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冲破黑暗

当时担任学院院长，初代武尊的叶问满脸都是欢喜和朝阳。

“没错！你们的力量是【武术】！你们的力量非常出色！一定有只有我们才能做到的事情！【武术】是……【武术家】是……………………”

他一脸朝气蓬勃。

“是为了保护弱小的人们，为了使大家都幸福，而存在的东西！”

“所以！”

“为了建立起比现在更好的，没有战争也没有悲伤的……有秩序的世界！为了建立起武术家的国度！眼下，就让我们团结…………”

如今，战争，悲伤，充斥了整个蓬莱上下。

而秩序…………更在第五许可区内荡然无存。

叶愁想了想。

勿论他们是为了理想，还是为了【非武术家】的王被迫而战，对那些在战争中失去生命的受害者而言，都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都死去了。

而自己…………

即使明知如此……还是让同胞们挥舞了双拳……抛洒了热血…………

那到底为什么？

（我……我想守护的东西……是……）

脑海中，曾经的战争与现在重叠在一起。

不变的，只是武者们不断死去的光景…………

叶愁险些堕入黑暗，却被一个声音及时唤醒。

“武术家大人！！！”

回过神来，已经走下楼梯的叶愁眼前，出现的是整整齐齐跪地不起的第五区人民。

他们颤抖着匍匐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

“武术家大人……求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滴答，滴答，泪水浸湿了地面。

“请您下令……减少第五许可区的灵力征收量吧…………”

人群渐渐将叶愁包围，耳中，皆是毫无力量且毫无作为的怨声载道。

“我们也听说了，外面发生了战争，为此才需要大量的灵力……也知道现在这样也算是克制节俭了，但是……我们已经到极限了！”

黑压压的人群聚集成一片，好像已经不再是人类，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体弱的同伴们一个接一个地死去，请您发发慈悲吧！！请再多为我们着想一下吧！”

一些把守第五许可区的士兵看不下去了。

他们急忙尝试疏散人群，赶到武尊叶愁身边。用着手中的武器对准了自己的国民。

“你……你们这些家伙！难道……都没有为国捐躯的觉悟吗？”

“外面的士兵们，还有武术家们可都是为了保护你们而拼死战斗着的啊！我的兄弟也死了啊！”

一两个士兵的说话完全无法令已经疯狂的群众平静。

“就算你们这么说啊！！！！”

先前区长那脸上有疤的儿子怀中正抱着自己奄奄一息的女人。

“以外界的自由作为交换，我们才过上了只要在这里生产灵力就好的日子不是吗？这不是你们决定的吗？外面的事就让武术家来想想办法啊！”

“就是！就是啊！该由武术家来想办法解决啊！你们倒是想啊！！！”

不负责任且丝毫不曾不顾及他人的说话。

是什么使这些有情有义，有抱负和对生活渴望的人们变得如此丧心病狂？

他们的愤怒和不合理的哀怨又是从何而来？

是人的本性吗？是怠惰吗？是所处的环境吗？

还是说……是蓬莱的治国

之道呢？

“是……为了让我们这些【非武术家】走上正途，为了保护我们，为了让我们得到幸福，你们这些【武术家】才存在的吧？至今为止你们不都一直冠冕堂皇的这么说吗？！”

“说的对啊！”

“就是说啊！”

“快想办法啊！”

“全都让武术家去想办法解决啊！”

人群的声音越来越嘈杂。

但叶愁将那些无一不漏的听进了脑中。

他想要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也给鉴铭一个……交代。

一个年迈妇人的声音。

“请救救我们吧！武术家大人！”

一个年轻母亲的声音。

“把我的儿子还给我啊！混蛋！”

士兵们拼命维护自己的声音。

“都住口啊！武术家大人们也在拼命努力了啊！”

人群中复数的声音。

“请救救我们吧，武术家大人……”

“请救救我们吧，武术家大人……”

在那之后。

叶愁脑海中便只听的到这一句……

“武术家大人。”

起初，浮现在脑海的，是逢来时代的那些官僚贵族们。

只有在他们阿谀奉承的时候，才会叫一声【武术家】大人。

“武术家大人。”

“武术家大人。”

“武术家大人。”

而后来，浮现在脑海中的，是逢来暴乱中的人们。

他们也会高喊一声……

“武术家大人。”

