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纵鸡奔腾》

宋子明心里，再次万马奔腾起来，总感觉眼前这个商教谕，说的这些话意有所指，想自己一个温文君子，如果骑上这只巨鸡，那也有碍观瞻吧……

宋子明这里犹豫呢！老头子商教谕不乐意了，神色渐冷，斥责说道。

“子明，怎么？害怕了吗？上苍降下这天地灵物，本来就是给你驰聘疆场、一展抱负的，此乃天予，不取，必招大祸……”

宋子明看着老头目露凶光，心里明白，公鸡只是因为吃了坐骑丹，而后才变成这般模样的，因此，上天未必有大祸给自己，可这老头是教谕，却是真有能力给自己找麻烦的……

他左思右想，最终把心一横，奋力攀爬到巨鸡的背上去了。

公鸡脖子下点、翅膀上点的位置，恰好够一个人跨坐，宋子明小心试了一下，感觉倒也稳妥，可心里还是担心，万一公鸡昂首高鸣，这地方必然竖起，自己很可能因此跌下去。

他还在上面找感觉，公鸡却是站了起来，吓的宋子明紧抓公鸡脖子上的羽毛，两腿用力夹紧，生怕被这么给掀下去，也就是这一夹，让他感觉到双腿猛然一松又一紧，似是被卡进了公鸡的骨头里。

宋子明大惊，想要把腿抽出来，可双腿却是生了根，任他然后使劲，却终不得脱。

商教谕看他骑着这灵物，威风凛凛，就催促说。

“子明，莫迟疑，此时此刻，当策此灵物奔驰……”

宋子明有点感动，商教谕确是好人，终究还是没说策鸡奔驰，不过，他哪里知道如何驾驭这凶鸡，被商教谕催的急了，忍不住就有点抱怨的说。

“老大人呀！我哪里知道如何驾驭此灵物，难道也要跟策马般，喊上一声【驾】……”

“啊……”

他【驾】字刚刚出口，胯下凶鸡立即厉啸一声，猛地窜上墙头，继而高高跃起，重重砸在大街之上，发出了一声巨大的轰响，在看热闹人群惊恐的尖叫声中，一路狂奔着绝尘而去……

宋家宅子里的人都傻了，还没从懵逼状态恢复过来呢，就听商教谕爆发出一长串狂笑声，还跟个疯子一般挥舞双手，高呼道。

“我清云城教化有方、才生此祥瑞，学子投笔从戎、感动上苍，故降下灵兽，助其功成……”

宋子明现在感觉，自己犹如是在腾云驾雾一般，雄鸡突然跃起时，他的心脏都似乎、跟不上这个节凑而跌到了脚底，可等雄鸡跳下墙头时，他的心脏则因下落速度太快，而浮到了脑门上。

雄鸡似快舟，围观人群如浪花，而清云城鳞次栉比的房舍，在雄鸡高速奔驰的过程中，看上去却犹如是波涛汹涌的海面了，宋子明的心紧缩一团，懵懂如在梦中。

他隐约听到了山呼海啸般的惊呼声，可这声音却遥如在天边，他仿佛看到有人群四散奔逃，可这景象模糊不清恰似雾里看花，时间似乎过去了一个甲子，但又像是仅仅有一个刹那……

“噢……”

宋子明发出长啸，生平第一次知道了，奔腾的妙处和快感，世人如草芥慌不择路，而他则高高在上睥睨四方，世界似老牛破车蹒跚而行，而他却在风驰电掣，这难道不是——卓越？

城门遥遥在望，可是，凶鸡的翅膀却突然张开，它的速度猛的加快，振翅的气流吹的宋子明发髻凌乱，他感觉到了某种破茧般的冲动，伸手扯断了束发带，让头发在呼啸的疾风里，自由自在的肆意飞扬……

雄鸡飞起来了，庞大的身躯让它飞的很艰难，可它依然不屈不挠，竭尽全力的拍打翅膀，高度一点点的上升，在清云城城墙护兵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伸出利爪在城头奋力一蹬，身体再次拔高数丈，而后，两翅平展，犹如搏击长空的雄鹰，雍容的滑翔出去几百米远，这才降落到了城外平坦的荒原上。

清云城沸腾了，全城十数万父老，皆在热议那只神奇的天地灵物，以及那个投笔从戎，即将奔赴九边，保家卫国的书生——宋子明。

清云城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事件，就连一向践行无为而治的县令曹智范，也给惊动了。

曹县令是一七年辛丑科进士，守牧清云城已有九载，自他来到清云城起，便内修法纪、约束班役、整顿军卒，外则信重乡规民约，对朝廷的政令竟然也多有改动。

像这样的县令，按常理本应早早革职才是，可说也奇怪，曹县令不管地方事务，任由那些乡宿村老协政，竟然也没闹出什么笑话，民间狱讼反倒是历年减少，清云城一片欣欣向荣。

京查使来清云城全都啧啧称奇，政考测评年年都是上等，中枢迁拔的文书下过三次，每次曹县令都要被乡民给堵到城里不得前行，民意难为下，曹县令便在这清云城扎了根，每日里饮酒弄诗却真得是无为清净。

清云城里山呼海啸般的声音，一直传到了后衙，让这位颇多传奇的曹县令，知道了清云城投笔从戎的宋子明，开始，曹县令对这种离奇的事情，是嗤之以鼻的，可等听到兵房书办张继，复述宋子明的话【家国、国家，本为一体，家为国之基础，国为家之庇翼】后，立即就对这个宋子明产生出了极大的兴趣。

很快，商教谕那边的条陈也递了过来，看过事情详细内情后，曹县令也有点懵逼，要知道，曹智范可是一七年辛丑科进士，自幼博览群书，可以肯定，自大德帝国建国以来，这都是从未发生过的神异之事。

宋子明被凶鸡驮着，在荒野里奔跑了许久，他也跟这只凶鸡较劲了许久，终于在日落时分，控制住了这个大家伙，在金黄色的余晖里，出现在清云城守兵的视野里。

宋子明精疲力尽，感觉浑身骨头到要碎了，中间有几次，都怀疑自己要被这只凶鸡给震毙了，可结果却熬了过来，现在终于明白，强筋壮骨丹上，说明的那种抗击打能力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