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暮光

拜舍尔，阴影之都。

暮光祭坛。

这是耸立在阴影之都核心区的一座暗黑色高塔，它的表面泛着浓郁的幽绿色光芒，高度仅次于这座城市的地标建筑真理者之塔，塔身是倒立的细长三棱锥结构，愈往上的楼层空间愈宽阔。

它并非黑暗帝国的工程师所建，而是来自于艾尔，原本是圣堂武士平日里冥想、钻研谈论卡拉之道的圣殿，而帝国相位技师工程团则利用折跃科技把这座高塔从萨加行省的城市废墟里直接搬到了遥远的丛林行星拜舍尔。

十几位身披白色丝质长袍的圣堂武士正在暮光祭坛顶层大厅冥想，他们都围绕着一名年迈的黑暗圣堂静坐，双目紧闭。

他们是暮光使徒计划的成员，每一位都是黑暗帝国中最杰出的圣堂武士之一，勇敢又无私。

所有成员都与伟大的真理者欧雷加建立了神圣链接，自此将身心都奉献于真理者，无比忠诚。

泰瑞达尔亦是这些圣堂武士的一员。

黑暗帝国之中的神之长子多是曾经被迫滞留在艾尔的难民，但泰瑞达尔不同，他曾是萨古拉斯黄金舰队的一员，狂热者教团中的资深圣堂武士。

黄金舰队远征艾尔卫星沙洛克时泰瑞达尔被欧雷加之拳抓住，在那以后他就与许多不愿背叛卡拉与向黑暗圣堂武士妥协的圣堂武士一起被囚禁在艾尔的地下都市欧雷加之城。

一直以来，泰瑞达尔都未曾忘记自己尊奉的教义，绝不向黑暗圣堂武士妥协。

直到他被舰队带到了拜舍尔，见到了黑暗圣堂武士们的领袖，那位传说之中永远不会消散的黑暗执政官。

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欧雷加的无与伦比的可怕意志碾碎了泰瑞达尔，强行改写思想，直接又强硬地重塑了他的信仰。

所有经历这一切的圣堂武士都与欧雷加建立了独特的心灵链接，只要凝神冥想就能听到他的声音，这就是神圣链接。

而暮光使徒计划的所有参与者都和欧雷加建立了这样的链接。

“卡拉与虚空是不同的，虚空不会将连入其中的族人连接在一起，编织成紧密相连的心灵链接，当你心怀彷徨所有的族人都会向你伸出援手，无论相隔多远都不会感到孤独。”

这时，黑暗圣堂武士长者开始教导围着自己的圣堂武士。欧雷加对暮光使徒的能力定义是要同时掌握净化与虚空两种不同的力量，并且灵活运用，直至是将它们融合。

参与计划的圣堂武士想要学会如何从虚空之中汲取力量，少不了黑暗圣堂大师的指引，每个强大的黑暗圣堂武士曾经都是懵懂无知的学徒，而圣堂武士一样要从头学起。

就像塔萨达尔曾在泽拉图那里学会了如何掌控虚空那样。

“而虚空却不会向你施以援手。”暗堂长者说。

“虚空不会回应你的呼喊，你的祈求都毫无用处。虚空冰冷又危险，想要获得它的力量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用坚韧的意志让虚空屈服于你。”

“一位老练的黑暗圣堂武士会让冰寒的虚空始终与自己如影随形，想要获得更多的力量，唯有无限接近虚空。面对虚空时必须凝聚意志，坚守本心，轻视虚空与急于求成者都将被它吞噬。”

这段话出自著名的暗影导师赛尔莫斯，如今已载入暗堂学徒们的教科书，成为经典。

真正的黑暗圣堂武士都是心智坚韧的战士，怯懦者根本无法在虚空面前坚守自我，而暗影疾行则是成为黑暗圣堂的最终试炼，只有强大的战士才能通过考验。

不过圣堂武士们同样不缺乏这样的品质，尽管卡拉与虚空是迥然不同的，但他们的力量也并非是能轻易获得的，深入卡拉同样是异常艰难的事情，想要获得力量只有通过冥想与感悟。

对于圣堂武士中的佼佼者来说虚空虽然让他们感到陌生与不安，但远不至于产生退缩的情绪。

“拥抱虚空，要么掌控，要么被吞噬。”长者说接着对周围的圣堂武士们说，“让我们继续之前的课程吧，试着在掌间凝聚一股虚空能量。”

