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6 对策

五天后，孙嘉背着账册来到了浮山村。经过通报后他进了刘佩的房间。一进门就看到刘佩正伏案在写些什么。他轻声给刘佩见礼后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

刘佩写着字，头也不抬的说道：“让你办的事情都办好啦？”

孙嘉上前一步，将肩上的包袱放在刘佩面前的桌子上，说道：“回大人，您吩咐的所有事情小的都办妥了。账册都在这里，请大人查阅。”

刘佩放下笔打开包袱，拿起了账册开始翻阅，说道：“马上到午时了，你一路赶来应该还没吃饭吧？一会儿你直接去食堂，跟着家丁们一起吃吧。嗯，吃完饭也不用急着过来，先休息一阵，再去看看我的家丁们如何操练。等到丑时过半（下午两点）你再过来。我先看看这些账册。有不明白的问外面的家丁。”

孙嘉听了施礼后退出了房间，去向外面的家丁打听如何吃饭的事情。等丑时过半，孙嘉按时来到了刘佩的房间。刘佩悄悄瞟了一眼孙嘉，只见他脸上面露土色，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于是刘佩漫不经心的说道：“孙吏员，你看我的家丁如何啊？”

孙嘉低头说道：“大人的家丁训练刻苦，武艺娴熟。都是骁勇之士！”

刘沛再轻声说道：“如果让千户所里所有的士兵都集合起来，和同等数目的家丁对垒，你觉得会是个什么结果？”

孙家脸上本就面如土色，听了这话更是苍白了。他低声说道：“比不了。卫所里的军卒恐怕抵不住大人的家丁！恐怕一个照面就崩了！”

刘佩接着问道：“你觉得同等人数下，家丁们全歼卫所的所有兵卒需要多久？”

孙嘉这时候脸上的汗水滴滴答答的下来了，他试探性的说了一句，说道：“半个时辰？”

孙嘉觉得自己已经认真评估了家丁们的战斗力，但是刘佩明显不认可！他放下手中账册，冷笑着说道：“半个时辰？我明确的告诉你，我要杀光卫所里所有兵卒的话，他们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撑不到！你知道我用一千余名家丁，击溃闻香教一万多人的军队用了多久？连一顿饭是功夫都不到！”

孙嘉擦了擦脑脑门上的汗，说道：“大人威武！”

刘佩这时候已经基本上看完了所有的账册，他指着账册问道：“孙吏员，现在账册上记载的在籍的军官和兵卒总共才有五百余人。这些人可都是实打实的嘛？”

孙嘉说道：“这些人数都是小的细细查询过的。都是按照是否在卫所里领粮饷为准的。其余的尽是空额。”

刘佩问道：“浮山村的启大叔也是也在账册内，但是我看他实际上已经是了普通的农民了。像这样的百户有有几个？”

孙嘉说道：“回大人，启百户确实在账册当中。像他这样的还有两个百户官。他们虽然已经跟农户没什么区别了，但是由于他们在卫所里年头久、面子大，所以上面还多少发些钱粮。还有一些总旗、小旗也是。”

刘佩将身体靠在椅背上，说道：“你觉得现在这些人里愿意退出正兵名额，转为普通农户的有多少人？”

孙嘉摇头说道：“回大人，恐怕一个都没有！上面发下来的钱粮虽然少，但多少对家里是个补贴。少了这份钱粮，日子总会难过一点。”

刘佩沉默了片刻说道：“要是换一种说法，没有田地的人我佃给田地，此外，按照军职我增加他们的佃田。百户增加五亩，总旗三亩，小旗两亩。所有佃给他们土地，不论前后，租子我只收他们三成半，换取他们退出正兵的名额，你觉得会有多少人同意？”

孙嘉思索了大半天说道：“估计大部分人会同意。但是有百余人恐怕不会答应。因为这些人本身就不会种地，或者没有家人，不愿意种地。每日只是在军营里厮混，得些钱粮好度日。这些人是不会答应的。”

刘佩沉默了。他知道孙嘉说的这些人大概就全是那些老兵油子了。这些人打仗不行，打顺风仗还凑合。稍有苦战拔腿就跑，绝对是保命第一！他们才不关心战斗的胜败，袍泽的生死！在他们心里，军队就是个混钱粮的地方，兵卒的身份就是个拿钱粮的职业，怎么可能为了这点吃不饱的钱粮把命搭进去！

过了好一阵，刘佩缓缓地说道：“好了，今天你辛苦了。这里用不到你了，你回千户所吧。不过你回去之后，你可以将今天的所见所闻和大家都提一提。至于哪些重点说，哪些一带而过你应该清楚吧？”

孙嘉连连点头说道：“小的清楚。如此小的就告辞了。”说完向刘佩施礼后转身走了。

刘佩看着面前的账册陷入沉思。这些账册实际上没记载什么东西，因为整个千户所都是空的。账面上的东西虽然很多，但是历年来的亏空早就填补不了，只剩下一大堆朽烂的东西在撑账面。新账册里最大宗的物品就是

刘佩拉去的五车物资。剩下账册里唯一有价值的就是正兵的花名册。

刘佩现在想的就是将卫所里的所有正兵全部清理掉，换上自己的家丁，占上这一千多个多个名额。然后他准备再招一批新家丁。他的家丁们有了官军的这层掩护，行事就方便了许多。至少不用担心收录家丁太多提前惊动了朝廷。

几天之后，刘佩估摸着孙嘉带回去的消息已经散布开来，并且彻底发酵了。同时刘江的手下也证实了这个消息。说卫所和下面百户所里面的人都议论纷纷，传言说新的千户大人要勾掉所有正兵，重新招募兵卒。

这导致下面的人分成了两派。一派人就是现在的正兵和他们的家属。他们自然不愿意失去自己的记得利益，肯定不想刘佩解散他们。

而另一些赞成的人就是那些军户余丁了。由于军官们吃空饷，导致正兵名额有限，很多余丁都无法选入正兵。所以他们想借此机会得到正兵的名额，领一份钱粮养家。

但是这些人非常少。因为大部分适龄的人都已经被刘佩吸收成为家丁了。现在这些想选正并的人，基本上都是想挣个太平钱粮的人。他们觉得卫所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所以根本不会去打仗了。要是成了刘佩的家丁反而要出去和盐枭、贼兵们打仗，难免有些死伤。而现在的卫所正兵就不存在这些问题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足够烂！

但是他们就没想到。现在浮山前千户所的千户可是刘佩呀！那些仗本身就是他带着打的。现在他名正言顺的统兵了，怎么可能继续放任卫所的兵卒们继续腐坏下去？

根据消息，刘佩觉得火候应该差不多了。于是他差人通知了千户所，告诉所有在册的正兵，三日后在千户所集合。不到的直接勾出正兵。

这个消息又在军户当中引发了一阵议论。大家都在猜测新任的千户集合人马想要干什么？难道想摊牌不成？于是有人就咬着牙放出话来，说道：“若是千户大人真的想把大家革除正兵，那就要闹哗变！”

不过马上就有人讥讽他，说道：“刘大人手下的家丁骁勇无匹！就连闻香教的贼并都打得垮！你想闹哗变便不过是送死罢了。”

时间就在所有人的议论中慢慢过去了。到了约定那天，所有的正兵们都按时赶到了千户所。同时赶来的还有不少家属和其他普通军户。大家都想看看这新任千户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