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2 刀客

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喷射出无穷无尽的热力。地面上的每一丝水分似乎都被蒸干了。好在路边儿还有几棵大树，一个商队的人都在树下躲避着阳光。即使所有人都躲在树下休息，但依旧躲不过热浪的侵袭。

突然一阵轻快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树下的人们纷纷站起身来向不远处看去。很快，从大路转角的地方就跑出来两匹马，马上各有一个人端坐着。看到这两个人，所有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开始整理各自的衣服和随身物品准备出发。

两个跑的并不快，毕竟天气太热了，跑得快了马匹受不了。两个人靠近了商队就慢慢收住了缰绳，将马匹的步伐收到了最慢。跑在前面的那个人身材结实，背上背着一把朴刀。一道长长的刀疤贯穿了他的左侧脸颊，导致他瞎了一只眼睛。那只瞎掉的眼睛上蒙着一个黑眼罩，看起来十分凶恶。

而他身后的那个人是一个大概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人。虽然是个少年，但是脸上已经有了风霜之色。身体也比普通年轻人壮实许多。而且他的腰间还挂着着一把明军的制式战刀，刀把上的一根红绸在随风飘荡，显出了几分少年人的活力。

大树下面走出来一个老汉。老汉年纪不小了，但是腰背依然听得很直。身体依旧壮实得很。他头上戴着一个斗笠，腰间同样挂着一把明军制式战刀。

他先让过了第一匹马，同马背上人打招呼，喊了一声：“何瞎子。”

何瞎子点点头，策马从他身侧走过去。接着老汉伸手牵住了年轻人的马。马打了个响鼻停了下来。年轻人一抬腿跳下马来，带点儿小兴奋的说道：“爹，前面的山头收了咱们谢礼，咱们现在能走吗？”

老汉点点头说道：“那成，去收拾包袱吧。把马还给你李叔。”

年轻人答应一声，就牵着马往车队走去。车队已经收拾好了准备出发。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壮汉走出来接过马匹，似乎还问了年轻人些什么。那个年轻人则笑嘻嘻的回答着什么。

想来大家也猜得到。这对父子就是你用老爹牛八斤和三儿子牛满谷。

当初夜里逃亡的时候，牛八斤到底是担心小儿子出事儿，一直拉着牛满谷没撒手！父子二人到底顺利逃了出去。和牛满屯、牛满村不同，牛八斤是认得路的。他顺利的带着牛满谷逃出了山西，进入了陕西地界。

然后就像他说的那样，牛八斤很快就找到了路子，带着牛满谷去当了刀客。要

知道历来西北地区都是匪患多如牛毛的地方。偏偏这里是沟通蒙古的重要交通渠道之一。很多商队都从这里过。所以刀客这个行当就应运而生了，而且生意还挺红火的。很多商队都会雇佣刀客作为临时的保镖。

但是刀客这个行业也不好做。首先能打是必须的。其次信誉还得好。毕竟没人愿意自己的商队里头有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万一刀客和哪个土匪串通，洗劫了这个商队可怎么办？

但是实际上呢？实际上这些刀客基本上都等同于匪徒。他们和商队在一起的时候就是护卫，离开商队就是强盗。不过总体来说，刀客刻串盗匪的时候还是少的。毕竟这片大地的强盗已经够多了。

说起这地方的盗匪，其实并不像人们以为的那样，一个个穷凶极恶的。大部分的强盗都是失地的农民，只有头领才是真正的强盗。一般这些强盗们在山上都是自种自食，偶尔下来打家劫舍。

强盗们也懂得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所以他们基本上不会动周边的农户们，反而他们要靠着周边的农户给他们提供消息和补给。所以这些强盗们最大的收入来源还是自己种地。

另外一部分收入来源就是往来的商队了。商队们为了减少麻烦，一般都会象征性的送给这些强盗们一些银两、粮食或者布匹之类的东西作为买路钱。一般情况下，强盗们收了钱就会放过商队，不会惹麻烦。毕竟细水长流才是王道！

穷凶极恶的盗匪不是没有。但一般都不会在靠近官道的地方，都会被官府们撵的远远的。要么是流窜作案，要么是藏在山高林密的地方。要不然的话，他们早就被官府剿灭了。至于那些待在官道附近，但并不惹什么麻烦的小股强盗，官府根本就懒得理睬。所以在这片土地上强盗和刀客们是相互依存的。没了强盗自然没有人愿意雇佣刀客；没有了刀客，强盗们就会变得凶恶许多。

刚才牛满谷两个人就是去向前面的山头送买路钱。牛满谷没有经历过这件事，就缠着商队刀客头目答应了去见了见世面。

牛满谷这些年跟着老爹东奔西走，倒是把身子骨磨炼出来了。也学会了老爹的刀法，同时还跟其他刀客学了不少手艺。所以虽然他岁数还小，但是在刀客的同龄人里面已经有了点儿声望。

牛满谷和李头说完了话就回到了老爹身边，问道：“爹，你知道还有多少天道地头？”

牛八斤说道：“大概还有十几天的路程就到了

。”

牛满谷满怀希望的说道：“那到地头，能不能给我换把刀啊？我的刀磨的次数太多，刀身都磨窄了！”

牛八斤笑着在他的头上拍了一下，说道：“你总是找人比斗，那刀能不砍出豁口嘛！磨掉豁口刀身肯定窄！不过这次先这样吧。等咱回头到了边镇，再从官军手里买。他们卖的刀便宜！”

牛满谷听了怏怏不乐的继续向前走，顺手将背后的兜里戴到了头上，遮住了酷烈的阳光。

他们这支商队是往陕西平凉去的。是由几个商人合伙凑出来的商队。车上装着的都是皮货，散发着一股腥膻的味道。

经过十几天的艰苦跋涉，商队终于按照日程赶到了平凉。等车队到了城外的大车店的，商队就自然解散了。商人们带着自己的货物回了家。同时解散的还有这些刀客们。

李头儿站在院子里大声的说道：“这次的路还是顺利的，挺好！东家们也满意。行了，不多说了，现在给大家发银子。”

听说发银子，刀客们都兴奋起来。这些刀客们干的都是刀头舔血的买卖，所以钱来的快，去的也快。还没从李头儿手里拿到钱，不少刀客已经给这笔钱安排好了去处。有人打算去赌场，有人打算去半掩门儿。估计等他们再回到大车店的时候，身上的钱已经剩不下什么了。

李头儿发完了银子说道：“这两天大家拿着钱都乐呵乐呵。我这就去转转，看有没有回边镇的商队。不管有没有，三天之后大家在这里碰头。若不想跟着大队回去的就不必来了。”

这时候刀客们已经拿到钱，也没人在意李头儿在说什么，反正都是老一套。他们各自寻找的伙伴，嘻嘻哈哈的出门去了。

牛八斤拿到银子后，小心的将银子掖在腰里。这银子自然没有牛满谷的份。不过牛八斤也不是乱花钱的人。这几年两个人挣到的钱出了必要的开销，牛八斤都存了起来。每次到了大一点的城市，牛八斤都会将手头的银子都换成金子，小心的缝在腰带里。所以特地腰带要比别人看起来厚实得多。他之所以不停的存钱，是因为他还有一个梦想。他的梦想就是买几块地重新做庄户人。再给老三讨一个老婆。然后他就要去寻他的大儿子和二儿子。

趁着晚饭前这段时间，牛八斤还监督牛满谷练了半个时辰的刀法。然后就从大车店的灶头上买了大锅菜和几张大饼吃晚饭。两个人吃完饭，趁着最后一丝阳光还在周围溜了几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