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四面楚歌

“亚父！”项羽嘶吼道，浑身颤抖起来，就在范增死后的第二日，项羽就收到了陈凡写的一封信，看完这封信后，项羽整个人生平头一次留下了眼泪。

陈凡的信里，只是告诉了项羽事情的真相，陈凡知道，仅仅如此，也足够让项羽整个人疯狂了。

项羽收到信后，也确实陷入真正的疯狂状态，整整一座小山峰被他夷为平地，项羽知道，自己已经犯下了一生之中，最为巨大的一个错误。

“羽儿，范先生的事不是你的错，是扶苏太过于奸诈，我们都被他算计了啊。”项伯叹了口气，熬夜道，他现在必须要让项羽振作起来，否则项氏一族就真的完了，至于范增，反正都是一个死人了，就算再高尚又能如何？

“不，这就是我的错，如果我能够真的全心全意相信亚父，那一切都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是我对亚父的信任不够，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项羽低下了头，语气有些低沉，就像一只低吼的狮子。

“既然大错已经筑成，那现在我们要做的，不是自责，而是想办法让对方付出代价，羽儿，你再自责，范先生也回不来了。”项伯叹了口气，拍了拍项羽的肩膀。

“对，叔父你说的没错，我要让扶苏为此付出代价。”项羽赤红着眼睛，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狂暴的状态，从前他体内的真人丹只是阴阳家为了控制他情绪的手段，现在阴阳家已经被灭了，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够操控真人丹了，项羽彻底失控。

项伯瞬间就发现了项羽的不对劲，但是看着对方的眼睛，项伯突然不敢多说一句话，和范增的眼神不同，项羽的眼神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无尽的杀戮。

很快，楚军的将士们就全部被项羽召集在一起。

“扶苏大军多日驻军不前，锐气已丧，如今正是我们破敌的大好时机，只要我们出其不意，一定可以以十万之众，击败对方的三十万大军。”项羽道。

“霸王，万万不可，扶苏如今全军戒备，我们如果贸然进攻，必定损失惨重。”季布立刻出来反对道。

“扶苏三十万大军连续分了数路进攻我军，虽然切断了我军所有的退路，但是也严重分散了他的兵力，我们只需要攻其不备，给他来个擒贼先擒王，必定可以一战而胜。”龙且却是和季布意见相左。

“扶苏的军队哪里是那么好击破的，如果我们被他们拖住，到时候所有的军队全部朝我们合拢，我们就是瓮中之鳖了。“季布依然反对道。

“好了，我相信我楚军的实力，只要我们能够快速大败扶苏，就一定能够翻盘，否则我们同样会被扶苏蚕食。”项羽最终说道，他现在根本没有思考能力，一心只想着给范增报仇。

只能说项羽的想法是很不错的，但是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陈凡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项羽丧失理智，主动进攻，毕竟十万之众，如果下定决心死守，自己想要胜利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结果，又怎么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刚刚杀到陈凡军营的项羽，就发现自己的后路被盖聂带着人抄了，四面八方都是敌人，项羽的楚军不断的投降，逃跑，人数开始大幅度减少。

万不得已之下，项羽只能撤军垓下，连原本的大营都丢了，楚军依然源源不断的逃亡，项羽收拢起军队的时候，原本的十万之众也只剩下了不足五千人。

季布，龙且都被打散了，现在的项羽突然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成为了一个孤家寡人，只能无奈的面对败亡的结局。

夜晚，项羽独自一人站在营门外，观看着漫天的繁星，心中思绪纷飞，他心中有无尽的愤怒，也有无尽的后悔。

现在他的人生已经走到了末路，或许明日，或许后日，秦军就会攻破这里，到时候，哪怕自己是陨日境的修士，也难逃一死。

从前他的心里，是没有遗憾的，无论经过了多少次的失败，他都没有遗憾，因为他确实技不如人，无话可说。

但是这些日子他心里却有了遗憾，他后悔，后悔自己的偏听偏信，后悔自己竟然害死了自己的亚父。

自己少年时就已经在战场上纵横驰骋，意气风发，那时候，自己有祖父，有父亲，有叔父，有亚父，有很多很多能够为他遮风挡雨的人，后来，祖父与父亲都死在了守卫楚国的战场上，虽死犹荣。

再后来，叔父重新举起了项氏一族的大旗，在这片祖祖辈辈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大地上，屹立不倒，但是很可惜，叔父还是死了，他死在了秦帝扶苏的手中。

叔父死后，自己的长辈只剩下了亚父，其实自己早就对亚父不满了吧？不满他的倚老卖老，不满他的训斥，所以才会顺势杀了他，现在亚父死了，再也没人能够在他的面前倚老卖老了，可是他却也即将要面临失败了。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为为，服之无。”

项羽正思考间，周围却突然响起了熟悉的歌谣，项羽记得很清楚，这是他从小到大都在听的楚歌。

歌声一开始并不大声，悠远绵长，隐隐约约，但是很快，就响起了一片歌声，楚军大营顿时骚乱起来。

“这是我楚国的歌谣！”一名士兵道。

“是啊，我记得从小母亲就是唱这首歌给我听的。”

“我好想回家啊，为什么要打仗啊？”

“唉，打了这么久的掌，不知道家里现在怎么样了。”

........

“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污我私，薄浣我衣。害浣害否，归宁父母。”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就连项羽自己的部队，都唱起了这首楚国的歌谣，若是往常，项羽一定会直接拔剑斩了动摇军心的人，但是听着这一片片响起的楚歌，项羽却一言不发，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的暴躁突然无缘无故的平静了下来。

项羽整个人突然一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变得暴躁异常，心中好像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促使着他不断用鲜血来将这团火焰扑灭。

回想起自己做的一件又一件的暴行，回想起自己冷漠的看着那些被活埋的士兵临死前绝望的眼神，他突然打了个寒战。

“我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项羽整个人颤抖起来，从前的他，心中满是正义，他之所以反秦不是为了项氏一族的荣耀，而是因为嬴政暴虐，残害生灵，他是为了天下的百姓能够幸福快乐。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变得残暴起来，为了胜利，他可以不择手段，渐渐的，他也变成了从前的自己，最讨厌，发誓要推翻的那种人。

“原来，我已经变成了危害天下的罪人了啊。”看着自己的双手，项羽突然觉得一眼眩晕，尽管手很干净，但是他却觉得上面满是鲜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杀这么多无辜的人？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啊？”项羽不断的后退，整个人摇摇晃晃的，都有些站不稳起来。

“少羽，这些事情都是阴阳家的阴谋，你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因为阴阳家的原因，这不是你的初衷，只要你愿意投降扶苏，他一定会放过你的。”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在项羽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