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时代 258、提前的新年祝福

京都，某个小四合院。

冉诗华穿着一袭白色的连衣裙，趴在床上，一手抓着“大恶人”小布偶，一手拿着手机，语气里故作恶狠狠地说道：“我怎么有空？你说我怎么有空，网上的那些事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达尔仁一阵无语：“……我解释什么，你还真当自己是‘原配’呢，诗华妹妹，你醒一醒好么。”

冉诗华心头莫名一跳，小脸红了起来。

“可恶！大恶人，你以为我会看上你啊，我问你，为什么还不出面解释，你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我还想嫁人呢！”

“呦，想嫁人了？”达尔仁有些惊讶，“老实交代，是不是交男朋友了，生命密码研究所的？”

冉诗华咬牙启齿道：“对，你准备好随礼了吗？”

达尔仁一本正经道：“随礼倒是小事，看在我们这么多年朋友的份上，说真的我得提醒你一句，你可要把眼睛擦亮了，别遇到渣男，到时候分手、离婚之类，要是一个人还好，要是拖家带口，那可有你受的……嗯，你再听吗？我说真的。”

冉诗华恨恨说道：“什么是渣男？像你这种吗？你不知道老娘以前没谈过恋爱吗？”

一不小心，女汉子的本质暴露了。

说出“老娘”俩字，就忍不住一阵心惊胆战，这大恶人不会记仇吧？

而那一边的达尔仁，哪还有功夫记仇啊，听诗华妹妹说他是渣男，他顿时满头黑线，对于诗华妹妹的问题，他也无解了。

为啥？他不认为自己是渣男啊。

就拿昨晚菲姐的事，他刚才见菲姐也很尴尬啊，要不然也不会半真半假的开个玩笑，打开局面了。

渣男？索性直接问度娘算了。

“渣男是啥？嗯，你听好了啊，渣男呢，是一个网络流行词语，是指自我感觉良好、自私、擅长索取、不负责任，以玩弄别人感情为乐的男人。”

达尔仁那有些机械的声音传来。

冉诗华看着她自己百度到的结果，听着达尔仁的话，顿时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用心一点，把我的未来幸福系于百度，而且还只增加了一个字，你难道良心不痛吗？”

“咳咳，体谅一下，哥文化水平有限啊，谁让咱辍学回家了呢，哪能跟你比呀，你说是吧。”

“呵呵，你终于承认不如我了是吧。”

“……”

半个多小时后，通话终于是结束了。

冉诗华翻身躺在床上，撅着小嘴长呼了一口气，脸红红的，手里还紧紧抓着布偶。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以前的达尔仁让她怕、让她厌、让她恨、又让她有些牵挂，而现在的达尔仁，让她好奇、让她亲近、让她开始心心念念，自昨天从中北大世界出来后，他就开始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昨晚又梦到那个混蛋了，这一次不是噩梦，没有再梦到他抢自己的棒棒糖，而是梦到他跟自己分享世间最好的棒棒糖。

“难道……你就是我这一生的课题？”

她如梦呓一般呢喃道，脑中思绪爆炸，心如鹿撞，姣容之上也不禁浮现两片绯红。

……………………………………

达尔仁慢慢悠悠地驱车回到家里，正好结束与冉诗华的通话，对于绯闻，他答应按菲姐说的冷处理了，没打算打算出面解释。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下午的时候，热搜榜上关于他的那些新闻全都落榜了，取而代之的是国家的一个个官方号发布的一则又一则的公告，而且公告的内容几乎都是说查处了某某某，出现一则公告，就代表了一小波人倒霉。

从下午一点过开始，直到晚上十点，一共五十多条公告，不断地大步，从来没有间断超过半个小时！

按照以往的惯例，国家是不会以这种方式发布公告的，但这一次似乎有些特殊，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国家似乎有意放大这些事情，对每一个违法犯罪者的处罚，也是相当严厉。

这些公告一出，不止全国地震，整个网络世界也地震了。

别国媒体怎么带节奏且不多说，国内的老百姓们今儿可算是扬眉吐气了，网络上几乎清一色的褒奖和赞扬，称赞国家干的漂亮，那些带节奏的别国媒体，直接被淹没在了中国七亿多网友的声浪之中，丝毫作用也没有。

夜里十点半，到外地出差的东鹭市副市长一回到东鹭，也不回市政府报到，直接一脸煞白地驱车回到了家里。

他一进家门，妻子儿女、三大姑八大姨小舅子就围了过来，抱着他哭成一团。

“姐夫，大事不妙了，我们跑吧，能跑多远跑多远！”

“伯赫，你没有问题对不对，你没有问题对不对？”

