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暗红之瞳

金黄色的长剑一次次地劈下，就像是在黑暗之中划出了一道道裂痕，光芒久久没有消散。

“光之路。”

金黄色的光芒在天空残留，将每一只撞到它的魔物都轻松地切开。与此同时，克莉丝汀没有一刻停下手上的劈砍，手起刀落，将一切阻拦她的存在都毫不留情的切开。

克莉丝汀的心中已经麻木了，恐惧，疲倦，通通感觉不到，身上的感官，除了视觉和下意识的反应，已别无他物。就连视觉也只有部分了，眼前如同黑潮一般的魔物，对她来说仿佛不存在。她的眼前，只有站在远处的那个黑衣少女，那个将对克莉丝汀来说无比重要的人夺取的那个少女。

“纳命来吧，乔绯月。”

“切，还挺棘手的嘛。”乔绯月的脸上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虽然眼前的天神克莉丝汀仍处于乔绯月麾下的黑暗军团的攻击中，但乔绯月的心里却笑不出来。尽管她用世界之眼对克莉丝汀的战力有了一个估计，但眼前的景象却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真的是从天界来的吗？这种战力明显不像是从别的空间来的人该有的样子……”乔绯月烦恼地摇了摇头，“那就把全部都派上好了。”

乔绯月的手一招，原本集中在天空中央攻击空间边界的蝙蝠群像是听到了召唤一般，瞬间转变了方向，向着克莉丝汀俯冲而来。翅膀划过空气的声音化作了尖利的呼嚎，夜空之中的黑暗的云彩，在此刻已经是嗜血的杀人兵器了。

“唔……”克莉丝汀感受到了从天空而来的强大压迫，下意识的改变了招架的姿势，双手紧握长剑，以抵挡蝙蝠群的巨大冲击。但在双方交锋的一瞬间，成千上万只蝙蝠产生的冲击力还是略胜一筹，克莉丝汀在瞬间就淹没在了黑色的暴风之中。

“唔唔唔唔！！！”

克莉丝汀用双手保护住头部，但身处风暴的中心，克莉丝汀身上的铠甲也因为承受了巨额的伤害，留下了触目惊心的伤痕。蝙蝠如刀片般锐利的翅膀与克莉丝汀的铠甲摩擦、碰撞，刺耳的刮擦声混合在了铺天盖地的咆哮声中，刺激着克莉丝汀的耳膜和内心。

“怎么样啊，克莉丝汀同学，玩的愉快吗？”

身处风暴漩涡之外的乔绯月，此时正以一副看戏的表情，注视着陷入苦战的克莉丝汀。

“可恶……”克莉丝汀运用起更多的魔力，来加固自身的防御。

可这样一来……

克莉丝汀也注意到了。

由于她花了更多的精力来应付蝙蝠群，结界就无法维持了。在围绕着唐真的金黄结界消失的一瞬，处于疯狂进攻状态的野兽和石像鬼军队像是海浪吞噬一滴水一样的淹没了唐真小小的遗体。

“唐真！！！”

克莉丝汀发出了痛苦的喊叫。为了看到唐真遗体的情况，克莉丝汀放开了保护着头部的双手，透过由蝙蝠组成的壁垒，慌乱地四下望去。

没有，没有。

脸颊被锋利的翅膀划开，鲜血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本该传达到大脑的痛苦却没有感受到。

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却好痛。

唐真，唐真。

已经遭遇不幸的唐真，现在连遗体也……

一股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从慢慢集中，然后来到了喉咙口，堵塞在了那里。

好难受，不能呼吸了。

身处在利刃和咆哮的漩涡中，克莉丝汀却宛如木头人一样呆在了原地。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堵塞着喉咙东西终于爆发了出来。是愤怒。是仇恨。是本不该属于天神的克莉丝汀玛丽安的，内心的情感。

“乔绯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克莉丝汀的怒吼，她的身体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炽热灼人，像是形成了一层无形的屏障，让魔物们无法靠近。

“这是什么？这股魔力……”

