满内力，也跟枪支堆放在一个地方。

大量枪弹在地窖中单独存放，防风防火，保证安全。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苏琴的武装铠甲终于做好了。

当她穿着这一身黑甲，手持银色燕衡枪，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那飒爽英姿不仅让小伙子们倾倒，甚至让很多姑娘都芳心大动。

盔甲还是那一套，但是杨小叶按照苏琴的要求，把裙甲的甲片延长了，换来了更全面的防护。但是大腿部位的绝对领域被遮住了，十分可惜。

未央君为她略施粉黛，魏芷兰为她系上披风。

妆成，未央君两手捧着苏琴的小脸笑道，“你这小姑娘，不打扮则已，稍微一打扮，快把姐姐迷住了。到时候你一登场，那南晓恬在相貌上就被你压了一头，看他们林府的人还怎么猖狂。”

“莫取笑我，”苏琴有点羞，但是还是挺起了胸膛，“再过五天，我就打到林府去！”

“好妹妹，今日我就是来跟你告辞的。”央君轻轻捏了一下苏琴的脸，“我就先去林府探查一下，跟大王搭上线。”

说完后，她便纵身飘然而去。

看到未央君走远了之后，魏芷兰才悄悄对苏琴说，“未央君……信得过么？她会不会再搞出上次那种烂摊子？”

“我也不清楚，”苏琴看着未央君远去的方向，“但是我愿意相信她一次。毕竟她身体里面占据主导的那个，仍然是康秀荣姐姐。”

……

储贤庄中。

墨英真每天都处在煎熬之中。

两天之后，他就要奉命去屠杀那些曾经尊敬他、仰慕他、信任他的全侠派弟子。

一想到之前在全侠派时，和那些年轻人的相处时光，想起他们清澈鲜活的眼神，再联想到这些生命即将在他的手中迸出鲜血，他就夜不能寐。

十天之前，墨巨子交待他暂时打理门派，然后就离开了，昨天夜里才回来。今天一早，墨英真按照惯例，前去拜谒巨子。

但是一进入巨子所在的主厅，他就感觉气氛不对。

巨子背着身站在那里，仿佛在思索什么。

他走上前，向巨子拱手鞠躬，“向巨子请安。”

“我很好，我太好了，”巨子转过身来，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而且今天对于我们墨家来说，也是个好日子。”

“……请巨子明示。”墨英真不敢起身，低着头问道。

“把人带上来！”巨子大喝一声，两个墨家弟子扛着一个五花大绑、没有双腿的女子上来，将她扔在了墨英真面前。

墨英真低头一看，震惊到一时间恍惚了：

是鲁多多！

她的机关臂和机关假腿都被夺取了，就这样被扔在那里，满脸都是血污，显然是受了伤。

但是她依然倔强地支撑起身体，用愤怒的眼神看着墨巨子。

“呸，老头，这么多年没见你了，你就这么欢迎我的？”鲁多多吐出一口血痰道。

“嘴真硬，”墨巨子笑了，“这大概是你最后的优点了。”

“你怎么会……”墨英真的惊讶还没结束，他看着鲁多多，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提问。

“英真啊，你就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墨巨子说，“那天我们在全侠派一战之后，你真的以为我会眼睁睁看着两个精疲力竭的魔教妖女，就这样从我眼皮底下跑掉？

我派出了人手跟踪她们，意图找出魔教的老巢！

这两个妖女十分狡猾，她们没有回老巢，而是在曲阜尼山上修养生息。

但是天助我也！而后，那未央君居然离开鲁多多，自行去了全侠派！没了未央君这个妖孽，鲁多多的武功，我自己就能把她抓住！

于是我亲自出发，去擒拿这个妖女。无奈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我费了不少时日，才把她拿下，连夜将她带了回来。

英真啊，你明白么？魔教四护法之一，是我们墨家抓住的！”

墨巨子突然转向墨英真，手拍在他肩膀上道，“我知道你对这妖女一直有情愫，但是英真，这种羁绊会妨碍你继续前进。现在你拥有一个最好的机会，把这妖女亲手杀了，证明你已经超越了自己的懦弱！”

杀了她？

墨英真的冷汗流了下来。

怎么办？

真的要杀掉鲁多多？

但是我不杀她，巨子一样会杀她！

怎么办？

只能亲眼看着她死了么？

这种绝境……似乎曾在哪里遇到过？

墨英真的脑中突然闪现出两个月前的景象。他在全侠派与鲁多多进行机关术大比武的时候，也陷入了必败的绝境。

那个时候，是王大王一番话开阔了他的思路。

他至今记得王大王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

“不要被知识局限了想象力啊，墨大师！”

他看了看巨子，慌乱的眼神逐渐平息。

“巨子，我觉得我能杀了她。”

墨巨子狂喜的眼神和鲁多多悲伤失望的眼神，同时汇集在墨英真身上。但是墨英真不为所动，语气平静地说：

“但是鲁多多毕竟曾经是我的师妹，而且她还是一个受我尊敬的机关大师。为了表达我对她的尊敬，我想提出两个要求：

第一，我想用我的火力拳套杀掉她。

第二，我想给她留个全尸，并且把她的机关假腿和机关臂，跟她埋在一起。

请巨子允诺。掀过去这一页之后，我今后的生命中，就只有我们墨家一门，再无他物。”

墨英真在赌，他赌巨子会答应这两个要求。

“……”墨巨子沉默了半天，然后还是笑了，“没想到，你还是个有仪式感的人。准了！”

墨英真长出一口气。当然，在巨子听来，这只是一声叹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