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八章《战略欺骗》

当日，绿地之战时，牧擎他们可是在南线防御，后来被夜魔人重创，防线崩溃人员四散，可这支帝**队的军心却是未破，在残酷战场上幸存下来的这一万多人，可以说是日日都盼着能够再战夜魔人，用敌人的鲜血和生命，来证明己方军队的价值，好一雪前耻。

宋子明肃然点着头，听荆轲烈继续说。

“夜魔人从帝国防线两侧的试探，即便是可以判断出对方是想要从中路突破，因此我认为要不多久，咱们这边儿的残酷战斗就会开始，但是，我并不赞成严防死守式的被动挨打，就算是当前路面环境不利于我们的骑兵发挥，可我们牧卫军也有绝对的信心，在接下来的夜魔人进攻时，用战马和武器给其迎头痛击……”

陆九指脸上保持着笑容，可眉头却在微微皱起，荆轲烈赞成他的分析这点在他看来像是在示好，可荆轲烈后面的话算是个什么意思？

合作，摧锋卫当下四大卫军里，就你们这个新来的牧卫军有胆子正面迎敌，咱哥仨都不如你荆轲烈勇猛，只敢多在营墙后面而已？

他心里恼火荆轲烈抑人显己，但毕竟是跟随宋子明日久的老人儿了，该有的城府却还是有些的，当即便点头表示了对荆轲烈此言的赞同，只是笑着纠正荆轲烈说。

“荆将军此言有理，只是，陆九指只是摧锋卫西卫军的军司，当不得你将军的称呼，莫如此讲让大家笑话陆某了……”

他这样一说，果然就让仲离跟孟舆笑起来，仲离那家伙还不怀好意的说。

“咱摧锋卫里，大家不都是个军司嘛，真正有资格叫将军的也就咱家大人一个，我敢说就算是在肃孜镇助战的刀疤脸，被人叫将军时他也是不敢应承的……”

仲离这话说的意有所指，分明就是在嘲笑荆轲烈进摧锋卫了，竟然还有脸用将军身份来自居，这话针对性太过明显了，荆轲烈就算是再迟钝也是不可能听不出来的，当场的羞怒赤红了脸色，可心里尚知此乃临战军议，言行举止都得在军法铁律允许的范围内进行，要是真翻脸吵闹厮打，必然是正合了这仨老军头的意。

宋子明冷眼看荆轲烈强忍下了仲离的挑衅，心里便对这个牧擎手下第一悍将高看了一眼，随即换上副笑脸来对他说。

“牧卫军新来急于建功是可以理解的，但荆轲烈你是跟夜魔金刚巨猿交过锋的，也该明白跟这样的巨兽进行正面对抗，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非是必要我们还是应该尽量避免……”

他说到这里，突然把目光看向仲离，肃然说道。

“摧锋卫各卫军军司之职，乃是我们亲军都护府二十五卫内部称谓，跟帝国兵部军制称谓是有所不同的，荆轲烈将军跟牧卫军诸将士来我们摧锋卫，乃是圣王陛下考虑到我们摧锋卫兵员不足而给予的借调补充，因此，荆轲烈将军的称号本就应该沿用原本称号，大家不要在这件事上多做议论了……”

宋子明都发话了，仲离他们几个自然是躬身称是，荆轲烈也知道这是宋无敌在照顾他的面子，警告仲离不要无事生非的同时，未必没有敲打自己的意思在里边。

“夜魔人的进攻就在眼前，大家都各自回本军严加戒备，如果遭遇袭击均以防御为主，无我将令不可擅自主动出战……”

这帮不消停的家伙们刚刚离开不久，前面魔雾蔓延区的夜魔金刚巨猿吼声就更加频繁了，虽然隔着滚滚魔雾没人能看清楚里面的情况，但那种大军将至的萧杀之气却扑面而来。

摧锋卫营地正前方的防御，主要是东西两卫军在负责，东卫军刀疤脸部离开后，后营的仲离部承担了东卫军这边的防务，后面荆轲烈带人入驻东卫军营区，一心求战的仲离只能是依规离开，这也是他厌恶荆轲烈的主要原因。

魔雾蔓延区里的巨兽吼声让陆九指和荆轲烈的人都紧张起来，依着荆轲烈的性子是想领军出营冲杀的，他推断夜魔人从魔雾笼罩区过来，战斗人员的体力消耗必然严重，就算是有夜魔金刚巨猿助阵，也难以弥补这种大军疲态。

