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2别给脸不要脸

郑永言说完，客厅里的气氛愈加沉凝，哪怕是久经名利场的陆老爷子也没想到，郑永言居然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这是提醒，还是命令？

虽然这种时候提及陆家以往的功勋有点矫情，但郑永言的做法实在是让他寒心。

“郑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陆老爷子手杖一跺，脸色难看，刚想再多说几句，却被陆世钧抬手阻拦下来。

“老爷子不用管，”陆世钧按下陆老爷子的手背，转眼看向郑永言，“郑先生这话说的，真是让我寒心。”

“我问你，潜山宗建宗以来，有做过一丝一毫不利于总安全区、不利于华国的事情么？”

“不说潜山宗，只说我陆家，我爷爷抛头颅洒热血，正经那是开国功臣，我陆世钧功劳累累，末世之初，我带人清扫了多少区域，杀了多少丧尸，抵抗过多少尸潮，南华安全区以身犯险……郑先生怕是都忘了。”

郑永言噎住，不得不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就是看准了陆世钧话少事多才来诈了这么一句，没想到陆世钧现在已经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每一句话都堵在了他的心口上。

“郑先生，你对潜山宗这么忌惮，大没有必要，我陆世钧在这里就给您放个准话儿，我就是潜山宗的人，上将的权利，早在一年前我就已经交干净了。”

“你畏惧潜山宗，怎么不想想正阳门呢？好了伤疤忘了疼，这可不是郑先生的作风。”

“陆小子……”

郑永言脸色一僵，不尴不尬地开口，被陆世钧一句给截了回去。

“郑先生，我是在跟你谈合作。”

陆世钧微笑，言下之意，少跟他套近乎，没用。

阿玖都下落不明了，他只想赶紧完事，谁他妈还有闲工夫管你心里有什么弯弯绕？

“一句话，人就在我这儿，你要还是不要。”

“要的话，就把总安全区现在手上所有的消息都送过来，明天上午十点为限，过时不候。另外，协议中说好我们会保下一半人，刘廷岳这些人没有任何损失，昨天你也看到了。”

林玖带人离开总安全区之前和郑永言面谈过，一个条件是保护邓雨良三人的绝对安全，另外一个是管束好带走的孙家人和异能者联盟并且至少保证这两拨人有半数存活。

以此为交换，郑永言要在他们回国之后三个月内交出所有矿脉的线索。

邓雨良三个屁事儿没有，孙家那一半人早在出国之前的东华安全区就死得差不多了，虽说有些个出入，但也算圆满完成。

“不过，虽然保下了异能者联盟，但是这些人现在已经是我潜山宗的人了。”

“夜深了，没有异议的话，郑先生、邓教授请回吧。”

邓雨良下意识抿了抿唇，看着陆世钧黑沉的脸，在郑永言注意不到的角度，满目歉意地摇了摇头。

他是林玖失踪这件事的知情人，当然知道陆世钧现在完全没耐心和郑永言打太极拳，郑永言想留着那些东西以后再挟制潜山宗，门都没有。

但是他已经答应陆世钧不会透露林玖的消息，也就没有什么茬口去劝郑永言，又怕出事这才跟着过来了一趟，他可不想里外不是人。

还是研究室舒服得劲儿，这些手握权柄的恨不得每一个都长着七窍玲珑心，玩不过，实在是玩不过。

“对了，郑先生，还记得你有个儿子，叫郑易，对吧？”

“郑先生刚正不阿，但也不能不顾家人死活吧。”

“陆世钧！！！”

被点了大名的陆世钧一点都不在乎，秉持着最后一点耐心，好声好气地劝了郑永言一句。

“郑先生，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到底是谁给了你自信，让你认为区区异能者、区区安全区能够和修士、和宗门抗衡？哪怕潜山宗是新生的门派，哪怕宗主还年轻……”

“光是我们据点楼顶上大白二白这两头变异兽，就能轻易咬掉你的臂膀。”

“给郑家的面子，可不是这么用的，这次任务已经利用了我们一次……都说救急不救穷，看来好处喂太多了，也不是好事。”

邓雨良看着郑永言气到抑制不住地直哆嗦的手，恨不得一脑袋扎进沙发坐垫里面，今天可是看足了上司的憋屈，希望他名下的几个他感兴趣却没什么大用的研究不要被砍项目经费。

若是半年前，郑永言的想法邓雨良那是举双手双脚赞成，是人就有弱点，修士又不是直接成仙，自然也有力有不逮之处，只要找到弱点，总有对付的办法。

但现在他邓雨良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且对林宗主的潜山宗充满了好奇，对于郑永言的盘算，只有一个不可能。

而且你儿子都送给人家当学生了，还闹个屁。

大义都是吃饱了没事干才说的闲话，为今之计，他们就是弱势，先安抚好人家再求别的，说不定还有些用处。

“好，”郑永言深吸一口气，一个“好”字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他再能屈能伸也是一国之统领，陆世钧说的话实在是不好听，“明天十点，一手交人一手交资料。”

“郑先生慢走。”

陈肖上前把人带出阵法，回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陆世钧站在窗边，看着郑永言的专车消失在浓密的风雪中，终于松了口气。

这种办法不算最稳妥，但至少高效，他心里焦虑，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老大，明天？”

“明天早起，收拾好东西，全员回宗门。”

“是，我去通知。”

一夜无话，次日一大早，所有人都爬起来开始收拾东西，冯老先生家的零碎东西最多，小六和兰老太太归拢好，陆世钧大手一挥，全都收进了储物戒指里。

车队开到楼下，陆老爷子加上冯老先生兰老太太都上了车，剩下的人也在周围随时待命，陆世钧叫过刘廷岳，直接让刘廷岳可着据点阵法升起一道高大的土墙。

不是为了别的，这里短时间内不会再有驻守的人，万一真有闲人误入阵法，百分之九十九会在这不到三百平的地方被阵法活活耗死。

团子沿着高墙转了一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毫无漏洞之后，邓雨良的车这才到了。

“陆长老，别的不多说了，那个，身在江湖身不由己！郑先生没来，我来替他给你们送资料，顺便跟各位践个行。”

“嗯，大白！”

大白叼着包袱皮从天而降，离地还有一米多直接松口，不算瘦的马特噗通一声落入齐膝的雪地里，好半天才从包袱里挣扎出来，跟大白二白呆了整整一天两夜，马特原本红血丝明显的脸现在惨白惨白的，看到邓雨良就跟见了亲人一样，涕泗横流。

邓雨良亲自上前把人扶起来，好言劝了几句，撇开马特证人的身份不谈，凭他的技能，以后俩人说不定还是同事呢。

出去半年，别的不说，至少邓雨良的社交能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这是资料，陆长老过目。”

陆世钧接过颇为厚实的一个资料袋，打开过目。

“东北？”

“嗯，东北安全区，边境线上。”

“要是我没猜错，那是程老贼的地盘吧？”

“是，姓程的想扩充地盘，他们就盘踞在您要的东西的背后。”

邓雨良笑了笑，对陆世钧来说，一个军火贩子的小山头完全不是问题，更何况人家唯一的亲儿子还在他手里？就是个顺水人情……就当为昨天晚上怼郑永言的缓和了。

铲除了华国的异己，还能静下心来挖元石，一举两得。

“那么，各位，青山不倒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了！”

邓雨良规规矩矩行了个拱手礼，转身带着在大雪里哆哆嗦嗦还没缓过来的巴特上了车，消失在了总安全区中心的方向。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