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进化

“无根伴生？”

家族代表们咀嚼着这个词，和李伊第一次听见一样，仿佛一瞬间从字面意思了解了些什么，但仔细琢磨又会发现自己啥也不知道。

“那是什么意思李局长？”李家老太太提出了大家的共同疑问，“什么叫无根伴生？”

“这种词语我第一次听到是在特区分局的局长，那位红发女孩的口中。因为女孩的解释很模糊逻辑性也很差，所以何为【无根伴生】很难理解，方术有关的书籍也完全没有记载过这个词语。但根据我后来查阅资料和总结的结果，如果借用生物学的概念【共生】的话还是可以做到勉强理解的。”

李伊慢慢解释道。

“‘两种不同生物之间所形成的紧密互利关系，倘若彼此分开，则双方或其中一方便无法生存。’虽然没有达到如果分开则无法生存的地步，但可以怀疑并推测的是，水华觯已经和洛清产生了类似【共生】的关系，这一点也是和特区局长的解释较为近似的。在前几天，科学部曾经尝试过好几种不同的方式来将水华觯形成的纹·身从洛清身上分开或剥离下来，但都以失败告终。无论使用怎样的方法都无法将水华觯从洛清身上分离下来。”

李伊的一番话让在场的家族代表们纷纷似懂非懂地点头，虽然生物学可以勉强来向他们解释这个现象但毕竟不够准确，【共生】的很多概念也无法往上面生搬硬套。比如如果强行剥离了纹·身，洛清会不会死亡。

家族代表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在这个问题上进行下去了，本来以为有了水华觯以后在和应离九歌的战争中总算能扳回点局势了，却没想到结局往往富有意想不到的戏剧性。水华觯“长”在洛清胳膊上拿不下来了。

这下，他们接下来凡是有关水华觯的任务可能都离不开洛清了。因为要想研究水华觯的话就必须洛清在场，所以要把他关起来隔离研究吗？还是说想方设法把那东西从洛清隔壁上扒下来，哪怕不惜砍掉一只手？

李伊和二爷恐怕会坚决反对吧。李伊明里还是李家的人，对她事事都要考虑李家的态度；二爷就更不可能了，方术管理局元老的身份就注定了他是个难啃的骨头。

“那么……水华觯该怎么处理呢？这个东西和海眼可能有紧密联系，上次那场灾难光是善后工作就要持续好几个月，何况核心海眼的事情也没有处理完毕，现在车站也已经被深埋在地下我们没有办法确定海眼是否被真的关闭了。”司马家的老头再次将问题拉开，司马家有关于【剥离】和【寄生】的秘术，老头很担心其他家族代表别有用心的会将洛清身上的矛盾引到他这里来。

“把洛清编入善后组中去处理核心海眼的善后工作，我会安排人全程监督，确保洛清不会做出规则之外的事情。这样既能解决海眼问题，又可以在中途尝试试验水华觯，一举两得。”关于洛清的事情李伊早就想好了对策，现在既然司马家代表问出来了索性将自己的提案抛出来。

“小李的提案思路是正确的，如果海眼问题得不到解决那么它永远都会是我们的心腹大患。水华觯又是和海眼密切相关的宝物，从海眼方面着手说不定可以帮助我们了解一些水华觯的事情。”张君辉在一旁帮腔道，让洛清在李伊手中是他想看到的局面，张君辉是绝不会允许方术家族们带走洛清的。

重量级的人物都在一旁帮腔那么关于洛清的问题就已经基本定下来了，众家族代表在短暂的沉默后也纷纷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赞同。”

“赞同。”

“赞同，那李局长认为监督的人选是谁呢？”

“二爷已经确定监督是秘书李雨杭，她本人也接受了这个任务。虽然现在她正在三峡搜集情报，但明早就可以赶回来。”

李伊解释道。

“善后组最快明天就可以派遣。”

事已至此，洛清终于松了一口气。关于他自己的问题终于告一段落，有二爷和李伊美少女的加持，那些如狼似虎的家族代表们终于肯放他一马了。

洛清坐在椅子上表情轻松了下来，环视会议桌九大方术家族只有八个来参加会议。洛清突然想起来在方术历史的课程上，曾经学过有一个地位古老的家族因为历史问题现在在海峡对岸，只有方术世界出现足以灭世级的危机时他们才会冰释前嫌过来和其他家族共商对策。

“洛清，你的问题已经结束了，你可以先回去了。”张君辉注意到了洛清表情的改变，提出他可以离席了，接下来他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讨论。

洛清点点头，马上起身出了会议室。

等洛清出了屋门，代表们短暂休息了几分钟，重新调整了话题。

“三峡那边漏掉的一只怪物怎么样了？”

“还在追踪，但我们发现了它上岸爬行的痕迹。这些家伙适应性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得多……”

