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二章 清风明月

洛瑛摆了摆手，放声大笑道：“妊姑娘太客气了！洛瑛长这么大，可是头一回亲眼见到活着的真龙，能招待诸位是本公主的荣幸。不过，有一件事情……本公主心中很是好奇，不知当讲不当讲？”

“公主但说无妨。”

洛瑛眼波流转，深深地看了盘膝坐在蒲团上的敖芮一眼，才道：“不知妊姑娘与敖公子是什么关系？可是一对爱侣？”

敖芮将手中的茶盏放了下来，微微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

“洛公主误会了……”妊乔和敖芮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可说出来的话却截然相反。

洛瑛唇畔一弯，勾起一抹笑容，意味深长地道：“是或者不是，两位的回答倒是把本公主弄糊涂了。”

“是！”敖芮神色坚定地道。

“不是！”妊乔侧过身，背对着洛瑛，狠狠地瞪了身旁的敖芮一眼，用口型逼问他道：敖芮，你想要做什么？

敖芮冷眉一挑，揽过妊乔的双肩，在她的红唇上面轻轻印下了一个吻。既而，抬起头看向洛瑛，道：“这下洛公主总该相信了吧？”

“哈哈哈哈！当众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还真是一对让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呢！”洛瑛满面笑容，但笑意却未及眼底。她拍了拍手掌，对帐外高呼道：“来人！还不快将酒菜端上来，本公主要与几位贵客好好喝上一杯，今夜要一醉方休！”

几名侍女掀开帐帘，端着酒菜鱼贯而入，将一盘盘珍馐美味和一壶壶美酒放到了妊乔等人面前的方桌上，又躬身退出了大帐。

妊乔直至此刻才回过神来，自己刚刚竟然被敖芮轻薄了。可她却有苦难言，只能用力握紧了双拳，端起方桌上的玉觞，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烈酒入喉，平息了妊乔心中的怒气。敖芮之所以那么做，想必也是有苦衷吧！可以看得出来，洛瑛对敖芮似乎很感兴趣……

“好！本公主就喜欢妊姑娘这样爽利的性子！本公主来敬你一杯！”洛瑛也端起了面前的玉觞，衣袖遮面，将杯中酒喝尽了。她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再次端起玉觞道：“敖公子，本公主也敬你一杯！祝你们二人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借洛公主吉言！”敖芮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孔上第一次展露出一丝笑容，与洛瑛同时饮下了玉觞中的酒。

众人推杯换盏了好几轮，面色都有些酡红。

洛瑛重重地将手中的玉觞放到了桌面上，唇边沾着酒渍，醉态初显，口齿不清地道：“妊姑娘……虽说扶风族如今只偏居一隅，但在鼎……鼎盛时期，整片戈壁全都属于我们扶风一族！不仅如此，扶……扶风族人还在地下修建了一座规模宏大的地下城！”

听到“地下城”三个字，妊乔的神色一顿，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杯盏。洛瑛所说的那座地下城，该不会就是魔君驻扎的那座熔岩魔城吧？

洛瑛打了一个酒嗝，面色微沉，继续说道：“可谁又能想到……三界六道竟然开始覆灭崩塌了！天降流火，大地崩裂，地下城也被熔岩摧毁了！扶风族人只得迁回这片扶风古林中抵抗天灾，自此之后，便日渐衰落了……扶风一族毁在了我的手中，我洛瑛愧对先祖！”

洛瑛眼中噙着泪，端起身旁的酒壶，掀开壶盖，仰起头狂饮了一通。

“洛公主，不要再饮了，你已经喝多了。”妊乔想要劝阻，可此时的洛瑛哪里听得进去劝告，一壶酒喝光了之后，又提起了另一壶酒。

洛瑛喝光了两壶酒之后，媚眼迷离，整个人已酩酊大醉。她甩手丢开了空酒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到敖芮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敖公子……洛瑛来为你舞……舞剑吧！”

不待敖芮回答，她就“唰”地一下抽出了腰间的佩剑，那是一把天青色的细剑，剑身长二尺有余，通体为玄铁铸造而成，剑刃极薄，锋利无比，透着银色的寒光。洛瑛抚摸着那把剑的剑身，幽幽道：“铸造这把剑的时候，加入了风狸草，才使得这把剑疾如朔风，寒如冷月，因此，我便称它为‘清风明月’剑！”

洛瑛周身气势一凛，对着帐外大喝了一声：“起乐！”

几名壮汉抬着两面大鼓走入了账内，开始有节奏地敲击着鼓面。

“咚咚，咚咚咚——”

伴随着一阵激昂的鼓声，洛瑛借着几分醉意，开始舞起剑来。她步态平稳，黄裙飘逸，舞出了一串令人眼花缭乱的剑花，引得小蝶和妊乔连连惊呼，喝彩声不断。

鼓声一下紧似一下，如万马奔腾一般，洛瑛手中的长剑猛地向前划动，寒光一现，突然在敖芮的面前停了下来，帐内的鼓声也戛然止歇了。

“本公主是为你而舞的，你也要起身同舞才是！”

敖芮听了，仍旧端坐在那里，神色未动，只是端起面前的玉觞轻抿了一口酒。

“你……当真以为本公主不敢杀你？”洛瑛大怒，将手中的清风明月剑又向前送了送。

妊乔站起身，挡在敖芮面前，轻笑道：“洛瑛公主息怒，敖公子身为神龙一族，只懂得控火术，哪里会舞剑呢？妊乔倒是愿意与公主同舞，只可惜妊乔剑法不精，公主若是不嫌弃的话，妊乔愿意为公主献上一曲，为公主助助兴！”

洛瑛脸上的怒意消退了几分，转头看了那两名击鼓的壮汉一眼，那两名壮汉会意，又一下一下地敲打起了鼓点。

“既然公主手中这把神剑名为‘清风明月’，妊乔便为公主献上一曲《长相思》吧！”妊乔言罢，一展衣裙，开始低声吟唱了起来：

“爱之魂，恨之魂，纠缠心头似片云，不舍落凡尘。

风一痕，雨一痕，情似初起却又分，泣血眉淡颦……”

妊乔想起了死去的神尊白泽，以及自己对他悄悄萌生的情愫。又想起了幽冥神君和九天任女牝姒，还有他们三个人之间理不清的情感纠葛……心中隐藏已久的情绪一瞬间迸发了出来，全部融入到了这首曲子中！她的声音悲怆，曲调婉转悠扬，将一段穿越了数千年的情感娓娓道来，那歌声宛若天籁，让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一曲终了，听得洛瑛愣在了原地，眼泪止不住地向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