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是非之地

“将军山？那不是已经出了中王山区了？！”全德宝问清楚地方，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这将军山离此地足有上百里地，处于太行山脉与中王山脉的交界处，按说都只能算作是太行山脉的一条支脉，这人生地不熟的，贸贸然过去，不是一把抓瞎？！人都是一样的特性：对一个陌生的地方会没有来的感到抗拒，此刻紧皱眉头的全德宝就是这么一副表情。

“出不出中王山无妨，关键是俺们落脚到了那边，不仅可以轻易摆脱了眼瞎窘迫处境，还能就近钱粮之地，那边可是靠着阳城、沁水、乃至富庶的晋城都很近，就算是重操旧业，也能很快壮大起来。”李军师侃侃而谈，“你们以为这栗山镇的歹人凭啥这么彪啊？人家那是仗着八路军的势力哩！俺们到了将军山，就是要靠个大来头的势力去。”

“大来头的？你别跟俺再说日本人了啊！贼鳖孙的，用着俺们的时候，好话说尽；摊上事儿了，跑得他娘比兔子快。亏老子还一片真心的对他们掏心窝子地好！”全德宝现在提到日本人就是一肚子怨报，要不是狗日的撺掇着，谁他娘来碰这帮八路军啊！人家那队伍多的，光是山西就有二三十万呢！俺们凭啥得罪他呀？坑爹呢！这回好，害得连老窝都回不去了，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嗯，有道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日本人能看上咱们，说到底也还是指着俺们帮他卖命罢了，人家外来户，占着俺们中华的地盘，历来就是口不对心的，不值当以身家性命相托啊！”李军师此刻说起日本人来，那也是狠着使劲往脚底踩，“俺们呀，到了那边有几个方向：一是投奔山西的地头蛇老阎家，晋绥军在晋城海会寺有一股部队；二者俺们可以联络猴头崮，那边可是还有中央军的一个旅，那个姓张的旅长，你们可都见过的。当然，还有一个可能，俺们也可以和那边的八路谈谈，据俺所知，八路军也是分地盘的，俺们和这边的八路有了龃龉，跟那边的八路还是可以一谈的......”

“投八路就算了，俺们还没有那么大度到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地步。”全德宝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内心里还是害怕八路日后算旧账，作为国.军下来的老行伍，他对于共.产党部队的了解自觉要比李军师这个老头多得多，陕北围剿红军那些年月，没少被宣传共军部队的狠辣。况且，既然还有条件更好的第一第二可选，那就直接把八路的选项去掉吧！

“大哥，猴头崮的那位张旅长，当年可是被俺们拒绝了的。俺们现在找过去，是不是——”汤三提醒道，当时铜锣寨兵强马壮，人数过万，猴头崮方面开出的条件仅仅是一个副旅长，直接被全德宝一口回绝了。

“这个无妨，此一时彼一时嘛，哪能就是一成不变的！”李军师直接起身大包大揽地说道，“只要司令愿意，老朽可以前往洽谈，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定会为山寨谋一个不错的出身。”

“嗯，那可有劳军师辛苦一遭。”全德宝难得的对着李军师拱了拱手，客气道，“俺们自家事自家知，也不要什么太高的条件，保证俺们队伍的独立性，保底一个团级编制就中。有可能尽量争取个旅级的位置，副的也行。”

“老朽省的！以俺们的部队实力，保个团级还是妥妥的。”李军师阴阴一笑，“货卖三家，非富不嫁，这个道理老朽还是把握的住的。”

“好，如此现在只剩下最后的一件事，俺们要把眼下的队伍给全须全尾的带出去。”全德宝行动有了目标，自己也活泛了过来，“有枪才算草头王，俺们的人枪才是俺们的本钱，所以，能安全把队伍撤出去远走高飞，就是俺们眼下第一要务。”

“大哥，你和军师带着主力先撤下去，留一个营给俺，俺来殿后。”汤三拍着胸脯主动要求道。

“不可！”全德宝一把拍在了汤三的肩膀上，“俺们一个班出来的弟兄，也没剩下几个了，要死俺们也要死在一块儿。”

“大哥——”汤三眼圈儿红了，从国.军一道出来的十几个生死弟兄，死的死了，走的走了，散的目前就剩下这老哥俩了，说起来也真是令人心酸！

“三啊，你马上带一个营，直接下后山，俺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要确保俺们后路的安全畅通。这可关系到俺们这千把号人的性命，你能做到不？”全德宝不再犹豫，这就开始安排。

“必须的！大哥你放心，只要俺一口气在，必然保后山畅通！”汤三拍着胸脯保证到。

“嗯，你的警卫连也带上，自己多注意安全！”全德宝替他整整棉袄，拍了拍肩膀道。

“走了！”汤三眼含热泪，认真地立正敬礼，转身大步离去。

“军师，后勤的事全拜托了！”全德宝转脸看向李军师，“粮、弹、衣袂、钱款，其余一概丢弃，尽量轻装上路。”

“明白！核心的贵重物品全都有警卫营看押着呢，错不了！”李军师处事井井有条，是个管家的好手。

“行了，等俺带队打一个反击回来，晚上天一黑就行动。”全德宝拔出配枪检查了一下，再次拱拱手大步走出简易的指挥部。紧跟着山上的部队就急速调动了起来。

...........................

“嗵，嗵，嗵，嗵——”急促的迫击炮弹呼啸着从天而降，直接将正面佯攻的突击营炸了个措手不及，亏的是佯攻，出击部队只有一个排，分头抢占了三个立足点，兵力分散，这才没有造成大的伤亡。

“狗日的，迫击炮还不少啊！”突击营长龙二看着被压制的先头部队，恼怒地骂了一声。接到战报说二团已经拿下了鸡尾山，三团也快占领鸡冠山了，由不得他不开始活动上了心眼：既然已经夺取了三个上山的据点，是不是可以佯攻变强攻，早些拿下这个讨厌的野鸡背啊！

“二哥，幸亏没有发起强攻吧？这一顿迫击炮打的，可够呛啊！”警卫营营长孟超为人谨慎，既然任务是佯攻，那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轻易更改战术的。为这，龙二还和他争执了起来，差一点他就答应了。现在想想真是好一阵后怕——真要强攻起来，就这一阵炮击，恐怕死伤就会让人难以承受！

“狗日的，还打算死守啊！”龙二愤愤不平地看了眼山上反攻下来的人流，颇为不甘地命令道：“撤吧，撤吧，就保留最后一个点。看明天包围上了，狗日的怎么死！”

从下午四点开始，鸡背坎守军发动了激烈地反击，不仅一举夺回了正面丢失的两个战术要点，还对鸡尾山和鸡冠山发动了炮击，甚至还试探着攻击了一回，但都被二团、三团打了回去。

............................

冬日的天，黑的特别早。五点多钟，炮兵们就很难再进行瞄准观测了。

雪花纷纷扬扬，虽然不再是那种鹅毛大雪，可时断时续的毛细雪花却一层覆盖一层地累积下来，在寒气封冻下，天地间一片混沌迷茫的微光莹白，难辨东西。

这样的天气，即便是惯于夜间活动的野兽，也早早找个背风避雪的洞穴潜藏了起来，大自然的严寒天威，冻到滴水成冰，已经能威胁到生灵的生存了。

然而，白雪皑皑的雪地上，居然出现了一支踏雪迤逦而行的队伍，趟着没过膝盖的积雪，艰难地蹒跚跋涉，走向未知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