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有条不紊

走在前面的扑克大人明显的顿了顿，但他没有回头。

“曾经我认为直接杀人的家伙都是些罪无可赦的人。”

扑克大人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怪物站在原地静静的听着。

“但现在……”扑克大人默默的转过了身，看着远处依然保持着牌九大人形象的怪物说道，“这世间又有几个人没有杀过人呢？”

“啊？”怪物完全不能理解扑克大人在说什么。

“当高高在上，制订准则的神灵都会大规模的屠杀平民时，这座岛上的其他人还能怎样？”

“啊？”怪物更加不明白了。

正在这时，幻觉的时效到了，扑克大人眼睁睁地看着不远处牌九大人伟岸的身躯渐渐模糊，一个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家伙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好自为之，重新做人吧。”扑克大人淡淡的说完这句话后转身欲走。

怪物忽然激动不已地大声喊道：“重新做人？您说我可以重新做人？”

“为什么不能？”

“我，我不是人啊，我只是一只奇美拉鼠。”怪物慢慢低下了头。

“奇美拉鼠？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会说话会交流的老鼠。即使你长了一颗很像老鼠的脑袋，但我仍然确定那是一颗人类的头颅！”

“可是，可是……”怪物默默的抬起了头，头顶上的镜面锃光瓦亮，清晰的倒映出自己的鼠头。

尖锐的嘴巴，长长的胡须，猩红色的小圆眼，一切都毫无疑问。

“我明明是一只老鼠啊。”怪物指着头顶上的镜面说道，“而且，而且吸入迷幻花后我也没有产生幻觉。您和很多人都将我看成了别人，但我却能清晰的看见你们人的样子，这就说明，说明我不是人？”

“不，你已经产生了幻觉。”

“在哪里，在哪里？”

“也许每个人吸入迷幻花后产生的幻觉对象不同，我们看到的是别人的变化，而你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变化。又也许是你一直生活在这里无时无刻不在吸着花粉的缘故，所以你只能从无处不在的镜子中看到自己是野兽，其实，你是人啊，和我一样的人。”

“我是人？我是人？”怪物震惊的不能自已，他不断地晃动着脑袋，三面镜子中三颗鼠头立刻同步晃动起来。

怪物忽然觉得这无处不在的镜子真碍眼。

“对，即使你现在仍看不见，但我的幻觉消失了，我能清楚地看到你是人。”扑克大人边说边向出口走去，“到外面的世界去吧，你会找回自己的。”

怪物泪流满面，嘴唇不住的颤抖，口中发不出一个字来。

就在扑克大人马上就要走出他的视线时，怪物忽然大声喊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变成这个样子？”

“因为人与兽有时就是一线之差。”扑克大人的声音朦胧的从视线最远方传来，“关键在于你用什么喂养。”

扑克大人消失了。

噗通一声，怪物瘫坐在草地上。

用什么喂养？

剧毒的豆腐，鲜血，眼球，带血的肌肉，骨髓，充满令人兴奋味道的内脏……

这就是自己变成怪物的原因吗？

“呕呕呕……”他突然剧烈的呕吐起来，并不断地将手伸入口中，仿佛要将胃中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

所有吃过的食物，所有吃人的记忆，还有所有作为野兽的灵魂。

身后不时传来呕吐声，但扑克大人没有回头，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首先救出阿枣，然后去库巴小镇找到疾风管局的局长弗洛伊德问出魔鬼骰子的下落，再找到魔鬼骰子。不是为了成为神使，而是为了看看当新的神使产生时，到底会不会有灾难发生。

最后，根据是否发生灾难决定最后一步。

留下还是离开！

就在扑克大人迈着坚定的步子向前走出二三十米后，他看到两个人正一前一后飞快的向自己跑过来。

“扑克大人，扑克大人小心啊。”

跑在前面的人是灵灵。

“扑克大人，扑克大人，你没事吗？”

跑在后面的人是子奇。

看到这两个人，扑克大人忽然觉得很开心。

纵然这是一个规则败坏的世界，纵然这是一个浑浊不堪的世界，纵然每个人的心中似乎都藏着一两件锋利的武器，但这个世界毕竟还是有希望的。

因为，还有这样一群伙伴，大家相互关心着，信任着，甚至可以随时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生命。

扑克大人忽然感觉因为奇美拉鼠事件积聚在心中的阴霾全都一扫而空了。

“我没事。”扑克大人灿烂地笑着说道。

“扑克大人您认识我们吗？”灵灵紧紧地盯着扑克大人的眼睛说道，“您没产生幻觉吧？”

