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和过去告别

唐真捂住了自己的脸，这段时间浑浑噩噩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强烈的情感，尽管只是疼痛，但这也把唐真从麻木的泥潭中稍稍拉出来了些。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叶丑，他知道这个女孩的脾气不是特别好，也能理解最近失去战友的她会有些易怒，但是像这样上来就给一巴掌的情况，他是没有想到的。

“叶丑，你先冷静一下……”

即使挨了一巴掌，唐真依旧没有太生气，反而是选择了好言安抚叶丑。

“冷静什么！我看你才是需要冷静的那个！”

叶丑没有给唐真继续说话的机会，而是像机关枪炮一样开火了。

“难道你以为受伤的人只有你一个吗？像现在这样落魄的态度，是装给谁看的啊！你觉得所有人都必须要围着你转吗？！”

“我没有这么想过……”

“放屁！”唐真苍白无力的辩解直接被叶丑无视了，“整天摆着那样一副打不起精神的面孔，在那边整天消沉，能改变什么！这个世界上痛苦的人不止你一个，但是他们都会想尽办法去改变现状，而不是希望别人去一个劲地安慰！如果难过有用的话，这个世界早就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了！”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一定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无所谓地继续过下去吗！”唐真的火气也开始上来了。

“你要怎么办？这种事情还要去问别人吗！”叶丑再次往前走了一步，虽然她的身躯娇小，可是她身上惊人的魄力，却让唐真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你的身上有别人所没有的力量，你知道这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吗？无数人在艰苦的修行和看不到尽头的锻炼中挣扎，就是为了这一份能够实现自己理想的力量。可是你呢？拿着这种东西，仅仅是失败了一次，就窝在自己的家里，以为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但是你别忘了，你还是有着这种可以去改变现状的力量的！”

唐真很想说自己现在已经用不出魔力了，但是却找不到插嘴的机会。

叶丑艰难地抓住了唐真的衣领，把他的头拉了下来，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叶丑眼眶中含着的泪水

“我要是有你那么强的话，叶午和叶未都不会死了。可是你呢？拥有力量却还在这里自暴自弃，那么我们算什么东西？明明很弱小却仍然在这个世界上拼命挣扎的小丑吗？”

“叶丑……”

“虽然这么说很像是在逼迫你，但是我就是想要说出来，有着这样的力量的你，不得不背负起更大的责任，这是对于你自己的尊重，也是对于其他仍然希望改变自己命运的人的尊重。虽然现在看不到希望，不过最不能放弃的，恰恰是还拥有着能够去改变自己命运的你啊。”

叶丑的表情随着她的讲话慢慢地发生了变化，最初的气势汹汹荡然无存，到最后只剩下了从心底溢出来的痛苦。

唐真没有回答，但是他的心中正悄悄地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回头去看自己过去的人生，即使唐真觉得自己安于现状，不想要去追逐金钱名利，这并没有什么错，但是这样安于一隅，真的是对的吗？

他内心深处最可笑，也是他最执拗的理想，就是去帮助生活在痛苦中的人们，以前的他只是一个小餐馆的老板，他只能利用自己手头上现有的力量，去做做志愿者，尽一份绵薄之力。但是现在不同，他手上，有着足以颠覆世界的力量，这是以前的自己无法想象的。可是，在得到力量之后，他却迷茫了。他止步不前，甚至于沉浸于自己的失败之中，一蹶不振。

他的心底，仍旧是一个不愿意走出自己安稳生活的孩子啊。就算有着很远大的理想，但是在去实现之前，它不过是一个空想罢了，只不过是一个安慰自己，自我夸耀的理由罢了。

他对克莉丝汀说过这些话，却没有勇气去将这些好听的台面话去变成现实。现在是时候去改变了，作为新一代驭魔者的唐真，是时候肩负起责任，去改写自己的命运，去创造自己理想中的世界了。

那个叫唐真的男孩，是时候成长了。

成长伴随着痛苦，但也要克服痛苦才能成长。

“有时候我会想，自己是不是配的上拥有这份力量，一个人的时候，我还是会觉得自己很渺小，现在看来，是自己还没有做好改变自己的勇气罢了。”唐真慢慢地开口道，叶丑发现，唐真的声音低哑了许多，但也多了一种在他身上从来没有感受到的沉稳。

“你……”叶丑的手慢慢地松了开来。

“其实在欧洲的时候，我就使用不了魔力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我觉得，应该是我自己的内心看到了我的软弱，才收回了力量。”

“那个，不要紧吧……”叶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这已经无所谓了。就算有力量，不去使用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只有想要去做什么，心中想着什么，手上的力量才会真正地有意义。就算没有力量，只要心中有信念，才会有所改变。”

唐真的眼神平静，但是没有任何的迷茫。

“去天界吧，我们去接克莉丝汀回来。”

*****

在街角的暗处，有一个看起来不高的男子倚在墙上，他一根手指按在右眼旁边，盯着面前黑乎乎的墙壁若有所思，良久之后，他放下了手，嘴角却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还不错嘛。”男人自言自语道，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听起来有些魅惑的味道。

他收回了目光，从小巷子里走了出来，而不远处，则是唐真的小餐馆仍旧透着灯光的大门。

“没有就此一蹶不振虽然会让事情麻烦不少了，不过也没有大碍，一切仍然在预料之中，选项已经固定死了，再怎么选择也不会选出花来。”男人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感慨起这一切的主使的恶毒，究竟是怎样的人，会设下这样的陷阱，让一个人完全无法反抗地逼入深渊呢。

“那就在天界再见了。”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只有声音还残留在夜晚的空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