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90

类别:其他 作者:晓芳格格字数:3423更新时间:22/07/20 18:14:47
那年杨小艳和杨柏,响应号召,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抵达知青点的当天,村民用过年才享用的盛宴款待知识青年,那热情劲儿就象腾腾的火苗子,灼得人心里发烫。

他们知道,这场景是村民发自内心的,他们一定不能辜负。

令人感动的还有杨小艳另一种幸运,她和其他两个知青得到了老支书的特殊关照,被分派到大队伙房帮忙,这样下来,一个月能有半个月的时间不用下地干农活。

知青们起早贪黑地劳作,开荒种地,浇水除草,忙得不亦悦乎。

在农村当农民干农活,凭得是力气,拚得是身板,笨拙的体力与厚重的大地搭配得正好,只要舍得流汗流血,就不会觉得青春虚度、岁月无情。

广播里经常说,农村是一片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

在那些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里,杨柏和杨小艳不仅学会了不少农活和技术,也懂得了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仿佛在一个简短的的时间段落,这些少男少女们,个人的见识和技能,竟然有了突飞猛进的长足进步,有如神助一般。

老支书,是贫下中农出身,苦大仇深,阶级觉悟高,是知青接受再教育的最佳人选,他们也深以为荣为豪。

知青们朝夕相处,无话不谈,彼此间结下深厚的情谊。

大家多数是相互欣赏,很是融洽。

况且这拨儿知青,大多来自三线工厂的子弟,工人阶级的后代子孙,大多人都很本分。

“守心不曾妄议,守身不敢乱为,唯恐遗害于末来。”

大家做事用尽心力,干活不挑不拣,只怕贻羞于父母。

从不胡来,更不闹事,身上虽无战天斗地的大无畏气概,但也不是偷奸耍滑之辈,更没有粗野乖张的暴戾之气,大多属于守拙守愚的那种人,故还算受贫下中农欢迎。

就既便是杨柏,在学校里,还是个十分淘气的的男孩子,青春的叛逆情绪,在学校的时候,还很显著。

可是,来到了这里,每日里谨言慎行,只知埋头干活,小车不倒直管推,从来不问世事,竟也是安分守已的活在知青的岁月里。

如果没在那件突然如其来的事件,杨柏在杨小艳的心里,真的变成了一个好知青了。

插队的第一年里,杨柏除了每天出工,挣农活的工分外,晚上还要在大队的实验田值夜班,能加两个工分。

这样一年算下来,杨柏挣得工分,可以说是全大队里知青最高的。

要是到了年底他一人分得的粮食,据说能是当年个人分粮食的最高记录。

到时候上麻袋鼓鼓囊囊的粮食拉回家里,非得乐得父母亲,眉眼里都是笑不可。

想到年终还分得不少钱,可以给杨小艳买花衣服穿,杨柏对农村的感觉也愈发变得更加美好起来。

大队的实验田,位于离村子很远的半山腰上,紧临公社的渠干道。

而离知青点,还要有四五里地的距离。

虽然说这实验田,当时是为了学大寨,建的居高临下,但是个偏僻之地。

周围有两个提灌站,早前这一片还是乱坟岗子。

凡是村民里遇到横死的、自杀的、不明原因亡故的,一般都会在这里草草掩埋。

所以这个地方,被村民们传来传去的,难免鬼崇迂邪一些,也就显得更加荒凉。

妇女们基本不敢来这里,更是吓唬小孩子的一个常念叨的地方。

因此,村民胆子小点儿的,都不敢来,嫌不干净,晦气。

但大队的实验田之所以能选中这个地方,大概是山坡朝阳,还能修成梯田的模样。

再加上土质松软,稍作平整就能春种秋收的地块,虽说荒草丛生,但略加深翻、浇灌、晒晾、追肥,便成了一块肥沃的土地。

一天傍晚收工后,一起值班的知青小亮告诉杨柏,实验田旁边,三十多只鸡全部死于非命。

公社革委会对这起事件非常重视,责成公安特派员主抓此事。

现在看来,这是要抓典型了。

杨柏急切地问道:

“知道是谁干的吗?”

小亮说:

“怎么可能知道?要是知道了,公社还能派人来破案吗?”

杨柏有些担心的问:

“我们看守实验田,这鸡舍离我们那么近,我们能不能有责任呢?”

小亮摇着头说:

“跟咱有啥关系。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坏人干的坏事;二是黄鼠狼等兽类贪了嘴。”

杨柏接茬说:

“如果真是坏人干的,那说明这坏人也很嚣张。这叫三十多只鸡呀!”

