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304章 拈花而笑

当蜀山掌教的意志浮现之时，整个东兽界的生灵，全都感到一种无形的力量笼罩住他们的意志，不论是人类，魂兽还是变异者，全都在巨大的恐惧中瘫软在地上。

黑塔周围，第一波承受这心灵压力的新蜀山护道战士们更是凄惨，不少人当场意志崩溃，一边惊恐地呼号着一边自爆了自己的魂炉。就连魂战圣级别的强者也在这意志前如婴儿般瑟瑟发抖。

没有人能够见到蜀山掌教的剑，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蜀山掌教的剑，那是一种极为诡异的体验，明明空气中什么都没有，可就是能够实实在在地感觉那无处不在的锋锐剑气，如同实体般不断切割在自己的肉壳与意志之上。

在蜀山掌教的意志前，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像是被剥光了一样，就连自己内心都被无形的剑光映照出来，没有一点隐藏、闪躲的地方。

虚空之中，庄严的诵念声浩浩不绝，在每个人的脑中回荡。

“煌煌天道，赫赫仙威，九台高玄，归于吾剑。”

诵念声中，蜀山掌教的剑，划破了真实与虚无，切开了物质与精神的世界，它没有触动一粒尘埃，却将整个世界都分割开来。

面对这一剑，一股莫名的重量也沉沉地压在秋水心的心中，他似乎感觉到，自己不论如何闪避，也绝对躲不开这一剑，不论他如何抵挡，也必将被一剑斩碎！

恍惚间，他甚至已经看到自己身躯爆碎，血肉横飞的画面，仿佛是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此刻的他不过是上一刻意志的残响。

那是令人绝望的剑，那是超越时空的剑，当它斩落之时，死亡就已经成为一个必然的结局。

这一剑，要如何接得下来？

接不下来，就算是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拥有坚不可摧的意志，又如何去反抗既定的命运？

然而在这一刻，秋水心，笑了。

他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清淡的笑容，既不狂烈，也不冰冷，只是一

个淡淡的笑，却像是能让世界都因此而明亮。

向着无形的天剑，秋水心伸出两根手指。

他用两根手指，朝着蜀山掌教的剑轻轻拈去。

他的动作是如此的轻柔，简直有些小心翼翼，好像一不小心就会将那无形之剑碰碎，他的神情是如此的淡然，好像随手从路边采下一朵野花。

当手指与无形天剑交错的刹那，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上眼。

良久，耳中只有一片寂静，预料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当人们睁开双眼时，呆滞的表情爬满了他们的脸。

蜀山掌教的剑，消失了。

那压塌空间，撕裂意识，斩断天地的赫赫天剑，就这么消失了，没有冲击，没有爆炸，就像是一个肥皂泡，被轻轻一指戳破，连痕迹也没有留下一点。

空中，秋水心悬空而立，虽全身染血，却让人觉得纤尘不染，他的右手两指微微合拢，像是夹着一个看不见的东西。

那是一朵花，一朵没有形态，不存于这个世界的花，它不是物质，也不是意识，它是存在的，又是不存在的，是有意义的，亦是无意义的。

看着手中的“花”，秋水心没有说话，只是洒然轻笑然后向外轻轻一撒。

无形的气场随着他的动作扩散开来，那小小的花朵在瞬间化为亿万纷飞的纯白花瓣，纷纷扬扬地向外扩散，飞过东兽城，飞过东兽界，向着四界十八域，向着那无边的血海蔓延过去。

蜀山禁地中，庞大的百目巨人阿尔戈斯若有所动，在他身躯上，数十枚血瞳睁开，朝着东兽城的方向看去。空气中，竟鼓荡起一丝赞许的波动。

第三禁地中，海拉慵懒地靠在黑宝石铸成的王座上，随手在空气里一捏，将一片无形的花瓣捏在指尖。

现实存在的雪白皮肤与并不存在的纯白花瓣，两者相互映照，显出一种难以描述的美丽。

“这个小小的世界，竟然也有人能够达到这样的程度

吗？可惜……”

随着纯白花瓣的飘散，所有被蜀山掌教的意志威压得心智崩碎的生灵，都在这无形的花瓣中安静下来，恐惧的神情缓缓褪去，如同重伤之人终于得到疗愈。

秋水心望着散落四方的花瓣，眼中露出满意的微笑。接着，他的身子晃动了一下，陡然从天空中坠落下去。

一只手稳稳扶住他的身躯，正是寒凌仙，他踏着紫青飞剑，带着秋水心缓缓落在地面上。

“没事吧？”

“还好……”秋水心有些虚弱地道，“不论是肉壳还是精神，都已经快到极限了。”

“但你赢了，”寒凌仙眼中露出些许肯定，“你在心觉之战上，胜过了师尊。”

“胜与不胜，并不重要，”秋水心平静地道，“只是能够证明我的道，这就足够了，更何况……蜀山掌教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恐怕再过不久，他就能重新调整状态，到那个时候，我接不下他第二剑。”

“足够了！”寒凌仙充满信心，“我们离胜利只差一步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被击破的黑塔空洞中，显出一道刺眼的红光。

那是一颗巨大的血红色晶体，晶体中央，一个看不出形态的灰色肉球被牢牢封住。

那正是被封印的灰之骑士本体！

无数的细线密布在晶体之上，将血色的能量不断抽取，向着黑塔上方汇聚。

“那是……”

“看到了吗，师尊已经走投无路了！”寒凌仙道，“他无法从天地间汲取能量，所以只能启用他的备用能源，只要击破那个能量吸收装置，胜利，就将掌握在我们手中！”

“是吗……”秋水心道，“但我们也……已经走到最后一步了。”

“这一步，我们必胜！”寒凌仙傲然道，在他的头顶上，剑形旗舰的中央，那巨大的镜片之上，光点已占满了整个镜片。

“皓天镜，已经充能完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