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不好治

茫茫都市中，一切照常，而且已经到了腊月22了，眼看着，春节的气氛日益浓厚起来，谁都不会注意到，在上申市峨眉峰医院，竟然有那么多人关注着一栋小楼里的一举一动。

一个一看就给人感觉高高在上的车队驶入了医院，保安急匆匆拦住了看病的人流，车队傲慢地驶过，停在专门为他们准备好的停车位上。

李国庆在四五个人的簇拥下下车，感觉上其中还有三四个保镖，看起来，他感觉自己的安全不是很可靠。

院长和局长全都等候在这里了，李国庆一到，局长马上便过来打招呼，热情相迎，说当地不少领导昨晚都得到了消息，医院里没个消停，还好没打搅到老人家的休息。

院长说话倒也稳重，这么说起来，说明他一直在打理着这边的动静，而且当地领导过来都没让进去，肯定费了不少口舌，没有打搅到老人家的休息，这句话充分说明了问题。

李国庆不是个正经的官员，肯定不能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势，对院长和局长客气有加，一边往里走一边说着什么，来到了病房旁边的监护室，这边看得到那边，而那边却不知道这边有什么。

“我们马上准备安排医生进行检查了，知道李总会过来，所以现在还在等。”

李国庆说话还挺恭敬，不住地说：“老人家以前几十年操碎了心，临了了，还得我一个外人来为他操心，没办法，我也不是个懂事的人，只能劳烦上申的朋友们了。老人家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薛院长心想：你个王八蛋，他怎么样，你会不知道？说什么一个外人在操心，如果他的那些家人全都在身边，不给你足够的好处，你能作为一个外人为他操心？

“昨晚上只安排了最基本的观察，老人家的身体状况的确不太乐观，当前最重要的问题还是肌体衰竭，医院先用了营养液，等马上安排医院里的专家们会诊后，再做判断。”

李国庆皱起眉头，轻轻地说道：“老人家一生光明磊落，多少人都盼着他长命百岁，我们这些受恩于他老人家的人们，不得尽心尽力为他做些什么吗？”

简直是鬼话连篇，你就说为了你的钱不行吗？

李国庆是何许人也？国内的金融行业，有几个外人不太清楚，却是真正的大资金，懂行的人肯定听说过四大家，李国庆就是沃利投资企业的总经理，说起来，这个沃利投资企业可是手臂挺长的，在世界大多数角落里都有他们的触角，真正的幕后人物是谁，这就不能对外告知了，李国庆看起来是个总经理，其实这个总经理，只要那些人不满意，随便就能被人换了。

他们平时都呆在海外，没人在国内晃荡，但是即便如此，李国庆一出来，谁都知道这是个不得了的人物，谁都不敢小瞧了他。

院长说道：“我们是这样考虑的，峨眉峰医院将以最强大的阵容，为老闵同志诊治，

我们这次安排了一个精锐的团队，几位都是国际上享有盛誉的医生，另外，我们还从国外聘请了两位顶级的专家，他们已经赶到上申市了，就在休息室待命，待会儿，我们有六位医生将会进行会诊，而这一次会诊的组长，就是我们的副院长章文锦医生，就是这位。”

章文锦本来以为自己只是过来凑个趣儿的，没想到薛院长招呼都没打，直接就来这一招，刹那间脸都绿了。他刚要争辩两句，突然又把话都吞回去了。

这会儿他怎么解释？

薛院长继续说，章文锦副院长是国内赫赫有名的消化科专家，但是他又是个全科专家，这一次还在洽谈一个大型的医疗合作项目。

李国庆立马看着章文锦哦了一声，激动地伸出手来：“我听说过章副院长，您好，久仰大名，章副院长在医疗界令人称道，还不是因为他是消化科专家，而是他近期领导团队完成了两起令人兴奋的案例，有一位任小姐已经往停尸房送了，愣是被章副院长领导的医疗小组带回了人间啊，奇迹啊！还有，就在前不久，一位脑袋上被扎了一根钉子的姑娘，又是被你们的医生力挽狂澜，我都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不是你们局长介绍，我都要笑了，以为你们光明正大地包装呢章副院长，久仰久仰啊！”

