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非人，怪人和假人

个体名：幽莲。

生理状态：意识上浮

“灵”体状态：灵魂锚点已定位

治疗状态：进行中。

时间：蓝星历2020年十月一日六时……

警告！个体脱离治疗设施！

警告！个体脱离治疗设备！

——蓝星历2020年十月一日六时十五分，“幽莲”的个人病房被不明物体物理破坏。

十月一日，对神州国居民而言是一年一度的国家级纪念日，而对林书文而言，这几天却是一场不怎么安静的休假日。

（吾主！我闻到棉花糖的香气了！）

（……主！wo……要……糖……）

“你们俩啊……”

新州市某条老街的街道上，林书文正独自一人漫无目的的游街，一如既往的开襟风衣，一如平日的平淡自语。

唯一不同的是，今天的他一身洁白，唯一的黑暗与血红，仅仅是胸前那对不断跳动的剑形项链。

“老板，来……嗯……三个，棉花糖吧！”

“好嘞！”

没有多问，没有迟疑，老板轻车熟路地点着了机器，神情专注，心无旁骛。

林书文看着老板手中逐渐编织起来的多彩糖丝，平和的眸子里在某一瞬闪过了一些恍惚。

“老板。”

“嗯？什么事帅哥？”

“你喜欢这个星球上的人类吗？”

没头没脑的问题让这个中年男人闪过了一丝错愕，他眨巴了下眼，随机挂上了苦涩地微笑：

“喜欢不喜欢……不还是要挣钱嘛！”

男人断了一下，往话语里加入了一些慈祥：

“你年纪小，会有时间去思考这些天马行空的问题，而像我们这些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壳子……”

他捻着三朵糖云，蓬松的糖丝里飘来了一股陈年的烟气。

“只要活着，就……”

林书文接过糖云，胸前的两个馋鬼已经迫不及待地插向糖云。

“嗯……至少，要有些甜地活着。”

“是糖吗？”

“哈哈……烟比糖甜。”

林书文拿着仅剩的糖云，在街道的转角处回眸：

那个中年男人蹲下了身体，手指夹着烟，呆呆地看向了天空。

“幽莲。”

“是。”

高楼的阴影中，林书文看着手中的棉花糖，将脚边的服装袋吞进自己的影子。

“为什么不继续接受治疗。”

“因为我已无碍。”

“无碍？”

问句响彻的刹那，林书文的竖瞳里倒映着一双裙子挡不住的畸形双腿。

裂口与眼睛，触手与腐肉，这双腿与人类双腿的相似度低到掉san。

“抱歉，让您看到如此丑陋的我，若您嫌脏了您的眼，我可以……”

“从哪学的矫情段子？你真要逼我发火？！”

林书文语尾上扬，半跪在地上的幽莲开始十分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吾主，需要吾帮忙吗？”

猩红的血雾萦绕在血鳞剑的周围，林书文抬起手，一把握住了胸前的血鳞。

“抱歉。然后我想告诉你的是，不论客观上你的所作所为是否会被定义为失职或者背叛，

你永远都是我最亲爱的存在，无论是作为护卫，人类，生灵，还是挚友，伴侣。”

“书文，我……”

双腿的剧痛打断了幽莲的话语，林书文伸出手臂，温柔地堵住了她抽搐的嘴，黑雾四起，曾在幻梦境中出现的外神之貌如阴影一般模糊着他的身体。

幽莲闭上了双眼。

“值得吗？明明是一双那么美丽的艺术品~”

“呼……呃……”

身影交杂，尖啸镇魂，异类的怪物癫狂着，仿佛撕纸一般地撕扯着自己的身体。

破碎，重组，诞生，扭曲……

直到冰冻结了时空，暗浸染了洁白。

“那么，你又是为了什么呢？”

被黑暗晕染的冰封世界里，灰袍无形的奈亚轻松愉快地走向了冰封的中心：

神造兵器：玖玖。

“这次也一样，他不会变成你期望的那样。”

“呵，自大的口气倒和人类一样一样的……”

在玖玖的面前站定，刹那间，冰封了整个小巷的冰元素就像是被撤销了一样消失在了现世。

“人类无法消灭蟑螂并不代表蟑螂可以和人类分庭抗礼，懂吗？”

灰色的触手缠绕上了掉落在地的最后一个棉花糖，伴随着其本身的升起，原本融化沾灰的糖云宛如时间回溯一般地恢复到诱人的姿态。

“啪嗒……”

混沌的雾气仿佛人嘴一样地撕扯着糖云，甚至连舔嘴唇的声音都不断地从那帽檐下的混沌中传出。

此刻的奈亚，就像是一个吃着心爱棉花糖的小女孩。而买来棉花糖的大哥哥正无力地瘫倒在松软的灰雾中。

以“林书文”这个人类的姿态。

“即使是虫子，也会在时机成熟的时候……！”

