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微醺

“要！当然，你快说！”

唐小虎收敛笑容，正色道：“我可是马不停蹄，奔走了大半夜才打听到一些确切的消息。你连一句谢字都没有么？”

苏小婉面露狐疑，她对唐小虎是抱有很大的警惕的。虽然她已经信了唐小虎大部分的话，但万一唐小虎对自己图谋不轨，说的话有九分真一分假，那这一份假就可能让自己万劫不复。不过，她别无选择。目前，也只有唐小虎才能告诉她关于妹妹的消息。于是，苏小婉扑通一声跪下，面显哀求之色，

“求你！求你告诉我！”

唐小虎轻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不信任我，内心也一直保持着警惕，这是好事！说明你也不傻。但不要太过头，否则你会失去能让事情变好的机会。你现在到了这里，已经是没有任何可依仗的了，唯一能依仗的便是我。这点你要记住！”

“是！”苏小婉内心忐忑。现在她总算头脑冷静了一些，开始思考起自己的处境，以及唐小虎的目的。

“你妹妹当初被你父亲卖到了北塘李员外家。最初是当粗使丫头，后来因为模样长得俏丽，就被收做了童养媳。不过那家少爷很坏，经常欺负你妹妹。你妹妹受不了折磨，决意逃跑。她性子也够烈的，这点还真像你。”说到这里，唐小虎扫了苏小婉一眼，玩味地笑道。

“后来呢？”苏小婉忽略了唐小虎的调侃，焦急地问道。

唐小虎面色一暗，“后来……她一共逃跑了九次，每次都被吊起来打，打得死去活来，但事后没几天，她还是要跑。只可惜最后一次……唉！被打得狠了点，右腿被打折了。”

“什么？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那……那她现在怎么样？”

唐小虎道：“后来，一个富家老爷去那家做客，觉得这孩子可怜，就问她，你知道会被抓，会被打，为什么还要逃跑？你猜她说什么？”

“说了什么？”

“她说她阿爹不是个好东西，将来一定会卖姐姐，她要去救姐姐。”

苏小婉这下再也受不了，痛哭失声，眼泪像不要钱似的肆意挥洒。

唐小虎也住了嘴，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连他的眼圈也红了。后来见苏小婉实在无法稳住情绪，身子摇摇晃晃几欲昏倒，这才轻轻地把她扶住，借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哭吧！都哭出来，能痛快些。”

就这一句，唐小虎惨了。苏小婉搂住唐小虎的肩膀，把头埋在他的胸前。

唐小虎本以为这是一种非常惬意的事。但苏小婉的指甲深入他的肩头，那种疼痛就是疼也要忍着，忍着就更疼的那种。关键是，你还不能叫出来，破坏气氛。

许久，苏小婉缓缓松开了唐小虎。

“对不起！我……我失态了。”

“没事！我也很舒服。”

苏小婉顿时俏脸通红，赶忙移开目光，不敢再看唐小虎的眼睛。

“那……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唐小虎摸了摸鼻子，轻咳了一声道：“这富家老爷在当地威望很高，人缘又好，关键还心善。他见你妹妹被打得那么惨，就生了怜悯之心，花钱把她买了下来。在一段时间的观察中，他发现这孩子不仅长相讨喜，又有善心，并不像传闻那样野性难除、贼根难改，于是还请了教书先生到家里教学，让她跟着自己的女儿一起读书。”

“真的吗？我妹妹可以读书了？那家老爷在哪？我要去给他磕头。”

唐小虎笑道：“不急~！你听我继续说。上学一段时间后，那富家老爷竟然意外的发现，你妹妹实在是太聪明了。琴棋书画一点就通，针线刺绣一学就会。这要是以后好好培养培养，给自己女儿当个陪嫁丫头，也不会堕了自家的脸面。只可惜……”

唐小虎说道这里，面显为难之色。

“可惜什么？你倒是快说呀？”苏小婉急道。

“只可惜……她已是个跛子，不仅不能陪嫁，以后也很难找到好人家。”

苏小婉鼻头一酸，又哭了起来。

“那后来呢？”

“今天太晚啦，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终是不妥。你今晚就住西边那个房间，好好洗个澡，睡一觉，明天再说。”

苏小婉四下一看，果然天色已晚，柴房昏暗。屋子里又孤零零就他们两个人，再想起“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这句话，不仅粉面微红。即使她现在还有十万个为什么，也只能矜持地等到明日揭晓答案了。

唐小虎离开前，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突然压低声音坏笑道：“晚上洗得香香的呦~！今天味道不是很好闻。”

说完大笑离去。

苏小婉大羞，赶忙提起袖子在鼻尖闻了闻，不仅脸色更红。

不多时，两个小丫鬟过来引她去了西厢房，自然是一番熏香沐浴，碧水飘花。

苏小婉还想穿回自己的衣衫，小丫鬟直接来了句：

“已经扔了！新衣服就在这里，是公子爷特地为你挑选的。公子爷还说，他不逼你，你愿意穿就穿，不愿也可以不穿！”说完嘻嘻一笑，转身就跑了。

苏小婉又羞又恼，已经扔了还能不穿呢？无奈何只好先换上崭新的衣裙。这套衣服并不华贵，婉约中带着精致，精致中又带了几分素雅，与她的气质完全吻合。

苏小婉走进卧室，一整天都在大悲大喜，甚至是在担心恐惧中渡过，也着实是累了。刚想休息，却见房间立了几面很大的镜子。

女人嘛！不自觉地就开始欣赏起自己的妆容。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看着看着，不仅呆了。

看呆的其实不止她一个，还有窗外大树上的另一个人。

唐小虎悠闲地坐在一个大树上，目不转睛地欣赏着刚刚出浴的苏小婉，嘴角微微上翘，一杯美酒入口，在舌尖流连了片刻，顺着喉管缓缓流下。微醺！惬意！

…………………………

次日清晨，唐小虎和各位师兄告辞，便翻身上马，打算回宗门。

阿六急忙赶了出来，问道：“那丫头怎么样了？你这还没处理好怎么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