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殇情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栖慕黎字数:2347更新时间:22/08/25 15:21:41
陈子平自然没什么意见,尊重赵月曦的决定。

于是也就定下,这几日收拾妥当便出发。

“这样才得行,我娘就说男人身边得有人盯着才行,不若就飘了。”

陈子桃咬一口汁多味美的葡萄,点头应道。

几人都她的话逗道,开口就打趣起来她。

几人笑着,倒是将烦恼都扫去了些。

陈子平这几日不仅忙着整理东西,还来回塾中忙着一件事。

帮忙撰写那些被烧毁的书籍。

不仅他一人,连带着告老还乡的周夫子和另外一位夫子。

以及新来经馆的夫子和王守博齐长生等人。

几人将早就记在脑子中的塾里补完整。

在一一收拾保管妥当。

塾中新建的藏书阁短短几日就建起来。

比着之前也更加的气派了些。

可比着之前,却是少了太多韵味。

“王公子,你补写的这一段是不是有些问题?”

一帮忙的人拿着补写好的书籍来问,语气有些怀疑。

几人听到这话都静了几分。

倒不是因为是否补写错,而是因为王守博的反应。

曾经的王守博是多么的有傲气认死理,不容的旁人揪自己的错一分。

曾经塾里一同窗同他求教,后来两者意见不合,王守博坚持己见,直接闹到夫子那里去。

一口咬定自己没错,即使后来夫子说了两人都不对,他仍是相信自己那套说辞。

王守博的犟,已在几人心中深刻。

可此时,王守博虽是有些迟疑,却还是拿起那书籍,再三确认。

而后又问那人何处有错,被指出后没反驳,又折身问身侧一人,问了几人这才确认自己无误。

即使被人误会,也没揪着不放,将书籍交与那人,不急不躁比着之前多了些沉稳。

几人都看他变化,微摇头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悲哀。

一个男人的成长,却是用亲人的牺牲来换取的。

或是因为愧疚,又或是因为旁的。

王守博没日没夜的补书。

将自己记忆中全部撰写出来,而后旁的被烧毁的一干二净的书籍,想方设法从旁处借来,用纸在一张张的抄写过来。

无人可知,他如此努力的背后,藏着多么大的压抑。

他如今住在塾里。

家中本就一贫如洗没多少东西。

而后又因为王母的离世,他睹物思人,更是直接搬到了塾里,省了来回奔波。

可角角落落里,自己那浆洗干净的衣物,来残留着的皂角香味还,折叠的方方正正熨烫的服服帖帖。

床下,摆放着一双崭新的木屐和靴子。

一床被褥,里面似夹着家中所有的棉花,蓬松舒适。

他躺在被褥上,手执笔一日累的抬不起来。

可此刻,脑子却是异常清醒。

犹记得,几日之前,他脑子一冲动,点燃了事先准备好的那条浸着灯油的细绳。

火焰顺着蜿蜒的绳子,一路烧向了藏书阁。

他手是抖的,一路恍惚着翻墙跑回了家。

全当面碰见,在自己屋中看到那未用尽的油绳。

他以为母亲会像之前一样,打骂或者再或者将他锁起来。

可一样都没有。

一句问候也也没。

母亲拿出一把剪刀,将家中棉被全部拆开。

掏出一片黑一片白的棉花,而后竟浆洗起来。

他也不敢问,只得躲在屋中,连着门都不敢出。

点火后的第一日,一夜未睡的他,搁着门就听到隔壁院里的妇人,正向母亲讲着昨日那塾里的火有多大,燃的书又有多少。

那夫人咒骂一声,说这点火之人真缺德,坐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母亲却一言不发,一下下的捋着晒干的棉花。

第二日,听闻衙门处未定下陈子平的罪,他突然有些庆幸起来,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甚至暗自猜测,陈家如此有家底的人,定是不会看陈子平在大牢中度过,肯定会寻人帮忙将人捞出来。

今日,母亲竟开始缝补被子,将那棉花缝出一床厚实的被褥,又寻了好看的花样作为底子。

第三日,他夜里总是惊醒。

魏盛礼偷偷来寻他一次,撑这次定是能十拿九稳。

可他心里却越发的急躁起来,想问他因此陈子平会沦落到哪般地方,却没勇气开口去问。

而今天母亲又开始她的浆洗生活,可浆洗的,好似都是家中的东西…

第四日…

他梦中突然惊醒。

他梦到好久不曾梦见的父亲。

梦到他父亲还在的时候,因为他想知桃酥,便抢了隔壁二牛的项圈打算换钱买桃酥吃。

被问询而来的父亲,好好教训一番。

可梦里这次,自己抢了二牛的桃酥,父亲却只是看着自己,看着自己。

而后告诉自己,他要带走娘了,因为他不听话。

因为这一句话,又是一次惊醒。

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又用帕子抹了一把后背上,瞧见外面天色竟是大亮,一阵又一阵的敲门声也响了起来。

他唤了声娘,却无人应答。

移眼瞥到床边放着浆洗干净的衣物,和新的靴子木屐。

可来不及多看,外面敲门声越来越响,容不得他耽搁。

想到母亲这时理应去收衣服,也不曾多想,起身开了门。

外面好多人…

一个接一个的官兵走了进来。

他腿一软,想到这事终究是暴露了,直接瘫倒在地。

隔壁的二牛挤了过来,脸色复杂的看着他。

几个官兵走前去,几声惊呼声。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油绳还未藏起来。

心道这下彻底完了,他们王家的脸,让他丢尽了。

还不等他认罪,几个官兵抬着一人。

那上面盖着白布,可仅仅看一眼那垂下的手,王守博便认出是何人。

他疯了般冲过去,将白布掀开,面前的尸体脖子处的勒痕触目惊心。

连带着那体温,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他大喊,求他们快去请郎中。

他责问,问他们为何要杀人。

他气愤,这事和他母亲没有一点关系。

那几人的眼中没有一丝感情,好似没有一点意外。

几人将人搬走,他哭着喊着不要。

称都是自己的错,不关他娘的事。

可那些人没一个人愿意听,将尸体躲了过去。

可终是阻拦不住,那些人来的快,去的也快。

还带走了这世上他最重要的人。

二牛扶着他,可此刻也不知是因为为何,突然打了一拳他。

指着他破口大骂。

二牛娘亲抹着眼泪,将手中的信递给他。

轻声道:“你娘,都是为了你啊…去送她一程吧。”

他这才回过神,手抖着将信打开,看完之后更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