“爸，我……我撞死人的事，他们不会重翻

旧账吧？”

家人的声音嗡嗡嗡地一片，张伯赫什么也没听进去，只觉得很吵，很烦，终于忍不住双眼发红地怒吼了一声。

“全都给我闭嘴，闭嘴！”

家人们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看着他那疯狂的模样，硬生生地止住了喉头的声音，泪水鼻涕却还是止不住地流啊流，小舅子啪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脸死相。

“我去书房静一会，谁也别来烦我。”张伯赫表情麻木地说道。

来到书房，灯也不开，就坐在书桌后面呆呆地看着前方的黑暗，一点动静也没有，白色的光线透过窗户投在他那发白的脸上，看起来越发像那些停在太平间的尸体，虽然他还睁着眼，但眼里已经被空洞填满了。

他不知道自己像这样坐了多久，感觉里像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的脑海里在天人交战，一个世纪过去了，两个世纪过去了……

他终于站了起来，拿出兜里的白色药瓶，那是他回东鹭前买的，只需一粒，他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虽然有些痛苦，但活着他将更加痛苦，法律会将他的所有伪装剥开，让他露出内里的禽兽本质。

吃了吧，吃了吧，再不吃就来不及了！

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催着。

终于，他如行尸走肉一般动作僵硬地打开药瓶，然后却又像吃口香糖一样，毫不犹豫地将一粒白色药片扔进了嘴里，三十秒不到，一道血柱就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

他瘫在座椅上，双目半睁，濒死之际，那空洞的双眼，却又充满一种异样的色彩。

他在笑，是的，他就要解脱了。

可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人砰然踹开，几道人影闯了进来，他还有意识，只是视线有些模糊了，他能分辨出自己面前的三个人，李骁勇、赵传随、陈关，对，就是他们，一定是他们！

哈哈哈哈……他想要大笑，因为，他成功了！

可是下一刻，他眼中却又被恐惧所占据了。

李骁勇冷声问道：“怎么样？还有救吗？”

一位战警给张伯赫检查以后说：“还有救！他只服用了一粒，刚刚服下的，十分钟才能死绝，只要用生命原液给他吊命，送到医院就能救回来。”

张伯赫：“……”

李骁勇：“哈哈哈，那还等什么，给他注射生命原液，立刻送去医院！”

赵传随：“老混蛋，想死有那么容易吗？”

陈关：“好了，这里交给你们，我亲自带队，把他家逃走的那些人抓回来！”

张伯赫：“……”

………………………………………

第二天，东鹭市倒下一个副市长的消息，传遍全国，所有人都开始预感到，这事越来越不对劲了。

这场地震似乎有规律可寻，最开始还只是一些不起眼的家伙落马，但是越往后官儿却越大，第二天倒下一个东鹭市的副市长，第三又倒下一个东海省的副省长，整个东海省几乎被清洗了一半。

然而，这还没完，东海省这个震源是完了，但京都这个震中，才刚刚开始！

整整一周的时间，整个京都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一周之后，又被清洗一波，震中停息，随后余震蔓延全国，这会儿网络上已经没有多少声音了，大家都在静静地看着，看着一则又一则的公告，从国家的那几个官方号发布出来。

人们从最初的兴奋开始慢慢转变，内心无由而生出一种危机感，开始莫名的害怕了。

违法犯罪者得到应有的惩罚，为什么他们在最初的兴奋之后，会感到害怕呢？

因为落马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早有嫌隙的人落马了，谁也想不到的那个人也落马。律法当前，任何人的伪装都被撕的干干净净。人们仿佛能感觉到，一股浩瀚无边的杀意从京都发出，笼罩全国，也笼罩在了所有老百姓的心头。

“情况不太妙啊，”达尔仁坐在自己卧室的落地窗边，用全能驱动器浏览着网上的信息，皱眉自言自语道：“这是处理得太多，老百姓心里也开始害怕了！果然杀不足以治国，不行，我必须给大爷爷打个电话……”

罢了，达尔仁便拿起手机，找出大首长的私人号码，可要按下拨打的时候，双手又僵住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大爷爷岂会不知？”

达尔仁呢喃一声，放下了手机，眼神变换起来。

“看来，大爷爷这是铁了心想让全国真正拧成一股绳啊！”

乱世当用重典，那么这末世呢？

国境封锁，自给自足，每一个国家都不再只是与他国比较，更是与自己比较，看看是谁，能真正笑到最后，看看自己，能否在末日威胁之下，觅得一线生机！

重典可用，人心必齐！

但愿吧，希望是我想多了。”达尔仁暗叹一声。

就在这时，国家的几个官方号又同时发布了一条公告，而且这次所有公告都一样，里面只有一条连接，除此之外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而且，那些连接也全都一样。

