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急转直下

当这个从来没有听见过的男声响起时，唐真的身体一颤，全身的肌肉都忍不住僵硬了起来。

这个声音，是来自背后！

唐真没有转过身，却看见克莉丝汀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想象的惊恐的表情。

身后一定发生了异变。

还没有等唐真转过头去，一股强大的气浪就把他吹飞，在站立不稳之时，唐真的眼角余光瞟到，艾米莉亚也被这道气浪波及，不受控制地在空中扑打翻滚。汹涌的气浪吹拂过整个大圣堂大厅，让早已支离破碎的秩序之壁岌岌可危，而加德站定凝视着气浪爆发的方向，眼睛中多了几分不屑。

“如果不是你要玩这一出，他们根本不可能打破秩序之壁。”

唐真用长刀稳住身形，终于看清楚了背刺者是谁。

风神艾俄罗斯的嘴角露出轻笑，右手负于身后，似乎刚才那道强大的气浪，只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

“你是谁？”唐真厉声说道。

他已经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他们所熟悉的风神艾俄罗斯，不但是他的声音发生了变化，属于风神的气息也在几个呼吸之间，悄然地改变。

唐真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是他却不敢说出来。

因为他知道，这个答案，就意味着绝望。

“我观察了你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是一个颇为机灵的小子呢。”“艾俄罗斯”嗤笑了一声，俊朗的面孔开始发生变化。

不多时，一位身着白衣，长相阴柔的男子出现在了艾俄罗斯所站立的地方，他负手而立，丝毫不掩饰他的骄傲和狂妄，而他身后那一黑一白的一对翅膀，则宣告了他的身份。

堕落之身，路西法。

“易容……”唐真的脑海中闪过了零星的一点回忆。

在虔诚派大本营被间谍错误传递的仪式时间，突然出现在食神楼门口的风神艾俄罗斯，以及加德的种种异常的行为。

原来，这都是这位堕落之神，在暗中默默操控着一切。

“你早就知道我们的计划，为什么要到现在才暴露出来？”唐真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一方面是因为难以控制的愤怒，一方面是因为那他不愿意去想象的后果。

“让绝处逢生之人再度陷入绝望，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吗？”路西法精致输于女子的脸上，露出了与这分俊美所不符的残忍笑容。

对路西法知根知底的加德早在他来到大圣堂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只不过是谨慎的他，并没有暴露出来而已。

能够将风神模仿的炉火纯青，就算是他最亲密的好友食神也无法分辨出来，与此同时，还能够完美复制风神的权能……越是这样想下去，唐真的心就越是凉的透彻。

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在神的双眼的掌控之中了，神出鬼没的堕落之神，在天界手握大权的审判之神……这两位神就像是无法逾越的高峰，只是仰望就让人望而退却。

“根本赢不了的……”艾米莉亚嗫嚅道，她轻薄的嘴唇此时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涣散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在表现着她内心的无助和恐惧。

形势已经非常明了了。他们无法救出克莉丝汀，就连他们自己，也会在这里被神的双眼直接抹除。

唐真咬了咬牙，一瞬间，他的身影在原地消失，随后，一道银光遁去，目标是近在咫尺的秩序之壁。

不能放弃！不能放弃！唐真的内心在嘶吼。秩序之壁已经打破，这个时候，如果能带走克莉丝汀的话，至少可以中断仪式的进行……

“没用的。”加德冷冷地说道，同时轻叹了一口气。

一道微光划过，支离破碎的秩序之壁在顷刻之间又变得完好如初，不仅如此，它散发出来的威压比之前，又高上了数倍。

这是加德在告诉唐真——从一开始，你们就没有胜算。

看到秩序之壁复原的时候，唐真的内心顿时涌出了一股无法抑制的绝望，这股巨大的落差感，让他一时之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咚的一声，他撞在了秩序之壁上，好在速度并不是特别快，只不过在天空中翻滚了几下，就落在了墙壁边缘。

“唐真！”克莉丝汀敲打着秩序之壁，却什么都没有办法做，仪式一直在进行，她的生机已经非常薄弱了，掩饰不了疲态的脸上，流露出了真切的悲伤。

一直以来，被天帝压制感情的克莉丝汀，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真切的痛苦和无助，看着唐真为了她奋力战斗，却被夺走最后的希望的那一刻，她仿佛再一次回到了，怀抱唐真冰凉的尸体，沐浴在他的鲜血中的那一晚。

只不过现在，她也无法再爆发出那种出离的愤怒，来帮助唐真了。

在了解了太阳神即将醒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了之前种种异象的原因。在历代太阳神涵养下的初代太阳神阿波罗，已经能够通过当代的太阳神，也就是克莉丝汀，出现在人世之间。在她的意志最薄弱的时候，阿波罗的一分神识就会苏醒，接管她的身体。

现在的她，已经无法做到这一点了，因为阿波罗，即将以另外一具肉身，在这里苏醒，那个时候他做的第一件事情，说不定就是将入侵者斩杀。

“快走吧，唐真，只有你一个人的话，肯定能离开这里的，加德要守护仪式，无法脱身，只是路西法的话，还有希望……”克莉丝汀看了一眼跪在一旁已经丧失斗志的艾米莉亚，“把艾米莉亚也一起带上吧。”

“不能，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唐真挣扎地爬了起来，刚才的冲击没有伤到他多少，却让他头晕目眩。

“都已经到这里了，我不能看着你就这么死掉。”

唐真抬起头，他的双眼已经布满了血丝，里面散发出来的绝望和不甘，就像是一头走投无路的困兽，可又执拗地不肯放弃。

他又举起了刀，银痕的刀身上附上了强烈的银光，在魔力的加持下，像是狂风一般地挥舞了起来。

一刀，两刀，数百刀。

无法被视线捕捉到的斩击如雨点般地打在秩序之壁上，但是却打开哪怕是发丝一般粗细的裂缝，刀身上的银光在墙壁上溅起点点银色的火花，但也只是让自身的光芒变得更加黯淡而已。

“滴答！”

不知道什么时候，唐真的握刀的手已经血肉模糊，不仅是虎口被震得稀烂，手指的关节也因为冲击力，渗出了斑驳的鲜血。

“给我打开！打开！”

清脆的击打声响彻整个大厅，却没有人有任何动作。加德依旧冷眼旁观，而路西法的脸上则是露出了残忍的快意。

“当！”

银痕落在地板上，唐真跪在了地上捂住了手臂。

爆发过后，他终于到达了身体的极限，他的手，已经再也握不住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