当天下午，长江上游的一座水库附近。在技术部队先进的痕迹追踪技术的加持下，数十架直升机终于将三峡大坝前逃跑的那只怪物在森林中堵住。那只怪物被众多直升机围在中间，困兽般无奈的向天上的直升机怒嚎。

但迎接它怒嚎的只有全方位射来的火箭·弹，在上百声爆炸中，这个从海眼里逃出来的家伙在潜逃了24小时后终于变成了碎块。

夜幕刚至，在三峡大坝待命采集证据的李雨杭乘坐运输机抵达了此地。水库附近的森林已经完全被炮火移平，焦黑的土地向四周放射性的扩散，好像在一整片森林中凭空挖出了一个巨大的伤口。

空地上，三展高大的泛光灯被摆在怪物尸体周围，穿着防护服的技术部队正在给尸体采样。

运输机降落舱门打开，穿着女式西装秘书打扮的李雨杭表情严肃的从机场里走出，旁边马上上来两位戴着口罩当官模样的人为李雨杭介绍情况。

“一路辛苦了专员。下午17:30我们的技术部队发现了这怪物陆行的足迹，顺着足迹一路追踪终于在这里堵住了它。已经检测过了，这具尸体和上一具一样没有任何有毒物质或辐射，采样工作已经开始。”

“找到它陆行的器官了吗？”李雨杭用手帕捂着口鼻，这鱼型怪物死后浑身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味，几百米外就能闻到。“上一只怪物没有发现任何行走器官或疑似的器官，不知道它们是本来就有区别还是……在被炮弹击伤后紧急进化出来的。”

“专员，我们确实在这具尸体上发现了类似两栖爬行类那样的四肢，但要说是现进化的也太不合科学了吧。它们应该是本来就是两个有区别的个体。一个有脚，一个没有。”

说话间李雨杭已经和官员走到了尸体旁边，令人作呕的腥味愈发浓烈，好像空气里就剩下这臭味和氧气了。李雨杭眉头紧皱，算是明白周围这群人为什么明明没有有毒物质也要穿防护服的原因了。要不是她龙族的血统，早就忍不住跑回去呕吐了。

“专员。”一位士兵递过来一副过滤口罩，上面的小滤毒罐虽然不足以隔离臭味，但却能让李雨杭继续站在这里忍耐下去。

李雨杭匆忙接过口罩给自己扣上，在围着尸体转了一圈后，她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想可能是对的。整个现场只剩下一具几乎烧焦的残骸，虽然血肉模糊但却依然可以分辨出这怪物身体上好像大鲵一样的柔软四肢，和它浑身鳞片的模样有明显对比。

接过旁边递来的开山·刀，李雨杭用力斩在怪物一条后腿上，刀刃轻松破开焦黑坚硬的表层，她看见了里面的软肉。

怪物的四肢和其他部位的软硬度明显不同，除四肢以外它浑身都被坚硬鳞片覆盖，只凭砍刀是砍不穿这家伙的鳞片的。

二十分钟后做完资料收集的李雨杭来到了旁边的大坝上，江上的冷风可以吹散森林里飘来的浓烈恶臭，泛光灯从背后照射下来，将她的影子在江面上拉的很长。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五架双翼新型运输机正排成一列纵队依次从自己面前掠过，在靠近怪物尸体后开始降低高度。

他们要把这具尸体空运回去做解剖，这是军方的行动同时也得到管理局的默许，所以李雨杭并没有阻止。

她看着那五架运输机缓缓降低到与树梢高度齐平的位置，飞机下面的固定装置缓缓吊起尸体下方的大网。

“嘟……嘟……”

手机拨通了，却没有人接电话。

“怎么样？”电话接通了，另一边传来的是李伊的声音。

“怪物已经被消灭了，但不确定还有没有我们没发现的漏网之鱼。关于它的四肢问题，根据我们对海眼生物的猜测，这家伙很可能是为了躲避炮火的追击紧急进化出的四肢上岸逃跑的。现在军方和学界似乎认为这具有四肢的家伙和上一个是不同种类的个体。”

“那不是很好吗，要是让他们知道这群生物还可以有应对不同形式的进化能力，以后恐怕还没开打胆子先没一半。就这样吧。今晚你就回来，还有任务要交给你。”

“明白了。”

远处的运输机缓缓将装着怪物尸体的大网吊起，被压抑在森林中的恶臭终于扑入天空，被冷风吹着沿着江面冲过李雨杭站着的地方。

李雨杭重新将口罩扣上，静静看着五架运输机将怪物的尸体运走。背后，一个脚步声由远到近。

“这家伙真是臭的不得了。不知道科学院的要怎么解剖它呢。”

陈琳峰双手插在裤兜里，戴着口罩从后面一脸无所谓的走上来，站在李雨杭旁边和她一起望着逐渐远去的运输机。他也是这次一起派来的专员之一，不知什么原因刚才的调查他没有参与。

“我们这里可以收工了吗？”

李雨杭并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的站在大坝上，在他们头顶，不知从何处来的雨滴又开始飘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