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长枪如林

傍晚的南海镇突然起了一层淡淡的薄雾，陈武转过头，越过长长的队伍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小镇，他有预感，他还会回来的。

库尔提拉斯士兵穿着银色的金属铠甲，铠甲上罩着绿色的库尔提拉斯战袍，成四列沿着大道向北前行，十几个大车跟在队伍最后，陈武则和布莱斯处于队伍中心靠前的位置，与凯瑟琳-普罗德摩尔的马车并行。

两千名士兵全部装备了全防护的金属铠甲，前世是个士兵就一身君王铠甲的事毕竟不可能在现实中发生，库尔提拉斯的铠甲虽然是全防护式的，但仔细观察不难发现，这种铠甲只是用一些整形的金属甲片缝在了皮质的内衬上。

虽然还不清楚库尔提拉斯的冶金和锻造工业到底处于什么水平，但这种铠甲的防护力不会太高，不善于破甲的长剑应该也能轻易破开这种铠甲，它们最大的作用在陈武看来是好看，或者能起到一些防御箭矢和刺击的作用，嗯，也许还可以增加一些士气？

他们其中大约三分之一的人每人肩扛一支长度大约三米的长矛，木质矛杆，矛尖长三十厘米左右，扁平状，三指宽，两面开刃。腰间还有一把单手副武器，有长剑，有破甲锤，甚至还有链迦，背后还有一面三角形的金属盾牌，上面印着绿色的库尔提拉斯的海锚徽记，而不是联盟的徽记。

从装备看，作战方式应该是把长矛当作消耗品，或者还有可能当作中程投掷武器，剩下的士兵多装备战锤，双手剑等双手重武器，应该是以盾牌和长矛组成方阵，弓弩手在中，双手武器在最后，前期以远程杀伤为主，接敌后利用长矛刺杀，阵列被撕开陷入混战后那些手持各式武器的人就会加入战斗，以混战的形势结束战斗，这时候拼的就是单兵战斗素质，配合不多，怪不得在其他种族没有加入联盟前一路被兽人碾压，和兽人拼单兵战斗力，完全是以己之短攻敌所长。

队伍的四周还有一些骑兵，都是具装骑兵，人马皆披重甲，这应该就是贵族骑士了，艾泽拉斯似乎没有常规骑兵。

看这些人背负的负重，就不是一般人扛得住的，而这些人的表情却明显是在可负担的范围，最主要的是，南海镇距离洛丹伦可不进，他们却是全副武装行军，艾泽拉斯人类的体质可见一斑，不过艾泽拉斯人本身就不算是个真正意义上的人啊！

而身边的布莱斯这家伙就完全属于变态了，这家伙身后背着的双手剑足有五指宽，菱形的剑身比手掌还厚，两边居然还开了三角形的钝刃，宽大的剑柄上没有任何配重。

而陈武前世专门为自己打的剑重十一斤，这已经算是重剑了，为了灵活性还专门为剑柄加了配重，倒不是更重的剑使不动，关键是太重了你能舞几下？

就布莱斯后背的这玩意，它就压根就不能叫剑，这纯粹就是个铁板，就在刚刚，陈武还看见这家伙轻松的一手举着剑擦拭剑身，他要是知道布莱斯用这玩意还能轻松的轮风车，鬼才会在船上和他比试，这玩意就是刮蹭一下也能要半条命，他可不会天真的认为布莱斯身材雄壮敏捷性就低。

陈武看了一眼他跨下的马，很壮实，但不是那种高头大马，显然是故意挑选的，还在马头马腹等关键部位披了甲，他自己也是一身全防护铠甲，样式比士兵们穿着的更华丽些，有造型方正的护肩，绿色的战袍上也有更多的花纹，他的右肩还斜扛着一支长枪，看长度超过五米，下粗上细，下面有铁皮包裹的伞型护手，典型的骑枪。

这纯粹就是个武装到牙齿的战争机器。

“你的武器还趁手吗？”布莱斯怕就这样沉默着或许会让陈武尴尬，就没话找话的说道。

陈武看了一眼挂在马鞍旁边的长矛，这其实叫短矛更合适，两米三的长度，作为骑枪的话太短了，也太硬了，只能作为步战武器，现在也没有挑选的余地，他对联盟过于笨重的制式武器没有兴趣，唯有长矛还可堪一用。

“嗯。”他只是点了点头，就打算把话题引到另一边：“事情很急吗？要夜间赶路。”

“还不清楚。”布莱斯皱着眉摇了摇头。“我们得到的消息不多，不过如果是黑暗之门又出了什么问题，就一定是很棘手的问题。”

“哦？”陈武故意露出不解的神色。“你们不是已经打败了那些兽人吗？只是一些残余的话……”

布莱斯脸色严肃起来，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我和他们正面战斗过，见识过他们的可怕，那些绿色皮肤的怪物像野兽一样嚎叫着发起冲锋，猩红的眼睛里全是对战斗与杀戮的渴望，你能想象无数身高超过两码半的绿皮怪物向你涌来时的那种感觉吗？”

陈武摇了摇头。

“我没有上过战场，也没有见过你口中的兽人。”

布莱斯一愣，这才想起面前的这个孩子只有十二岁，他总是让人不自觉的忽视他的年龄，因为没有哪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如此成熟的与人交谈，还能掌握堪称精湛的战斗技艺。

