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回光返照

“再编造一个谎言？”对于这个谎言的内容，子奇心中渐渐有了眉目。但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什么谎言？”

“哼哼，当时我也是这样问的。”弗洛伊德裸露的眼睛虽然苍老，但眼神却十分澄澈，就像两口古井中充满了皎洁的月光，“你父亲慢慢坐在我对面，摊开双手说道，你应该明白，我最近所有的行动都离不开这个孩子。我明白，我一边说着一边捧起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绿茶。但问题来了，你父亲继续说道，渡兔族在不断壮大的过程中，竟然没有输掉过任何一场赌局，你说这会不会令人怀疑呢？这是一定的，我微微抿了一口茶。呵呵，现在已经有不少流言蜚语了，有传闻说之所以渡兔族近来势不可挡，是因为我们得到了一件了不得的宝贝。确实是一件了不得的宝贝，我又抿了一口茶说道。所以，我一定要保护好这件宝贝！你父亲信誓旦旦的说道。那么，我放下了茶碗望着你父亲说道，你准备怎么做呢？”

子奇一言不发的望着弗洛伊德，他看起来很平静，那只是因为所有汹涌的波涛都还没有涌上海面。

“我可以承认渡兔族得到了一件秘宝。你父亲也捧起了一只茶碗，但茶碗里却不是碧绿色的茶汤，而是一种森绿色，像毒汁一般的东西。但我绝不能泄露出这个孩子的任何信息。你父亲竟然一口干了半碗。我要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一个不存在的东西上，你父亲望着我说道，我能清晰的看到他的唇角上淌着绿色的汁液。什么不存在的东西？我问道，绿茶的清香就萦绕在我身旁，但这一刻我却不想端起茶碗。我要编造一个秘宝，利用人言，将它打造成我们部落的镇族之宝。这样行吗？我反问道，你当然可以这样编造，但总有一天人们会注意到，根本就不存在这样一件秘宝，人们甚至会注意到赢得赌局的关键都在这个孩子身上！”

弗洛伊德说道这里顿了顿，用清冷的眼神望着子奇说道：“我想，说道这里已经差不多了吧，你应该全都明白了。”

“我，我不明白……”子奇喃喃说道。

他并不是不明白，也不是明白了，他只是拒绝思考这个问题。

“好吧。”弗洛伊德默默低下头继续说道，“没关系，我会将这件不存在的秘宝传的神乎其神，并亲自打造出这样一件道具来，当然，只是做做样子。你父亲说完后将另半碗森绿色的汁液一饮而尽。什么样的道具？我问道。骰子，骰子如何？今天的赌局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发现自己不仅喜欢听骰子在筛盅内碰撞的声音，还发现骰子可以与那孩子的能力很好地匹配，简直可以说是天生一对。确实，我由衷的说道。这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我打造出的道具上，他们一定会认为这才是那至高无上的法宝，没有人会去留意这个孩子。你父亲说完也放下了茶碗。”

弗洛伊德挑了挑眼眉说道：“明白了？”

“你是想说，”子奇终于有了反应，“你是想说魔鬼骰子根本就不存在！”

“不，魔鬼骰子是存在的。”

“你刚才还说魔鬼骰子是编造出的谎言！”

“对，如果魔鬼骰子只是一个外在的名字，或者一个虚无的代号的话，那么它是编造出来的。但你有没有想过，”弗洛伊德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抬起了头，“魔鬼骰子的实质是存在的！”

“别说了，别再说了！”

“实质？什么实质？”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弗洛伊德将一双苍老却精气十足的眼睛在灵灵与子奇之间来回切换，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子奇身上。

“魔鬼骰子的实质就是你，换句话说，”弗洛伊德缓缓伸出了一只手，“你就是魔鬼骰子！”

黑暗之屋中瞬间死一般的沉寂。

这个答案疯狂吗？这个答案意外吗？

都不是，在弗洛伊德的故事还没有讲完三分之一的时候，结果已经很明了了。

只不过是子奇一直在拒绝接受这个现实。就像诊断出绝症的病人，即使诊断结果已经明明了了地摆在眼前了，还是拒绝接受这个事实，一定要等待医生亲口来宣布！

“呵呵。”子奇忽然笑了，打破了死一样的沉寂。

弗洛伊德的唇角微微扬了扬，但什么也没有说，就那样清冷的看着子奇。

“子奇大哥。”灵灵的小手握得更紧了。

“没关系，没关系。”子奇一边摇头一边说道，“这是好事啊，既然我是魔鬼骰子，那么一定会对我们之后的冒险提供帮助的，对不对，灵灵？”