泰瑞达尔回忆着暗影导师教导过的话，轻声低语着，霎时一股细微的能量丝线悄然在他的指缝间出现，仿佛在风中轻颤的蛛丝一样微微摇晃。

能量丝线像是从阴影中分离出来的，是深邃的黑色。

他跟随这位暗影导师的时间也有不短的时间了，面对虚空时早已不再茫然无措，提取并操控虚空幽能愈来愈得心应手。

唯一的不适在于深入虚空与静心冥想时都无法再连入乌涅拉，要忍受以前从未有过的孤独，那是一种令人绝望的孤独，好像是被整个世界所抛弃一样。

最终泰瑞达尔经受住了考验，他的行为习惯发生了潜移默化的变化，比如常常像奈拉齐姆一样出声交流，而不再是通过心灵链接。

泰瑞达尔双手上涌现出越来越多的能量丝线，这些丝线互相缠绕凝聚，拧成一根根更加粗壮的能量绳索，释放出墨绿色的光芒。

这个过程中泰瑞达尔始终非常小心，与净化幽能相比，更加纯粹的虚空幽能更难以掌控，如果出现差池，那么这股力量反而会伤害到自己。

当所有能量绳索汇聚起来，成为一股纯净的能量束时，能量束上已经可以看到细微的波纹和褶皱，仿佛水流一般流动着，从一只手的掌心流入另一只，循环往复。

泰瑞达尔感到了一股难言的成就感，回到了他在年轻时在导师学会掌握净化幽能的时候。

“你们所掌握的虚空能量越庞大就越危险，即使是通过暗影疾行的黑暗圣堂武士也不敢随意使用超过自身极限的力量。”

暗影导师幽绿色的眼睛闪耀起来，在圣堂武士们的注视下，阴影开始在他的脚下蔓延，无数的黑色能量丝线攀上他深紫色的长袍，将其整个包裹在其中。

在泰瑞达尔看来，导师就像是堕入了一团深陷的阴影之中。

操控阴影，扭曲光线。

圣堂武士们默默地注视着暗影导师，周身翻卷着浓郁的阴影，而他们的身影也渐渐模糊起来，与周边的环境融为一体。

泰瑞达尔对此得心应手，只是他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向黑暗圣堂武士学习，并且好像还学得不赖，这在过去是绝对的离经叛道。

可纵观星灵的历史，诸如亚顿、塔萨达尔这样伟大的英雄人物都同时掌握着净化和虚空幽能，这仿佛成为了时代领袖的某种特质，而成为英雄的代价就是燃烧自己。

想到这里泰瑞达尔褪去了周身的虚空能量，一手凝聚出有如烈焰般的蓝色幽能，另一只手则包裹在幽绿色的虚空幽能中。

如果现在自己把这两股力量融为一体，会发生什么？

泰瑞达尔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这样的画面，在古老的星灵帝国时代，两个理念迥然不同的星灵族群彼此对峙着，一边是最高议会的圣堂武士，一边是陷入绝境的奈拉齐姆先民，而伟大的亚顿则站在他们之间。

亚顿同时激活了净化与虚空的力量，纯净的，有如绸缎般顺滑的两色光芒环绕着他的双腕，这时他所掌握的力量让在场的所有星灵都无比震惊，那是他们从未企及的高度。

那位受人敬仰的执行官发出耀眼的光芒，像是恒星的光芒一样让人感受到温暖，所有人都沐浴在其中，感到茫然无措。

直到环绕着亚顿的光芒越来越闪耀，像是超新星爆发时放出夺目、几无法直视的璀璨光芒时，人们才发现亚顿做了什么。

他的身躯在光芒中分解，悄然无踪。

暮光的使徒亚顿，在艾尔久远的传说中，在璀璨的光芒中灵魂升华了，无论是神之长子还是奈拉齐姆都坚信他有一天终将归来。

那是最初的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