……！

曾经丑恶的民众面貌与眼前的第五许可区人们重重相叠。

几乎一模一样。

只有在有求于【武术家】的时候。

他们才会假情假意的尊敬…………

是什么？

是什么让人变成了这个模样？

卑贱，贪婪，下流，无耻。

是什么让他们看起来猪狗不如？

是自身的弱小吗？

还是人性的卑劣呢？

叶愁难免有些心神不宁。

但他渐渐想到了，这世界上也有不是那样丑恶的人们。

“武术家大人。”

“武术家大人。”

“武术家大人。”

是…………在叶问的回忆中，逢来还没有毁灭的时代里……

受到帮助的百姓会跪下来，把武术家视作神明祈祷。

他们会满心欢喜，会展露笑颜。

他们会崇仰武术，会赞扬武术。

还会夸奖那些用武术帮助他人的，品格高尚的武术家……

通过武术的帮助，他们的哭丧变成了笑颜。

而看到他们的笑颜，武术家们也同样心生欢喜……

这……………………这不就是………………

“武术家大人！”

“武术家大人！”

“那个……武术家大人…………”

叶愁回过神来。

发现自己身下，正有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拉扯着自己的衣角…………

看着那愁眉苦脸的小女孩，他的头上留下一滴冷汗。

随后叶愁的身体开始颤抖，双手渐渐握成拳头。

他明白了。

他一直尊敬的师傅，现代武尊叶问。他错了。

他懂了。他悟了。

往昔。

武能闻达济天下，百姓合家齐笑颜。

叹如今…………

武道百年终不悔。十恶不赦……是，人，心。

叶愁停止了颤抖。

身为绝对王者的他俯下身来。将那脏兮兮的女孩拥入怀中。

再然后，他摇了摇头，咬了咬牙，已经明白了错误在哪里。

而如今，他就决不能再重蹈覆辙，将那错误延续！！

当年的武术家获得了地位和应有的尊敬。

可如今的蓬莱人民…………就是当年被受压迫的逢来武术家们啊！！

“绝不能让仇恨的香火继续延伸，必须在这里斩断束缚我们的枷锁！！！”

说完，他松开怀中的女孩，大手一挥。

“士兵们听我号令！现在，立刻，马上切断所有抽取第五许可区灵力的电路！！！”

喊完，他转头就走，用着极快的身法跑上楼梯。

留下的士兵们皆一脸震惊。

“那……那……那位竟然会说这种话？”

“那我们到底要怎么办啊？竟然…………如此的任性……”

………………

跑着跑着，叶愁渐渐离开黑暗的地底，望到了蓬莱中的光明。

而他的身后，更充斥着无数的热情和未来的光芒。

“谢谢！！”

“多谢武术家大人！！！”

“真的非常感谢你们救了我们，武术家……大人！！！！”

无需回头，无需再看那昏暗的地底。

想必，无论是男女老少，还是婴儿妇孺，都一齐在展露笑颜吧。

跑着跑着，叶愁的内心也涌出了一股欣喜。

从前的忧愁一扫而空。

回想起年少时他和叶问的对话。

那晚月色正浓，就如今晚一样。

‘师傅，我们这些武术家，到底是为何而生的？’

叶问牵住叶愁的手，给了一个和当时给女儿的，完全不同的错误答案。

‘那是为了…………’

‘我想要保护的东西……’

‘只有武术家。’

叶愁欣喜至极，如同突破了什么武学极限一样。

（师傅，你错了！而事到如今，我已经完全把你超越！我已经……明白了！）

“我想要保护的东西………………”

“是所有的人类！！！！！”

金色的灵力鸟飞荡在第五许可区的门口，久久不肯散去………………

与此同时。

这并不是一个能够令人安心度过的夜晚。

明天，那个灾祸就会降临到蓬莱之中，摧毁人们所珍视的一切。

鉴铭和陈师虎就那样留在了学院，继续商讨明天的事情。

可这里尸横遍野，却不见秋蝉的踪影。

陈师虎对此有些闷闷不乐，想想跟他相处的日子，五区也好，出糗也好，这都是他把自己卷进来的。

鉴铭看透了陈师虎的心思。

他也想，他也在想秋蝉的事情。

不知秋蝉今日一战是否好过多少……

但现在…………

“陈师虎，你就原谅秋蝉吧，他最多也只能再活一年了，现在的他……为了接受这个事实已经竭尽全力了。”

愁眉苦展，鉴铭也对现在的情势不抱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