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一章 破城巨矢

库冬的死似乎对达延汗造成了巨大的震动。他仿佛失去了之前那永恒的冷静，激动地发号施令：

“所有人，给我压上去！把库冬的尸体抢回来！不惜一切代价！”

“大汗，库冬已经死了，这样不值得！”博力斯立刻前来劝谏，“中原人的怪异火炮还在，我们不能为了库冬的尸体牺牲更多勇士的生命！”

达延汗缓缓转过头，用低沉声音质问博力斯。

“……你在教我怎么当可汗？”

他那肃杀的眼神透着无比的威压，让博力斯第一时间低下了头，冷汗沿着鬓角滴下。但是为了同族的生命，博力斯还是要拼死进谏：

“大汗，库冬的尸体离中原人的军阵太近了，在那可怕鬼火射程内。

我们的勇士不可能在这个距离冒着鬼火抢回库冬的尸体！”

达延汗看着博力斯，意味深长：

“那就让那鬼火烧得更旺一点。”

……

鞑靼骑兵接到可汗的命令，如同发了疯一般，向着库冬的尸体冲去！

他们冒着狂暴飞舞的拳劲向明军阵前冲来，不顾一切安危！

即便只有那么一秒钟机会，即便只能向着大盾阵射出一箭，他们也绝不放过机会。

他们仿佛是一群和大象搏斗的蚂蚁。死不死无所谓，只要能在死前咬到一口大象的趾甲，就算是值了。

“他们被下了蛊了么！？”

陶羔惊愕地看着鞑靼人前仆后继地冲过来，如同被送入绞肉机的鸡鸭一般，瞬间碾作一堆又一堆的尸体。

人马的尸体在军阵前累积，鲜血喷溅在周围，恶臭的血腥在风中飘散。

要知道，鞑靼人虽然勇猛，但是他们并不会随意浪费自己的生命。带明边防军和鞑靼军团发生万人以上的战斗，常常也只有几百人伤亡。

他们从不打消耗战，遭遇劣势，立刻遁走。

但是今天，他们采取了以往完全不曾见过的战术，一反常态地用人命来堆。这到底是为什么？

“哪些人口中喊着什么？”朱厚照刚刚和库冬大战一场，此刻正在用玉盘恢复内力。

“……他们好像喊着，要夺回库冬的尸体。”陶羔仔细聆听，终于从嘶吼的草原话中听出一二。

“这个距离太近了，不能让他们继续这样冲了。”朱厚照看了一下身后的枪械和玉盘储备，“我们的军备会被他们用命耗光。”

“圣上……是时候用三昧真火弹了。”陶羔带着虔诚的表情谏言皇帝。

当然，所谓的三昧真火弹，就是普通的白磷凝固汽油弹罢了。

但是这种武器在此刻的带明军眼中，就是老君炉里的神火，是决胜的王牌。

“准了！”朱厚照做出决定，“将所有三昧真火弹打出，在库冬尸体的位置制造一条火带，让敌人放弃从这个方向进攻！”

……

鞑靼人还在拼命攻击带明军阵，就在此时，天火突降！

密集的凝固汽油弹落在库冬尸体附近数十丈的距离内，形成一条火焰带，将此处浴血奋战的鞑靼骑兵全部吞噬。

豪火将附近的草植和人马尸体点燃，然后烧出浩大的火焰和浓烟，笔直地冲上天空。

即便是将漠视生死的鞑靼人，此刻也不敢再进攻了。

这种进攻毫无意义。

冒着枪林弹雨冲到明军阵前，尚有一击之力。

冲进火场里，只会瞬间因缺氧而死，成为这地狱烈焰的新燃料。

“大汗……”博力斯望向达延汗，“库冬的尸体……恐怕抢不回来了。”

没错，此刻的冲天烈焰之中，库冬的尸体恐怕早就化作一堆焦炭，和其他尸体混在一起，拢都拢不起来了。

“我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库冬的尸体。”

达延汗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笑意。

“亲卫队紧随我，全部下马，压低身体，跟在我后面靠近火焰。

博力斯，带上我的‘破城弓’，随我一同前往。

其他方向的人，开始进攻军阵。”

博力斯猛然醒悟，立刻招呼亲卫队跟随。

……

在带明军队看来，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

三昧真火打退了鞑靼人的正面进攻，并制造了一条无法逾越的火墙天堑。

然后，鞑靼人放弃了正面，选择从其他方向发动侵袭。这些侵袭力度不如以往，似乎是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带明士兵心中都倍受鼓舞：

在这无险可守的原野上，面对十倍于己方的鞑靼军队，他们都以为自己执行的是一次送命任务。

没想到，持续激战了数个时辰，不光鞑靼人损失惨重，死伤众多，我方还没有没有多少伤亡。

这是以往从闻所未闻的大胜利！

意料之外的优势，麻痹了他们的警觉。

……

达延汗站在烈火带前。

烈焰发出的火光灼烤着他饱经风霜的脸，把他原本干裂的嘴唇烤得更加生疼。

穿过这道火焰，对面不到三十丈的距离处，带明军团正欢欣鼓舞，以为他们可以撑得过这一关。

他嗅着空气中的烟味，低声自语：

“库冬！这青烟中，也有你烧化的那一部分么？

我感受到了……是你的力量！

亲卫队！上‘破城弓’！”

博力斯同四名鞑靼最强壮的战士一起，抗来了一把一丈长，巨大无比的玄铁弓！

他向达延汗递去一根“箭”。

与其说它是“箭”，还不如说那是炮弹：

碗口粗细的全钢制箭身，连后面的飞羽都是钢制的。

与普通箭矢造型不同的是，这巨箭身上排布着十二道钢羽，以螺旋状排布。

这种设计会让箭矢在飞行中高速旋转，掀起旋风，但却因为动能损失太大而无法远射。

那么这箭是为了什么而设计呢？

四名鞑靼勇士各站左右，一同抓住了巨弓。

达延汗抓住巨箭，双手拉在钢索弓弦上，双脚踩住弓身，用整个身体的力量将这把巨弓拉开！

博力斯扶住达延汗，为他调整角度，瞄准了大火对面。

六名草原顶级高手，运上全部功力，只为射出这一箭。这一箭，自然是龙吟虎啸、摧枯拉朽、无人可挡。

达延汗一松手，巨箭带着豪风冲了出去，射向了一无所知的明军军阵。

这就是达延汗为弥补攻城能力不足而开发出的弓术绝学——破城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