“这……”

灵灵刚要说话，就发现子奇霍然抽出了手。

“子奇大哥……”

“没关系，不用担心我。”子奇面带微笑的说道，然后猛地蹲了下去。

“不停摇晃对吧？不停摇晃！”

子奇开始剧烈的做起了深蹲，甚是疯狂。

“子奇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不停摇晃，不停摇晃……”子奇除了剧烈运动外，就剩下口中不断重的这几个字，对别的一切已经不闻不问了。

“喂，”灵灵看向了弗洛伊德，“你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他这些呢？”

“我说过，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弗洛伊德大声喊道，“我要在仅有的时间内把我知道的一切都交代给你们。”

“为，为什么？”

“为什么？”弗洛伊德默默打量着灵灵反问道，“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很多秘密。”

“对。”

“而且，你的时间所剩无几。”

“对。”

“你不想带着这些秘密入土。”

“对。”

“所以，你只能将这些秘密告诉我们。因为我们是你生命中最后见到的人。”

“完全正确。”弗洛伊德中气十足的说道，“魔鬼骰子的真正面目，也是我所知道的几件大秘密之一。而且老天有眼，让我在最后时刻遇见了他，我怎能不告诉他这些事情？”

灵灵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地扫了一眼身旁的子奇。

微胖的身躯已经颤抖，但还是倔强的摇晃着。

“不停摇晃……”

耳畔边的声音像是梦呓，灵灵摇了摇头。

“既然你这么想说，”灵灵望着弗洛伊德说道，“那么，请继续说吧。”

“不用等一等你的同伴了？”

“不用了。”灵灵干脆的说道。

“好！”弗洛伊德同样干脆的说道，“你想不想知道是谁将我囚禁在此？”

“这个不难猜。”灵灵说道，“我们已经分析过了，应该就是你的女儿蓉格与你的养子阿德勒。”

话音刚落，弗洛伊德就愣住了，苍老的眼睛中光芒渐渐暗淡，就像结了一层霜。

但，很快，眼中的热度就融化了这层寒霜。

弗洛伊德再次开口了，他并没有问你们是怎么知道的，仿佛这个问题无关紧要。

“你想不想知道他们为何要这样做？”

“我只能假设。”灵灵说道，“假设你女儿爱上了你的养子，最后一步步超越了与你的感情。我不知道阿德勒和你之间具体有什么过节，但你们之间一定是矛盾重重。我想，你一定是准备对阿德勒下手了，但这时候出现了问题。”

“出现了什么问题？”弗洛伊德目光灼灼的问道。

“对方先出手了。”

“没错。”弗洛伊德笑了，“小姑娘，你很聪明，非常聪明，就和蓉格小时候一模一样。”

“是蓉格泄露了你的计划？”

“对，就是她！”弗洛伊德的双眼中忽然流露出一种恶毒的光芒，“叛徒，全是叛徒！枉我对他们那样好，他们却全都背叛了我。”

灵灵没有说话，她在等待弗洛伊德说下去。

“不停摇晃……”子奇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他终于蹲在地上不再起身。

“阿德勒是个什么东西？”弗洛伊德气势磅礴的说道，“他只不过是个家破人亡的孤儿，是我从茫茫冰原旁一间摇摇欲坠的小屋中将他抱回来的，那时候满屋子都是鲜血，他的父母，他的兄弟姐妹全部都死了，都死了！”

灵灵静静地聆听着，她能看出弗洛伊德很是激动，也能看出弗洛伊德又将有大段惊人的话语马上要脱口而出。

但她实在是看不出这个气宇轩昂的人马上就会死？

难道，这是一种回光返照？

那就更不应该打断他了，灵灵暗下决心。

因为他的话中可能蕴含着整个游戏中最核心的秘密。

“是雪狼干的。”弗洛伊德继续说道，“大自然本就残酷无比，尤其在这冰之领域。数百只雪狼屠尽了这个小小村落，虽然我的队伍赶走了雪狼，但只救出这么一个生命。当群狼一边撤退，一边咆哮的时候，我发现怀中这个小家伙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难以形容的光芒，但我懂。那是渴望的眼神，但那眼神中至少夹杂着两种渴望，第一，是对复仇的渴望，第二，就是对生的渴望。”

“不停摇晃……”子奇终于坐倒在地上，并一脸茫然的重复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