只不过，出营冲杀的提议被宋子明给否定掉了，牧卫军的人只能是跟西卫军一样列阵等待，心不甘情不愿的按照宋子明的要求，在军阵前设立起一道盾墙来。

宋子明登上高台观阵，跟身边老卒说。

“牧卫军那边虽然执行了防御命令，但从其阵型来看却是敷衍的味道居多，这些征南军的家伙们虽然也算是悍勇，但终究还是跟夜魔人激战较少，对于夜魔巨兽的了解还停留在上次绿地之战，却也不动脑袋想想，我为什么会让他们在阵前竖盾以待……”

老卒们听到宋子明如此说，也都像模似样的朝牧卫军那边看了看，有人就低声轻笑着回答说。

“大人，那个荆轲烈一看就是个桀骜不驯之辈，真本事有些确实有点儿，可正因如此才会这样刚愎自雄呢！”

哼哼！

有老卒在旁冷笑，低声说。

“这样的人就是吃亏少，等那些夜魔巨兽开始发威，自然会给于他深刻教训的，只是可惜了牧卫军那边儿的健儿们，要为这样的憨货付出生死代价了……”

“不要小看荆轲烈，这个牧擎麾下第一悍将还是有些本事的，也不要小看了那些牧擎残部，这些军士们能够从残酷战场上活下来，已经证明了其战斗能力和生存能力的强大，等一下要是夜魔人进攻，荆轲烈或许会吃点儿小亏，但还是能稳住阵脚的……”

他说道这里，再次把目光投向牧卫军那边儿，用意味深长的话说。

“就算是荆轲烈徒有虚名守不住东卫军防区，后面不还是有咱北卫军孟舆军司在嘛！到是我必然会免除荆轲烈的战斗指挥权，这小子要是敢炸毛可直接将其斩了，这件事儿旁人可能做不来，届时还要你们这些老卒过去执行的！”

周围老卒闻言具是嘻嘻低笑，有个老成点儿的家伙轻咳一声示意诸人住嘴，而后低声对宋子明说。

“大人放心，那荆轲烈要真有负大人所托，咱们这些老卒子们必然能过去拿下他，不会给其时间布置的……”

宋子明点点头不再多说，听着魔雾蔓延区里兽吼声越来越近了。

夜魔人终于开始发动进攻了，数十数只夜魔金刚巨猿率先撕开魔雾，狂吼着冲向摧锋卫大营，用强健的身体疯狂撞击营墙，把被破坏的墙体推倒并丢到挤满了雨水的壕沟里去。

这些夜魔巨兽们破坏的肆无忌惮，似乎是知道大德帝国最强大的战争武器，投石机和大型弩车都因大雨的缘故不能用了，而对于天空袭来的抛矛，以及那些伸过去不停骚扰的长武器，这些巨兽们只要不是过于倒霉被伤到要害，基本上是不会对其构成生命危险。

夜魔金刚巨猿对营墙的破坏很是熟练，在迅速搞定这一切后，又怒吼着开始冲击摧锋卫军阵，但却在密密麻麻的刺枪长戈丛林前铩羽了。

经过了跟夜魔人长时间的战斗，摧锋卫各军已经总结出来了一些对付这些夜魔巨兽的办法，比如利用野兽畏惧火焰的弱点，配合巨盾长武器防御它们冲击还是很有效的。

陆九指这边儿以及其小的代价，成功刺伤了多个夜魔金刚巨猿，战士们越打士气越高，竟然能够顶住这些巨兽的冲击压力，把阵线坚定不移的往前推进了许多。

而荆轲烈这边打的也算可以，虽然刚开始时被夜魔人压迫的盾阵变形，可后面也很快采用了西卫军的办法，频频用火油袭击那些冲势凶猛的巨兽，最后倒也算是稳住了阵脚，还逐渐把变形的盾阵给撑直了。

战斗进行到这里可谓是一片大好，可让人感觉到奇怪的是，却没有看到任何夜魔人军队出现，似乎这些夜魔人只是想着靠这十几个金刚巨猿，就可以摧毁掉摧锋卫的营区。

“大人，夜魔人那边有古怪……”

