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人有失足

邢军打中了麦肯登，麦肯登斜飞出去生死不明，邢军待要追击熟料一脚踏空，左腿深深陷进水里致使整个身体失去平衡。脚底的斗气此时爆炸了，虽然将他推出水面，却也失去了调整平衡的机会。

矮矮飞起的邢军摔倒在泥水地里，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觉身下的淤泥像一块巨大的粘板，不仅令他难以起身，还在剧烈的挣扎中使他下降。

“身下是一片沼泽！！”邢军吃了一惊。

他满身的斗气运至最大，不断挣扎，但无论如何挣扎，换来的都是徒劳无功。

他先前在泥沼地中快速奔跑，腾在空中将斗气凝缩于足下，凝聚好的压缩斗气腾空不炸、遇水不炸，碰到淤泥这种阻力比较大的东西时才爆炸。现在他的双足深陷于淤泥，斗气一在足下汇聚，那巨大的热量就使得脚下淤泥汹涌翻腾，受热的淤泥由于是流质向周围扩散，反而使得他身下的淤泥变得稀薄，身子陡然下降。邢军在这危机时刻猛然发力，将凝聚好的斗气引爆开来。

“boom！！”

像是在水下放了一个闷炮，流质的淤泥四散翻涌，邢军并没有被抛上高空，爆炸的威力远比他预期的要小很多。他被爆炸威力向上推的同时，四周流质的厚重淤泥也被掀了起来，淤泥裹挟着他将他再次拍倒在淤泥之中……

邢军懵了。

他再试，这次几乎是奋力一搏了！

但结果一如从前。

他这时才意识到……他力竭了……他太累了。

天亮之初就带领骑兵前去破除第三路敌人，敌人兵力何止是他的数倍，能够取胜基本全靠他的勇猛无双。以他为首，一骑当千攻入敌阵，竭力厮杀，率众一直由上午杀到中午，敌众胆寒，怯了，方才退去。

他又率领残存的骑兵狂奔回营，一骑当先奋力厮杀，击退了众人无可奈何的怪物，兽人被吓到了，才纷纷转身逃跑。

挣回军寨后，他又不惜斗气的追上来想要斩杀敌首……他太累了，太累太累了，精神的亢奋难抵肉身的疲劳。

此时深陷淤泥脱身不得，四周都是敌人，他感受到了一种想做又做不到的无力感，使他愤恨，使他心慌。

可更糟糕的事情还在等着他呢！

聚在麦肯登身旁的兽人越来越多，受到众人鼓舞的麦肯登终于脱离恐慌状态。他壮着胆子搜寻邢军踪影，却望见邢军深陷于泥沼的可笑景色。

“哈哈哈哈哈！！”

他恍若无人的大笑起来。

“不用逃了！不必逃了！！‘黑羊’掉进泥潭里了！！哈哈哈！可笑的陆生种，妄图在这里称霸王。瞧呐！他滑稽可笑的样子，那惊慌失措的表情，嘿嘿，放开我，放开我，我要留在这里看着他死！！”

邢军终于放弃了挣扎，肚子以下的半截身子已被沼泽吞并，他发现他动的越多，身子下降的就越快，倘若他这样一动不动，身子下降的反而很慢。

可麦肯登岂能放过他！

“我们得帮帮他！”麦肯登咬牙切齿道：“拿鱼枪镖他！叉死他，不要靠近他，就远远的拿鱼叉镖他，哈哈，射死他！让他死！！叫他去死！！”

指令被传达下去，数以千记，万记的水栖兽人得到命令，无数的鱼叉标枪被聚集起来，善投之士前来汇聚。

他们是水栖兽人，生于水长于水，捕鱼的鱼叉本就是常规武器，基本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他们脚上生有脚蹼，不仅在水中畅行无阻，在这泥沼地上也是来去自如。

邢军彻彻底底感受到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为何意。鱼叉标枪密如细雨，身前身后没有死角，邢军只能以斗气护体勉强招架。斗气开大了，四周的泥沼沸腾，他会继续往下陷，斗气开小了，鱼叉标枪穿透斗气打在身上，使他千疮百孔。

仅凭双手无法护住前后脑以及咽喉的要害，他强忍着飞来的枪叉，左手一挥掠住七八只水面的鱼枪，右手凝聚斗气消去枪尖，想以此为浮木支撑自己。但他体重，身上的甲胄也不轻快，身体仍自往下陷。

“难道今日亡于此处！！”

饶是邢军个人能力再强也难抵大自然的力量，他在这沼泽地中越陷越深，泥水很快淹没了胸膛，只剩头颅脖子与两臂露在水面。

麦肯登恍若无人的疯狂大笑。“哈哈哈！他要死了！他要死了！！”

兽人外围有了骚乱，麦肯登立马注意到了，当他望清楚是怎么回事后更乐了。

“是‘添头’！添头又来了！添头又来了！他是来庆贺我胜利的吗？抓住他！抓住他！！把他带过来！把他带过来！！我要让他亲眼望着黑羊去死，在绝望与悲愤中亲手砍掉他的脑袋！”

一阵兵荒马乱。

汤贤一直依仗的水之屏障在这些水栖兽人高级将领面前失了作用，不止是麦肯登，其他水栖将领确实也能将之破除，双拳难敌四手，汤贤很快被缚。

水栖兽人压缚着他往麦肯登那里走，路程刚走完一半，汤贤就已经望见了奄奄一息的邢军。

……但见一颗鲜血模糊的头颅浮在水面上残喘，双臂搭在十余根枪杆上吊命。

他起初不相信那是邢军，直至那颗异常敏锐的头颅也瞥见了他，难以置信的神情出现在头颅上，汤贤才一下子明白过来……

“温蒂……把你的力量借给我。”

“老公……这不行……”水之妖精温蒂妮也是无可奈何。

她凄然道：

“你现在的状态无法承受我的力量，就算我将力量传导过去，你在使用它前就会坏掉的。”

“……难道只能等死吗。”汤贤的声音充满了颤抖。

他望着邢军，邢军羞恼悲愤的回望着他。

温蒂妮哀然道：

“……或许希尔芙是对的，永恒的生命是一种诅咒。在悠久漫长的岁月里，走遍了世间每一寸角落，见惯了四季变幻，剩下的，就是没有灵魂的重复了。只有冥神加护过的生物才是完美的，正因为拥有穷尽，才会懂得珍惜……拥有活着的味道。

而冥神赐福的万万种生物中，你们人类是最优秀的。飞禽走兽繁衍生息数万年，一成不变，兽人少智，同样如此，矮人慕金，亦是如此，连众神钟爱的精灵一族，他们发展到一定程度同样止步不前，千百年的时间里再没有过变化。……只有你们人类或狡猾或正派、或聪颖或愚钝、或幸运或不幸，几百年便创造出其他物种没有过的光彩绚烂，你们的灵魂才是最有味道的。

汤贤，我的爱人，在你死后，我会违反神所制定的法则拘束你的灵魂。我不会让冥使收走你，也不教天使与恶魔引导去，我会带着你寻到两处好人家，我们一同转世。

我们来世会成为一对恩爱的夫妻，感受生活的美好，一同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