“那种感觉足以让大部分人感到恐惧，在起初的战斗中，我们的士兵像被屠杀一样成片的倒下，如果不是洛萨大人组织起了所有骑士稳住了战场，第一场战斗我们就会士气崩溃。”

布莱斯叹了口气，人类王国最精锐的军事力量是各个王国的骑士，他们是专司战斗的军事贵族，掌握着精湛的战斗技艺，身着最精良的铠甲，手持最锋锐的武器，骑乘最健壮的战马，然而他们的数量太少了，战场上更多的只是普通士兵，在最初各个王国动员征召的士兵中，有四成连一件像样的铠甲都没有，半数的人连血都没有见过，战争中期，不分男女，联盟各国所有能拿起武器的人都加入了战斗，却依然在战斗人员的数量上处于劣势，这样的状况一直到精灵，矮人，侏儒三族彻底加入联盟后才有所改变，而那时，战争已经接近尾声了，如果不是部落内部出了问题，导致部落进攻洛丹伦的战略目标落空，布莱斯完全不敢想象现在会是一种什么局势。

陈武见他似乎陷入了回忆，也就没有再说话，只是打量着身边的环境，比以前灵敏了许多的耳朵里偶尔能听见身侧马车里的交谈声，嘀嘀咕咕的听不真切，但能听出是艾达和吉安娜，剩下的，就只有微凉的清风，和哗啦哗啦的铠甲碰撞声。

脚下宽阔的大道足以让三辆马车并行，道路上还铺设了石板，不知是哪个国家主导修建的，这样的道路对商贸的发展作用极大，发达的道路加上希尔斯布莱德丰富的矿产资源以及达拉然的魔法物品和洛丹伦的农业资源，这里自然而然的就能成为一条繁华的商路，洛丹伦，达拉然和库尔提拉斯都会从中受益，可惜一场大灾难，全都便宜了辛迪加。

陈武摇了摇头，抛却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来到这个熟悉而陌生的世界，他的心总是不能安定下来，一些熟悉的事物总是让他联想起有关的一切，就像是在印证脑子里的资料与对应的现实一一对照，本能的，无法控制。

当离开南海镇大约四个多小时后，天色暗了下来，但道路却并不黑暗，一轮巨大的散发着洁白月光的圆月已经从天边缓缓升起，带着暗红色余光的太阳渐渐隐入了西边的地平线，东升西落的太阳，与地球没有什么不同。

陈武抬头，比地球大了许多的洁白月亮让他忍不住吸了口气，这似乎在提醒他现在已经身处异世界，天边还有只露出了一个边角的另一轮月亮，从未见过的奇异景象经竟让陈武感到了一丝莫名其妙的躁动，那怪异的感觉一闪而逝，放佛只是错觉。

“敌袭！”

一声凄厉的叫喊一下子惊醒了陈武，他愣了足足两秒，才反应过来那人在喊什么。

布莱斯已经拉住缰绳，控制着战马转了半圈向后看去，声音是从后方传来的。

“是运输车队……”布莱斯眉头一皱，转头断喝了一声。“停止前进！”

布莱斯的声音像一声闷雷，吓的陈武跨下的马都有些躁动，陈武跳下马，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摘下了长矛，驮马万一在战斗中受了惊问题就大了。

“二营，三营，支援运输车！”布莱斯大声喝道。“雷蒙！保护马车！”

两千多人的队伍，说多不多，说少也绝对不少，四人成列的队伍也沿绵了六七百米，不过库尔提拉斯的指挥体系显然很健全，布莱斯的命令迅速被基层军官传达下去，两队大约五百人从队伍后面分开，在基层军官的轻喝声中成列转向。

后勤队伍和前方的大队其实是一体的，一队二百五十名士兵负责殿后，后勤队中也有一百名士兵在车队的侧翼随行保护，发生战斗的地方是车队的正中，陈武发现自己增强的五感让他在这种暗光环境下也能看的极远，虽然看不真切，但能隐约看到一群身影在冲击后勤队的右侧，仓促接敌的库尔提拉斯士兵已经沿着后勤队的运输马车展开了一条长枪与盾牌组成的防线。

“武！”布莱斯看着他，脸色严肃。“去夫人的马车旁。”

陈武迟疑了一下，没有逞强，点了点头，牵着有些不安的驮马转身就走，情况不明，他这点武力值还是不用显摆了。

“雷蒙！盾墙！”布莱斯继续下令。“所有骑士！向我集结！”

大群的士兵开始向马车聚集，陈武刚刚走到马车旁，马车周围就被围的严严实实，两辆马车停在大道正中，士兵们成正圆形分五层将马车围在正中，第一层的士兵背上半身高的盾牌已经摘下，左手握持着盾牌蹲下，右手的长枪架在盾牌上，盾牌上方一个凹槽正好卡住长枪，第二排士兵平端长枪，将长枪架在了第一排士兵的肩膀上，比第一排盾牌略小的圆形盾牌挂在左手，一抬手就能护住上身，第三排士兵则斜举长枪做预备式，第四排士兵则是数量最少的弓弩手，弓少，弩多，总人数不超过二百，最后一排则是那些手持各种双手武器的士兵。

陈武的心跳动的有些快，他看过无数冷兵器时代的兵书战册，看过无数模拟古代冷兵器战争的图片和视频，那些曾经只能靠想象的画面现在真实的呈现在了他的面前，此刻内心装着的不是紧张，却也不是激动，他说不清，只是……长枪如林，只待箭矢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