宋子明皱眉紧盯魔雾滚滚的蔓延区，似乎正在观察里面隐藏的敌人，旁边的老卒有人低声询问，总感觉现在夜魔人的攻击像是在挑衅，表面看上去似乎凶猛厉害，但实际上却是后继乏力的。

“去请王司狱过来！”

宋子明低声对旁边老卒说，有人快步离开，不一会就见黑袍兜帽的王焕快步走来，待到近前也不说话，也站到宋子明旁边朝火光闪闪的西卫军、牧卫军跟夜魔巨**战的对方看。

“你咋看眼前的情况？”

宋子明没有回头，所问的自然是刚刚赶到的王焕，就听这个家伙低声冷笑道。

“夜魔金刚巨猿的战斗力确实已经发挥出来了，可夜魔人的战斗力却绝非眼前表现的这么单一低劣，像这样在咱这儿装疯卖傻的大概是有什么狠招儿在酝酿……”

宋子明笑笑，有指了指牧卫军那边，没有说话。

王焕仔细看了一会儿，又抬头看了看宋子明，心里猜着他的意思回答说。

“荆轲烈确实是个能打的，想现在这样顶住了金刚巨兽的冲击、保证牧卫军大阵不崩坏，已经算是个不错的将才了，不过你我都知道眼前这些金刚巨兽只是夜魔人的前锋，只是为试探咱摧锋卫虚实而来的，像他这样仅仅只是抵御不退还不够，要是等到夜魔人后继发力了，我才他那边必然是要出问题的……”

宋子明回头看了王焕一眼，突然笑着低声说。

“荆轲烈那边儿出问题，不正是你所希望看到的吗？”

王焕猛然抬头，那一双隐藏在兜帽下的漆黑眼睛放射出恼怒的光，他往周围那些老卒们看了看，老卒子都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但却也不想就这么被王焕给吓退了，依然站在旁边假装没有看到。

“你们先退开些……”

宋子明笑着摆摆手，等到老卒们走远点儿后，才听王焕阴声说道。

“我所希望看到的只是咱摧锋卫吃下牧卫军，而不是让荆轲烈把这些战士们给牺牲掉，人常言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但在咱摧锋卫里却是恰恰相反，刚刚那些桀骜不驯的老卒子们，哪一个不是跟随这你身经百战，再加跟着你耳读目染这么长的时间，哪个拉出去不能带几千战士纵横沙场建功立业？”

宋子明闻言哑然失笑，摆摆手对王焕说。

“你这话有虚言夸大的嫌疑呀！这些老卒子们确实放出去能带些人，可也仅仅能打些简单点儿的阵地战，要成为跟刀疤脸、陆九指他们一样的大将，还差的远着呢！”

王焕听他这么说也不争辩，只是低声冷笑连连。

宋子明看他的样子像是极不服气，就接着说道。

“荆轲烈在牧卫军里拥有着极高的声望，个人也算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将才，我确实也想把牧擎的这些军兵给吃下，但做的太过明显的话必然会引来上面的干涉，而且无故动荆轲烈也极易引起牧卫军那些军兵的敌视和反弹……”

“你想如何做？”

王焕听宋子明话来的意思，一下子来了兴趣，出声问道。

“这一次夜魔人进攻是个机会……”

“一个机会？”

“对，一个让荆轲烈证明自己价值的机会，同时也是一个让我可以名正言顺免除他牧卫军指挥权的机会，从现在战场上的情况来判断，夜魔人很可能在利用金刚巨猿的冲击，给后续进攻制造时机，而荆轲烈方面应该是不知道有夜魔喷火犬这种巨兽存在的……”

“牧卫军可能会崩……”

王焕突然明白了宋子明的意思，忍不住提醒他不要玩儿火，只不过宋子明却早在心里盘算过了利害得失，笑着低声对王焕说。

“要是夜魔人全力进攻咱摧锋卫，不要说荆轲烈那边的牧卫军会崩，就算是陆九指的西卫军，我再把仲离的南卫军一并压上去，也不见得真能顶的住……”

王焕倏然而惊，凝视着宋子明问道。

“你是说夜魔人最近几日的频繁活动，都是在对某种大行动的战略性掩饰？就算是今晚上把仗都打成这样了，也不过是他们的误导性详攻罢了？”

宋子明点头，目光投向喊杀震天的战场，皱眉说道。

“这是我对最近几日夜魔人活动的猜测，虽然没有确凿证据来证明，但想来也是差不多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