达尔仁跟无数网友一样，犹豫一下以后，忍不住点击了一下那个链接。

接着只见全能驱动器的显示光幕上转到一个直播窗口，一位位老人身姿笔直的站成一排，出现在了画面里。

那里是一个宽敞的会议室，桌上还有他们未完成的工作，虽然他们老态已显，但他们的站姿依然如青松一般峻直，他们的眼中有着无法抹去的一丝疲惫，但他们依然整个儿精神抖擞，他们的肩膀依旧宽厚挺拔，他们可以让每一个中国人放心。

他们之中，有大首长、有贺老、有刘首长、有叶首长……他们每一位，都像家里的爷爷一样，或许他是慈祥的，或许他有些严格，或许他一直都温文尔雅，或许他有时候也会急眼……但他们，都非常可爱，他们值得每一个中国人去尊敬。

静静地站了半分钟后，画面里终于有变化了。

站在中间的大爷爷，转头看了一眼站在人群最左侧的贺老，贺老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接着只见大爷爷绷着脸严肃地向前一步，然后开始沉吟。

看到这里，每一个直播窗口前的网友开始暗暗紧张了，达尔仁也紧张了。

你无法想象，能让八亿多的中国人在这一刻同时屏住呼吸，是一种多么伟大的力量！

直到某一刻，大爷爷像变脸一样嘴角一咧，像是跟大家开了玩笑，故意绷着个脸，终于绷不住，然后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说道：

“往前这一个多星期，让大家担心了，我们都很好，快要过年了，大家要注意保重身体，没事可以多买点生命原液兑茶喝，嗯……我问过生命密码研究所的专家了，他们说，可以这样搞，哈哈哈……”

大爷爷畅快大笑，其他爷爷也在畅笑。

直播窗口前的很多人暗松一口气之后，也忍不住笑了，可笑着笑着，为什么眼泪忍不住了呢。

“生命原液兑茶喝？亏你想得出来。”

达尔仁有些苦笑不得，眼中却也迷蒙了，大爷爷一笑，他就知道，大爷爷都懂，对大爷选择的这种方式，他敬佩，他也感动了，是啊，快过年了都。

画面里，大爷爷继续笑道：“我就说呢，既然今天人来的这么齐，要不我们给大家提前拜个早年吧。”

叶首长大大咧咧的打岔道：“这当然没问题啊。”

大爷爷立刻绷着脸回头瞪了叶首长一眼，接着转头则又变脸似的恢复了笑脸，叶首长缩缩脖子，完了又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显然他早就习惯了，这温馨和谐的一幕落在眼里，达尔仁都忍不住会心一笑，更别说那些早就感动的痛哭流涕的网友了。

大爷爷继续说道：“好啦，其实也没啥事，我做一下总结吧。第一，保重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第二，没事多买点生命原液拿去兑茶喝，我们库房里还堆着好多呢，反正也要不了几个钱，你们说是吧？”

最后这个问题一抛出来，达尔仁有些傻眼了，因为他还真听到有人回答了。

他家这栋海景别墅在别墅群的中间，前后左右都有人家，虽然隔得远，但以他那强大的听觉，还真听到了好几声“好的”，有大人的激动亢奋的声音，也有小孩子天真可爱的声音，听的清清楚楚。

“估计九大苑回答的声音得震破天，特别是红旗苑，照着情况，不得嘶吼到声音嘶哑啊。”达尔仁不禁想道。

第二天他还忍不住去红旗苑逛了逛，看门的老耿同志跟他打招呼，还得靠近才听清，果然是嘶哑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现在，大爷爷说完两件事，又继续说：“这第三件事，压轴的，当然是给大家拜个早年了，哈哈哈，老伙计们，都准备好了吗？”

说着回头看向叶首长、贺老等人，众人立刻整齐划一地应了一声：“准备好了。”

但叶首长偏偏不一样，多了三个字儿，“开始吧。”

顿时又惹得众人白眼。

“这叶爷爷是个活宝啊，我以前在中部战区咋没发现呢。”达尔仁也忍不住一乐，记忆里就光记得，自己挨叶爷爷鞭子的事，哪还记得其他的啊。

画面里，大爷爷缓缓后退一步，回到队伍，只见一众老人同时拱手说道：

“新的一年就要到了，我们在这里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声声祝福，仿佛揭开了末日威胁带来的阴霾，也揭开了这段时间笼罩在人们心头的担忧，祝福送到万家，笑脸也降临到了万家。

达尔仁看着这一幕，双眼朦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