章文锦傻眼了，搞了半天，薛院长为了把屎盆子栽到他的头上，连这种宣传都上了，自己这次真的已经被架在火盆上烤了。

医疗小组很快就到了，李国庆站在门口一个个点头鞠躬，好像里面是他的亲爹，问题是他实在没这个命摊上这个爹。

但是，就算李国庆只是里面这位大人物的儿子的狗，他都要竭尽全力保住他，至少，能让他再苟延残喘个一年半载的，他李某人赶紧再捞一点，接下来，未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六位专家纷纷进去了，其中也有易小毅、钟文军，两位外国专家只是初略地看了一下仪表的数据，就摇了摇头笑着说了句什么，耸耸肩，标准的美国人做派。

只有易小毅最仔细，他又是看眼睛、耳朵，又是听心跳，看血压情况，包括口气、肤色，他盯着老闵的下眼帘看了足有一分钟，又凑在他嘴边说话，老闵有气无力地回答着什么，也只有易小毅听得明白。

过了将近两个小时，医疗小组出来了，章文锦也假装进去晃了一圈，出来后，易小毅和两个美国人说了几句，然后看着薛院长说道：“我们开个会吧。”

薛院长对局长看了一眼，局长摆了摆手示意他就不参加了，李国庆跟着去了会议室。

医疗小组全体坐下，李国庆一个人面对着这么多人，突然有些紧张起来了。

“谁说说？”

一位美国专家示意他想说，易小毅便用手一指，那人便咕噜咕噜说了一通，易小毅翻译说：“谢礼的意思是，这位先生的情况，只怕用最先进的基因交换

针剂也无济于事了，当前这位先生的多处脏器衰竭，主要反映在肝脏、肾脏等部位，另外，肠梗阻现象也时有发生。”

章文锦不解地问：“他就这么观察，血样才送去化验，他怎么能知道有这些情况？”

谢礼传统模式地耸了耸肩，说道：“多年的经验，这种情况，在美国就不救了，除非——”

薛院长几乎是下意识地马上问：“除非什么？”

“除非，他愿意成为一名实验者，他的大学刚刚拿出一种最新的药物，不过完全处于科学想象的状态，连动物试验都还没做过，这种药剂的主要功能是注入一种活性细胞进入人体的淋巴系统内，利用淋巴系统的功用，缓慢地刺激人体细胞新陈代谢，但是这位病人只怕承受不了这样的试验。”

李国庆赶紧摆手：“这不行，老闵同志怎么能接受这样的治疗方案！”

所有的医疗小组成员都介绍了自己的观点，其实，基本上都集中到了刚才那个老美的观点上，这位病人的根源，就是器官衰竭导致的，但是绝不仅仅是通过更换脏器，比如换肾或者换肝脏就能解决，因为他的细胞新陈代谢已经没有能力了。

章文锦突然说道：“但是，老人家的消化系统是正常的，当然不算健康，但是能支撑他日常的消耗，我建议，我们可以从这一点上动动脑筋。”

易小毅冷冷一笑，说道：“动什么脑筋？不要出馊主意啊，老人家这种身体状况，怎么可能支持得住高强度的手术？”

这句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傻眼了。

他这句话一下子击中了要害，就算医疗手段再怎么高明，这里切一刀，那里割一块，老闵只怕连最后的恢复能力都没有了。

手术还不是白做？

会议室内，开始了一些争论，每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的手艺都是第一流的，但是最先进的手段当然是老美提出来的，但那是最新的概念，根本连实验都还没做成案例，也就是说，这种药剂刚刚比构想往前多跨了一步而已。

会议室里渐渐变成了争吵，李国庆虽然有些不耐烦，却又不敢出言打搅，人家都在尽心竭力帮着想辙，他个外行又能说什么？但是他看着眼前这些医生的样子，和在京城里看到的一般无二，那里也有入易小毅一般镇定的大师，也有如章文锦那样胡乱想象的家伙，简直如出一辙。

薛院长，终于真面目露出来了，他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不过就是个主持人，一会儿建议谁少说两句，让另外一个谁说话，一会儿让护士进来倒水，调温度云云。

他不是不懂，就是不想介入。

李国庆有些上火了。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从他们进去开始检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了，这个会议室里居然一点眉目都没有，躺在那边的那位老人家，难道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