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8章 艰难的代价

他们进去的时候……

周栩生正在做陶艺，手弄得脏兮兮的，但看上去，他却给人一种一尘不染的谪仙之感。

他的兴趣爱好都是属于那种需要平心静气的，像围棋，茶艺，陶艺等等。

在这浮华尘世，很难有人能做到。

听到脚步声，周栩生眼帘都没掀一下，萧霓恳切道，“周大师，我知道我的请求很冒昧，求您救救靳老爷子。”

周栩生专注的盯着自己已经做得半成型的陶艺，淡淡道，“救是可以救。”

所有人一听，皆是面露喜色。

“不过……”他话锋陡然一转，让所有人都呼吸一顿。

“不过什么？”萧霓语气急促的问。

“邪灵的反噬是很厉害的，必须要付出代价。”

封云曦：“什么代价？”

周栩生仍旧不看任何人，语气轻描淡写，“需要饲养邪灵的人二十年的寿命。”

封云曦怔了怔，二十年？那万一她有可能在二十年突发急病，那么现在一下子减掉二十年阳寿，不就意味着当下就死了吗？

她下意识的问，“还有别的办法吗？”

靳老夫人眼神复杂又尖锐的看她一眼，而后冲着周栩生道，“用我的寿命可以吗？”

“不行。”周栩生这才抬起头来，他做得是一只杯子，初步已经成型了，而后视线在人群中悠悠一转，指向某一个方向，“但是你可以，你的出生时辰极好，如果你去抵消伤害的话，只用十年寿命。”

他手指的方向，正是萧霓所在的地方。

萧霓愣了一下。

封云曦皱了皱眉头，这个条件确实是很诱人的，一边是十年，一边是二十年，这差别可大了。

但她还没有到彻底泯灭良心的地步，“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没有。”周栩生淡漠的看着面前几人，“而且这靳老爷子的肉身已经被侵蚀到一半的地步了，再过一炷香时间，我也没办法。”

“……”

所有人沉默了，第一个说话的居然是——

封云曦冲着萧霓挤出一抹笑，“好萧霓，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十年，二十年，傻子都知道哪种会更划算。要是你我都是十年，我绝对不会犹豫，但现在可是双倍的差别啊。”

她和萧霓做朋友以来，一直是萧霓在帮她，她知道萧霓就是那种付出型人格，很讲义气。

她想再赌一次，万一成功了呢？

靳老夫人眼寒心冷的瞥向封云曦，“这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外婆。”封云曦却满目真挚，像是丝毫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一样，“对于萧霓，我会竭尽全力去补偿她的，她想要什么，我都会给！”

萧霓掀了掀眼帘，“我弟弟那么喜欢你，那如果我要的是让你跟他在一起呢。”

“……”好家伙，一说就说个最狠的！

萧霓自然不是这么想的，看清了封云曦之后，她想祸害她弟弟，她还不同意呢！

跟自己一样，她弟弟萧青只是短暂性的被她迷惑了，她弟弟值得更好的。

她只是想让封云曦知道，她自己有多虚伪。

说着什么“她想要什么，我都会给！”，结果又是怎么做的呢？

对于萧霓来说，漫长的寿命什么的，她看得并没有那么重。

生命在于其质量，而不在于长度。

其实萧霓原来的想法就是不婚不育，到了五六十岁，孑然一身，过得没意思，人又老了，丑了，想去旅游又跑不动了。

可能就选择自杀了，她早早就签了器官捐献，到时候，她会一种“全新的方式”继续生活在这世界上。

或者，成为一个失明小女孩的眼睛，或者，成为一个小男孩的心脏……

多有意思，这又让她多过了好几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但是……关于这件事，这本就是封云曦该负的责任，凭什么让她负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封云曦眨眼，笃定萧霓比她更容易心软，平日外公外婆待她可是不薄啊。

另一方面，她也是一直苦口婆心的在劝萧霓，十年，二十年的差距还是挺大的。

靳老夫人垂着眸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时候连骂封云曦，打封云曦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像是累极了。

周栩生友情提示她们，“还有一分钟。”

封云曦迟迟不动的，只盯着萧霓。

萧霓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靳老夫人。

如果靳老爷子没了，老夫人和老爷子感情那么好，她肯定会随他一起去的……

而后她定定的看向周栩生，“周大师，我只有一个问题要问，是关于我的寿命的。”

封云曦勾了勾唇，原来萧霓也是跟她一样贪生怕死的。

周栩生点点头，“你问吧，只要是我能告诉的，我都会告诉你。”

萧霓注视着他，“如果减掉十年，我会死在我父母之前吗？”

她只担心白发人送黑发人，仅此而已，她可不想她的父母受伤。

周栩生弯了弯唇，“不会。”

不仅不会，而且他还预见了她的未来。

在他们来之前，他就给萧霓算了一卦。

她的寿命在不久的将来，会逐渐增加，因为她跟那位成了朋友。

跟那位成了朋友，运气不好起来，也难。

萧霓松了口气，而后上前一步，“那我救靳爷爷。”

靳老夫人猛地抬起头来，眼里闪烁着泪光，“孩子，你大可不必……”

萧霓猜得半分不错，她刚才低着头，就是在想她的丈夫要是没了，等她回去，应该就会留下遗书，离开这尘世了，她不忍她老伴等她太久。

“没事的。”萧霓勾了勾唇，化着烟熏妆的眼眸尤为明亮有神，“刚才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我已经问了，既然没事，我最后的担心也没有了。”

萧霓随周栩生，靳老爷子一起进去了。

门外，靳老夫人和封云曦在等待，靳老夫人偏过头，神色疏离，“从今以后，我跟你外公就没你这个外孙女了，萧霓就是我亲外孙女。”

封云曦见她这态度，急了，“外婆，我也是迫不得已。从小我受到的教育就是趋利避害！十年和二十年，显然是选十年更理智！”

靳老夫人想起萧霓，目光柔和，“我情愿选一个你口中的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