“我确实产生过幻觉，但都过去了。”扑克大人微笑着一一扫过灵灵和子奇继续说道，“我现在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你们，比以前更加真切。”

“大人。”灵灵皱着眉头说道，“既然您这么说一定是看到什么了，这条路前面有什么呢？”

扑克大人伸出两只手，分别轻轻的揽在灵灵和子奇的肩头帮他们转过身然后说道：“前面是死路，我们继续寻找出路吧。”

“嗯。”两个人跟着扑克大人向左侧小路的出口走去。

道路两旁的鲜花依然香气扑鼻，但令人头晕眼花的感觉渐渐消失了。

“这条路的尽头啊，有一座漂亮的红房子。”扑克大人说道，双手仍然轻轻的揽着两个伙伴的肩膀，“那里面住着一个迷失心性已久的可怜人。”

……

“欢迎来到我的地盘，果蔬工厂！”奇蚁一边说着一边猛然拉开了1号面前工厂的大门。

银白色的光线霎时从敞开的大门中流淌出来。

“这，这……”1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工厂里面硕大无比，亮如白昼，数百人都在紧张的忙碌着。

如果说进入粉红色大门后，那茫无边际的黑暗都给人一种步入地狱的感觉，那么这灯火通明的工厂无疑令1号相信自己重回人间。

“这就是你今后要服役的地方。”奇蚁走在前面领路。

“蚁哥。”

“蚁哥。”

“蚁哥好。”

工厂中忙碌的人看到奇蚁后纷纷打起招呼。

“嗯。”奇蚁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算是回应。

1号一边走一边向四周看去，这数百人各式各样，有人高马大的咕噜族人，有身材矮胖的地魔族人，有圆圆鼓鼓的渡猪族人，甚至还有看上去和自己一样的渡龟族人？

除了忙碌的人外，工厂中还摆放着很多巨大的莲花？

这些粉色的莲花足足有三层楼高，花冠都快要碰到厂房的顶棚了。每一朵莲花完全盛开，花蕊全部清晰可见，在花蕊下面还连着一个囊型的花苞，同样是粉色的。

“好了。”奇蚁在一朵巨大的莲花旁停了下来，指着粉红色的花苞问道，“知道这都什么吗？”

“莲花？”

“不，这都是用来收集食物的车厢。”

“哦。”1号马上明白过来，“这花苞中应该堆满了从疾风大港的市场上运来的食物。”

“聪明。”奇蚁面带微笑的望着1号说道，“你小子运气不错，在这间工厂服役不仅最安全而且最轻松。”

“可是，可是您刚才在分组时说我面对黑暗时的表现是最差的。”1号一头雾水的问道，他不明白为何最胆小的自己反而能得到轻松的工作。

“对，我说过，你简直胆小极了。”奇蚁伸出手反复揉搓着自己圆圆的胡茬说道，“但是，幸运的是你遇到了我。”

“啊？”1号更加不明所以。

“因为这里我说了算。”奇蚁两只圆眼睛中充满了得意的光芒，“因为我也是个胆小如鼠的人，哈哈哈哈！”

奇蚁放生浪笑起来，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看到你小子现在的样子就仿佛看到了几年前刚刚来到这里的自己。”奇蚁居然踮起脚尖伸出一只强壮的胳膊揽住了1号的肩膀。

“谢，谢谢大人垂爱。”

“哼哼，在黑暗中仔细观察你们这些人时我就发现了你三个特点。”

“哪三个特点？”

“第一，你是渡龟族中最胆小的一个，这一点正中我的下怀，再加上另外两间工厂确实不适合胆小的人工作，所以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把你带到这里。”

“还，还有呢？”1号连忙问道，他也很想听一听这个阴晴不定的家伙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第二，你似乎很会说话，各种小词可以张口就并且并滔滔不绝的说上好久，这么有趣的人我当然要留在身边了，哈哈哈。”

奇蚁忽然放开了拦住1号肩头的胳膊，踮脚时间太长他也累了。

“你看看周围这些人，看看他们现在的状态。”奇蚁忽然摊开双手略带无奈的说道。

1号再次环视周围，并且认认真真地观察起来。

数百人都在紧张的忙碌着，他们分成了十几队，每一队都以一朵巨莲为中心。

他们分工明确，有条不紊。

五六个人手中拿着银光闪闪的长刀小心翼翼地剖着花苞。五六个人负责将蔬菜和水果取出递给身后的人。剩下二十来人手中捧着蔬菜和水果排着整齐的队伍，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工厂最前端走去。

那里似乎有架巨大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