透过世界之眼，乔绯月清晰地看到，克莉丝汀身体周围的魔力，正在以可怕的速度堆积。高浓度魔力聚集的表现，就是她周围的气温骤升，让空气不断膨胀。与此同时，克莉丝汀全身开始发出光线，仿佛是身体里的魔力，正在控制不住地涌出一般。而此刻这个过程还在继续。

“嘁！”面对克莉丝汀突然展现出的不可思议的魔力，乔绯月不敢大意，她向手中的血之伤注入魔力，法杖顶端的红宝石放出了诡异的光线。沐浴在红光之下，乔绯月手下的魔物们分裂、融合、幻化、膨胀，随后形成了更加危险的魔物，将克莉丝汀团团围住。

“现在就把面前的敌人消灭掉！”

乔绯月不想给克莉丝汀有喘息的机会。但就在同时

克莉丝汀周围的光芒和热量开始收缩，巨量的魔力在无形之手的牵引之下，汇集在了克莉丝汀手上的“太阳神之剑索拉”上。

就像是恒星爆发前的坍塌一样。

索拉原本散发着淡淡金光的剑身，此刻变成了暗红色，有些部分甚至变成了黑色。

只用一眼，乔绯月就看出来这把剑上聚集着多么恐怖的力量。

“难道她想！”恐惧第一次浮现在了乔绯月的脸上。

“暗日爆破！”克莉丝汀大吼一声，解放了手里的长剑。

光明往往隐藏于黑暗之中。

下一秒钟，天地被创世般的强光填满了。

巨大的火球以克莉丝汀为中心爆发，向四周辐射着光和热。火球不断膨胀，将悲号着的魔物一一吞噬。在这无可比拟的力量之下，一切都将化为灰烬，就连漆黑的夜空，也被映照的有如白昼。

就像是一颗小太阳一般。

而黑暗则在光明之后。

强烈的光芒终于散去，熊熊燃烧着的火球也回归虚无。

乔绯月挣扎着坐了起来，身上的痛楚提醒着她，她还活着。

身上到处是烧伤的痕迹，黑色的长裙也有点破破烂烂的了。在视觉好不容易重新适应了黑暗后，乔绯月颤抖着看向四周。

大理石的地面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坑，被熔化的岩石发出暗红色的光，缓缓地流淌着；教学楼的墙壁全部被烧焦，洁白的墙壁此时就犹如一块焦黑的木炭；而自己原本铺天盖地的黑暗军团，早已无影无踪。

“怎么会……”乔绯月的身体一阵恶寒，牙齿不由自主的打起站战。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不远处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乔绯月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了近在眼前的，那个此刻犹如鬼神般的存在。

克莉丝汀玛丽安。

“你到底是谁？这不可能……”

乔绯月还想说什么，但克莉丝汀那逼人的视线却好像扼住了乔绯月的咽喉，让她说不出话来。

克莉丝汀金红的双眼，已经变成了暗红色，这不怎么明快的颜色，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这眼睛的背后，感觉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种接近狂热的执念。

“去死吧。”

克莉丝汀微微张开了嘴唇，说出了这句话。然后，举起了长剑。

“开，开什么玩笑！”气愤涌上了乔绯月的心头，她抓紧了血之伤，狠狠地挥向了克莉丝汀。

无数血红色的光球浮现在了空气之中，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指向克莉丝汀冲去。

但是……

光球无一例外，全部在击中克莉丝汀的前一秒，像是被什么东西弹开了一般，改变了轨道，砸在了地面上，教学楼上，爆炸开来。

在爆炸产生的光芒中，克莉丝汀如雕塑一般岿然不动，高举着长剑。

“骗人的吧……”眼前的少女，连眼神都不曾动摇，紧紧盯着眼前的仇敌。

令人绝望的力量差距。

乔绯月的意志终于崩溃了。她的身体软了下来，呆呆地仰望眼前的少女。

过去的恐惧、悲伤和绝望在瞬间闪过了乔绯月的脑海。

“结束了，吗……”

没有任何犹豫，克莉丝汀挥下了手中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