“不会哦，虫子……”

“嗯？！啊！！！”

奈亚话音未落，伴随着一阵刺耳的惊叫声，几个路过的倒霉鬼出现在了小巷入口处。

玖玖第一时间抬起手掌，卢恩符文闪动，坚冰再一次冰封了小巷，硕大的冰墙顷刻间隔开了里面的怪异与外面的人类。

“……只会是这样的结果。”

“咔吧咔吧……”

令人心悸的声音从二人脚下的冰面中传来，玖玖放下了抬起的手掌，默默地闭上了眼。

紧接着，仿佛世界线跳跃了一般，小巷的冰层里突然塞满了无数个新鲜的残骸。

“但可惜的是，我心爱的他，更喜欢人畜无害的我。”

世界线再一次跳跃，两头的嘈杂声在小巷里回荡，玖玖僵硬地转动着身体，那些几秒前“路过的无辜者们”正有说有笑地走过小巷。

身边，响起了某人苏醒的声音。

“呼……人畜，无害吗？”

林书文依靠着墙壁坐着，扭头看向了将竹签插进斗篷舔食的奈亚。

“你……？！”

玖玖第一次发出了惊愕的声音。

从她的视角里，得到“影”剑求助的她为了让林书文恢复原状赶来，根据“影”剑的指挥达成了目标，然后遇到了奈亚拉托提普……

“对啊，除了“人”（特指）和“畜”（工具），其他的嘛……”

在那一片混沌中，玖玖和林书文都感觉到了一丝灿烂的笑意

“我有点好奇，你让她“看”到了什么呢？”

林书文从地面上站起，玖玖突然注意到，刚才一直笼罩着林书文的雾气颜色似乎在某一瞬间发生了变化——

由灰色变为了黑红色。

不对，怎么感觉它从一开始就是黑红色？

“这里，不是幻梦境，你的力量……！”

玖玖终于注意到了这个至关重要的情况。

玖玖是在奈亚“因果操纵”的改写下，通过“影”剑的帮助活下来的，在回到现世之后，接触了太多东西的她由于“因果”的关系，得知了一些知识。

其中就包括三柱神相关的深层情报，比如表现形式为“改写现实”的“因果操纵”能力。

她了解这些知识，所以对奈亚刚才发动的类似“因果操纵”的行为表示接受与认同，就这样……她很轻易地进入了奈亚创造的幻境里。

“所以人类和人类的造物们总是很天真，了解了一些皮毛就开始自负与盲目，最后就像这样……”

奈亚突然抬起了空洞的披风左臂，几乎同时，林书文的身周张开了尖锐且精美的金属刀刃，其身柔软若绳，但其刃却锋利到触之即死。

“叮……”

刀刃切开了无形的薄雾，发出了锐物共鸣的颤音。

“来玩玩嘛？哥哥？”

“噗！”

发出音爆的振袖撞上了黝黑的甲胄，林书文四肢着甲，与奈亚一同以近乎瞬移的速度在玖玖的身前交手过招。

但，只有最开始的一招，在手臂与斗篷衣袖的对撞之后，二人又以同样的速度分离了身位。

（这才是蓝星上外神们的对战方式（笑））

灵魂的鸣音唤醒了玖玖的意识，林书文伸出手，在玖玖的惊讶之中抓住了玖玖的手臂。

随后，构成小巷的楼房墙壁被姗姗来迟的气压活活吸成了碎片。

“在蓝星，你们的力量……”

“因为某种原因，奈亚接受了蓝星的限制与规则，换句话说，像“因果操纵”这样的能力蓝星是承受不住的。”

“刚才我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为了耍我吗？她可是外神！”

“也许是因为好玩，也许是因为，她的目的，是我。”

林书文收起了保护着玖玖的金属造物和暗元素，他转过身，在烟雾里隐藏了身影，走出了小巷。

“为了，让你觉醒为外神，吗？不，如果仅仅是让你觉醒，她早就可以做到了……”

卢恩符文隐去了玖玖的身影，带着更多的疑问向着云家的马场移动着。

几小时后，刚做完例行检查的玖八北青栀收到了一封来自卢恩魔术使用者的特殊通信。

“二小姐，云家的一号马场有突发状况发生。”

“讲。”

“是，那里检测到了十分强烈的能量波动，玖柒和玖八已经赶到现场。”

“萧儿和小北？谁发布的出击命令？！”

“报告！应该是自主行动！”

“啧！通知零玖，千和，让他们立刻赶往那里！”

“二小姐！”

“什么事？”

“检测到了三小姐的生命体信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