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过如此

夜晚的时候，小七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寒战。

我和猿王的嘴里呼呼的冒着白气，双腿也在不停的颤抖，因为劳累。

面前的大殿还有着极远的距离，我和猿王也不知道我们最后能不能到得大殿。可惜，我们却没有任何选择，到了明天下午，如果我们依然不能到达大殿，那么小七就算是失了最后的一线生机。而这中间，我们还不知道会遇见什么变故。

天亮之中，和猿王二人休息了片刻。我们必须休息了，如果继续，我们能够前进的距离只会更短，我甚至开始抽着自己的嘴巴，让自己努力的保持最后的一点理智。

正午的时候，距离大殿的距离已不算远，但是脚下也彻底失去能够让我们行进的道路。

白雪如同被巨刃斩断一样，整齐的铺在我们的面前，光滑如镜，脚踩上去也是异常坚硬。

我想过无数的变故，或强敌，或猛兽，但是却绝对没有想到自己的面前会横着这样一道如同天堑一样的皑皑白雪。

猿王的眼中有绝望，他依然还有力量，但是眼前的这道天堑却不是单单依靠力量便能够跨过去的。

小七的手指滑了下去，落在了雪地之上，手指上本来凝固的鲜血却是瞬间渗入了雪地之中，一个小小的、殷红的雪坑快速出现，足够我放下脚掌。

猿王自然也是看到了这样的变化，一脸纳闷的看了一眼之后，伸手在自己的肩头上抹了一把，鲜血染的整个手掌通红。

猿王抖手甩出，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光滑如镜的雪地之上，雪坑一个一个的出现。

猿王憨笑一声，结果我怀里的小七，跳了上去。

看似坚硬的雪地却在猿王跳上的瞬间，轰然崩坍，随后便朝着我们脚下的山坡滚了下去，而猿王的身体也是在踉跄了几次之后才勉强站稳。

继续的试了几次，结果一样。

猿王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我试试。”我结果小七，猿王手掌甩出，鲜血再次落在雪面之上，我艰难爬上雪面，脚掌陷下去半寸，雪面却没有崩塌。

“猿王，我上去，你回去接应青

衣他们。”我回头看向猿王，声音从未有过的低沉。

猿王点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眼中的一线光芒却早已经把他想说的交代的清清楚楚。

这次分开，前路未卜，生死不知。

猿王转身离去，双拳紧握，胳膊上的肌肉隆起，似乎有一丝的颤抖。

我嘴角扯开一丝笑容，转身朝着山顶走去。

有这么一群兄弟，死便死了，也值，起码没白活。

雪坑自然不够，临近大殿的时候，已经中午将过，我同样也是满手的鲜血淋漓，十根手指早已经被我咬的稀烂，手掌上也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口子，鲜血起初是欢快的朝着雪地上奔跑的，但是到了现在，却也变的迟钝了很多。

力气最终在我爬到大殿的台阶上的时候也是几乎耗尽，小七的脸色也开始浮现出一抹暗青之色。

大殿上门口挂着牌匾，依稀看到三个字刻在牌匾中间：一还殿。

大殿青色大门轰隆隆声中拉开，一个孩童从大殿之内探头探脑的朝着我们这边看来。肉嘟嘟的小脸，明亮的眸子，黑亮的辫子。

孩童看了我们几眼，似乎终是敌不过好奇心的驱使，拉开殿门，朝着我们一步一步的慢慢行来。

我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孩童一步跨出，已经变成了一名明眸皓齿的少年，少年再踏一步，已经变成一名身子挺拔的青年，身影每踏出一步，都在不停的变化，到得我们的面前，却已经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的眼神昏黄，须发皆白，脸颊深陷，满脸都是岁月留下来的痕迹。

老人的手掌枯瘦，笑容里也是一抹暮色。

老人的手掌慢慢的伸到我的面前，显然是想要一些什么。

我艰难抬头，看着老人，嘴角终是扯开一丝笑容。

没想到，自己熬到头，碰见的老人却是一个糊涂老头，我如今的状态，能够给你什么？想要我这一身破烂的衣衫吗？我有点想笑，笑老头的眼瞎和心瞎。

老头手掌颤巍巍的端在我的面前，没有收回的意思。

我攒足了力气问：“你想要什么？”

“你需要什么，我便要什么。”老头说。

“我想要他活着。”我眼神朝着小七看了过去。

“那便给我一样的东西。”老头说。

我突然想起大殿牌匾之上的三个大字：一还殿，眼神不由自主的朝着牌匾扫了过去。

“你还算聪明。”老头的眼神中有嘲讽，有鄙夷。

我知道老头在嘲讽什么，在鄙夷什么，如果我理解的不错的话。

命只一条，无人不视若珍宝，没有人真的想死，即使是那些自杀之人，死亡的过程里，终是备受煎熬而结束，最后落地的瞬间，更多的甚至是后悔和无奈。后悔自己亲手掐断了自己的命运绳索，无奈的是，最后的一刻，自己就连后悔都已经来不及了，更别提活着。

老人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着一个玩具，昏黄的眼光看起来带着无尽的戏谑。

大家谁还不是一样，其实都是一群疯子，活着终归是有着目的，无论这目的到底是光明的还是黑暗的。

我终是笑了出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看着白色的哈气在面前慢慢消散，不过如此。

“换？”我问。

“嗯。”老头点头，眼神却是有点错愕。

“给点力量怎么样？这样有点难。”我肩膀艰难的晃动一下，胳膊在身边晃悠，却是难抬起半分。

“世人多奸诈，看来不错。”老头眼中的错愕消失，更加浓重的戏谑再次爬上了双眼。

老头枯瘦的手掌抬起，光芒在手掌上缓缓流动，一点光芒如同水滴一样出现在老头的手掌之中，下一刻，老头屈指弹出，水滴随便的落在我的身体之上。

力量开始在身体中出现，全身的肌肉如同干枯的河床一样，拼命的汲取着那突然涌出的力量。

片刻之后，我的力量恢复如初，甚至更加的强大。

老头看着我的眼神中的戏谑已经快要从眼底流出来。

手掌抬起，微微握动两下，力量再次回归的感觉真好，我嘴角扯着笑容。

老头的手掌已经收回，抱着肩膀笑呵呵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