小亮点点头说:

“老支书刚才跟大家说,眼下阶级斗争的确很复杂,虽然说我们实验田的人已经排除了嫌疑,但村子里还有地富反坏右啊,他们对社会主义经济依旧是恨之入骨的呀。我们切不能麻痹大意,掉以轻心。当然,也不排除是狐狸呀、黄鼠狼或狗猫狼所为。”

杨柏说:

“要真的像你说的,这阶级敌人也太可恶了,狐狼狗猫们也太狡猾了。奇怪的是为什么、不把鸡都带走卖掉或吃掉,反倒留在现场?”

小亮说:

“老支书说,公社人感觉这是在向革命群众示威,也许更正是敌人耍的阴谋诡计,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罪恶目的。”

两个人说着就来到了知青点,傍晚的饭菜香味已浓烈的飘了出来,引的杨柏和小亮加快了脚步。

知青们也都陆续回来了,正欲结伴靠近知青点吃饭时,老知书火急火燎地跑过来说:

“公社领导正在赶过来办这件案子,大家先不要进去,也不要走开,就在原地等着。”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有点儿发蒙,你看看我,我看看他,愣在那里好半天缓不过神来。

慢慢的,大家都明白了,这件案子就是实验田旁边三十多只鸡死亡的事。

又不便多问,就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或席地而坐,或斜倚在田埂处,在那里干等着。

杨柏这几个知青被暂时固定在这里,实际上是临时看管,大家都心知肚明,难免情绪低落。大家放了眼望望远处,又收了眼望望近处,手脚也没个伸展的地方,心里却在暗中盘算,恍恍惚惚间觉得自己没有做过亏心缺德的事,今天的事应该与己无关,这么一想,顿时稍感宽慰轻松,便与同伴们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三言两语的,没头没脑的,不咸又不淡。

其实自已说了什么,别人答了什么,又都不在心上,顺嘴而已。

再看眼前那些人、那气氛、那境况,又仿佛与己有关,无形中有一种难逃干系的感觉,不免又忐忑起来,像敲小鼓似的,便不作声响,哑吧悄悄像闷葫芦。

远处的状态和情绪随风传染过来,像病原体附身一般,搅挠着他们的视野,咬啮着他们的内心,很是难受,好似生了病。

知青房前,来了几个陌生人进进出出,严肃又紧张,细看有公社公安特派员,大队干部和基干民兵连连长,还有两个穿中山装的干部。

大家顿感上空笼罩着几分神秘的气氛。

原本老支书来到知青点,喜好蹲在房前抽袋烟闲聊着,今天却一反常态,都在外边站着,嘴里吸着用报纸卷成的黄烟,也不吱声。

直觉告诉杨柏,实验田有了麻烦事,一定和鸡这件事瓜葛上了。

想到这里,杨柏心里一紧,心脏随之咚咚狂跳起来。

他想走到窗根下,看看杨小艳是否在屋子里,可是,一时慌乱之下,腿肚子竟然抽起筋来,脚步趔趔趄趄,差点掉进路边的沟渠。

老知书介绍了下公社来的特派员,接着,特派员开始代表公社讲起话:

“鸡死亡这件事情,既是经济问题,更是政治事件。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起事件无疑是在破坏抓革命,促生产的大好形势,堪称罪大恶极,是可忍,孰不可忍。“阶级斗争,一抓就灵“,人们对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异常敏感,常常是见微知著,露头就打,毫不留情,阶级斗争这根弦一直绷得很紧。以前,公社公安特派员曾在大喇叭里反复严厉告诫,阶级敌人亡我之心不死,一有机会,便会兴风作浪。所以这次我们更是要亲临现场,亲自督办。”

他双手叉着腰,底气十足,声若洪钟。

”阶级敌人的宿命总是捣乱失败,再捣坏再失败,直至灭亡。我建议先从与实验田有关的人员逐个排查,绝不能漏掉一个人,放过一个人。这叫撒大网捕大鱼。现在就在知青点这里,现场排查和揭发。”

接着,就让每个知青面对这件事情表态。

慢慢的,杨柏的肚子饿过了劲,不再咕咕叫了,情绪也不那么紧张了。

轮到杨柏发言,他说:

“我怀疑是那些为非作歹的野兽,不管它是狐狸、豺狼、黄鼠狼还是狗猫,如何它们凶恶残忍,一经发现,必须就地解决,不留后患!”

听他义愤填膺这么一说,许多知青,也都纷纷表示赞同。

杨柏来了劲,脸部激动的通红,他接着其他知青的话头说:

“我觉得咱们面临的任务真是既光荣又神圣,是一次全面接受再教育的新考验,是提高阶级觉悟、培养敌情观念的好机会,顿感沉甸甸的责任与期望就在肩上,心里也明白了公社和大队领导的指示。我也借机表了态,诚恳地说,领导你放心,我一定全力配合你们,完成领导交给的任务!”

老知书站起来,语重心长地说:

“杨柏你不是积极申请加入共青团吗?这可是个考验你的机会,你要好好表现啊!”

杨柏斩钉截铁地说:

“是的,我绝不会辜负组织的考验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