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聂开的哀伤

白云郊区。熙熙攘攘的街头上，两个少年疲惫地行走着。

“二哥！我走不动了！休息一下！”年少的少年擦了擦头上的汗珠。

“小开！再坚持一下，我们必须在两点赶到，不然就错过招工时间了！没工作咱们吃什么！”

这两个少年正是聂小凡和聂开。

聂小凡带着聂开去东莞和刘猛打个招呼后，兄弟二人便到了广州。

他们到广州已经一个星期了，这一个星期里，他们一直住在白云区的别墅里，然而，这带别墅群里住的都是顶端的成功人士，每当聂小凡走在别墅里，他内心还是很忐忑，他知道这别墅没花一分钱，他一直不断告诫自己，别墅是自己通过努力换来的，不需要在意别人怎么看，不过他还是怕别人对他有所非议。

好在，即使他和聂开随意简朴的穿着和别墅环境形成鲜明对比，其他别墅主人也对他们笑脸相应，连异样的眼光都没有，这让聂小凡感到意外，也第一次感觉到富人对穷人的尊重。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聂小凡自卑的心灵作祟罢了，他人的微笑也只不过是礼貌。

聂开则不一样，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对一切事物都充满了好奇。

为此，聂小凡还特别培训过聂开的普通话和待人接物。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聂开的接受能力很强，很快便像一个在外多年的社会少年了。

不过，聂小凡不知道的是，他教聂开的很多东西都不过是从书本里看到的罢了，很多他自己都未经历过的理论，至于正不正确，适不适用他想都没想过。

生活还要继续，人生还须前行。

聂小凡一边培训着聂开，一边开始找工作，几天的时间里，白云附近的工厂他们都面试过了，不是工厂觉得他们不合格就是他们对工作的各种挑剔，如今，他们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此刻，聂小凡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两点半了，而格尔电子厂的面试时间就是下午两点，并且每个月只办一次招聘。由于他们身上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没了，对于这次的招聘，聂小凡志在必得，饥不择食的他再也不问合不合适的问题了！

聂开见聂小凡有些急了，道：“好吧，咱们走！”

二人赶到的时候，刚好两点整，格尔电子厂的大门陆续走进面试的人。

聂小凡道：“走！跟着他们进去！”

说完两人立即跟着人流走进厂区。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说了很多次了，面试的把身份证拿出来！都拿出来！”到厂门口时，保安对着聂小凡和聂开道。

聂小凡笑道：“哦！好的！”

说完把手里的两个身份证递上。

保安接过后，看了看他们的身份证，道：“赵金根！”

此刻，聂开看着保安，不禁有些心虚，他才十三岁，妥妥的童工，而工厂是不会录用童工的，所以他只能仿照聂小凡第一次进厂的方式，用别人的身份证进厂，很巧的是他们兄弟的脸型和身份证上的人像都有几分相似。

聂小凡看着聂开在发呆，轻轻推了他一下，道：“叫你！”

聂开连忙大声道：“到！”

聂小凡听着聂开自信而充满激情的声音，不禁感到自己对他的培训没有白费。

保安看了看聂开，又看了看手里的另一个身份证，道：“聂小凡！”

“到！”聂小凡大声道。

“哎哟，你们吃多了！那么大声干嘛啦！”

聂小凡微微一笑。

一个小时后，聂小凡和聂开终于通过面试了。

工厂工作机制也是两班倒，包吃包住。

聂小凡看着聂开，道：“你要住别墅还是住厂里呢？”

聂开道：“别墅的事你还没给我说清楚呢！再说又远，我们还是住厂里吧，上班不用走那么累！”

聂小凡道：“那就住厂里吧！”

聂开道：“哥！你叫我不要把别墅的事情告诉家里，为什么呀？”

聂小凡道：“因为现在说了很难解释！”

他看着疑惑的聂开，接着道：“你真的相信别墅是二哥的么？”

“当然啊！”

聂小凡叹了口气，道：“现在也只有你相信吧！”

晚上，聂小凡和聂开搬进了宿舍。

第二天，他们走进了工作岗位。

聂小凡本以为电子厂的工作特别轻松，然而，工作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轻松，车间使用的是流水线作业，这更需要工人的效率，岗位上，工人每天像打仗一样，效率低的岗位产品堆积如山，那他们就必定是领导训斥和惩罚的对象。

线长那不断的吆喝，像总攻的号角。

聂小凡意识到这一点后，看着聂开不禁摇了摇头。

每天，聂小凡做事最卖力，很快，他的效率成直线上升，完成自己岗位的工作还得兼顾聂开的岗位。

他从来不让别人批评弟弟，他每天都要拼尽全力的做事，每天都要比别人做得更快更好。

聂开看着二哥每天都那么幸苦，燃起了他心里的那股子劲，渐渐的，他的工作效率也提高许多了。

在线长和其他领导赞许的目光中，他们每天艰苦又充实的活着。

聂开越来越自信，很快，他和新员工钟夏缘成了好朋友。

钟夏缘来自江西，十六岁，是家里的独生女，水灵灵的大眼睛，娃娃脸很是娇嫩漂亮，身高一米六。

“呜～呜～呜！”

随着下班的喇叭声响起，聂开和钟夏缘飞快地冲出车间。

线长骂道：“上班一条虫，下班一条龙！”

他们到达饭堂后，钟夏缘委屈道：“今天线长逮着我一顿臭骂，至于么！我不就做坏几个产品而已嘛！”

聂开看着钟夏缘，笑道：“谁叫你做得那么慢，还整坏了好几个，不骂你难道骂我呀？”

钟夏缘看着聂开得意的样子，道：“你得意什么？你要不是有个哥哥，你刚来的那段时间就被开除了！还得瑟！”

聂开笑道：“谁没有个适应过程啊！我哥是帮了我很多，不过我做事也挺快的！你也得加油哦！”

钟夏缘道：“是啊，你现在速度还可以，哎，你发现没有，领导看你哥的眼神都不一样，我也想有个这样的哥哥！又高又帅还那么能干！”

聂开笑道：“呵呵，你也可以叫他哥啊！”

此时，聂小凡走进饭堂，道：“你俩下班跑得真快！”

聂开笑道：“饿了嘛！”

钟夏缘道：“小凡哥好！”

“你好！”

……

转眼间，春节将至，聂小凡的身高猛地增长，目测已有一米八。

然而，此时却有个问题摆在他面前，他犹豫着要不要回家过年。

线长看着聂小凡迷离的眼神，道：“上班呢，想什么呢？”

聂小凡忙道：“我在想要不要回家过年！我们车票还没买到！”

线长道：“那你惨了，现在车票是真的很难买！”

下班后，聂开拿着聂小凡的手里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聂小凡洗澡出来后。

聂开道：“哥！我跟爸妈说我们不回家过年了！”

“他们怎么说？”

聂小凡一边吹着头发一边问道。

突然，手机响了！

“喂！”聂开接通了电话。

“二哥，妈打回来了，有话跟你说！”聂开把手机递向聂小凡。

聂小凡看着聂开，道：“我忙着呢！天天玩我手机，免提你不会啊！”

聂开笑了笑，打开免提。

“老二！你在整啥子？”妈妈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妈，我正在吹头发，你想讲啥子讲噻！”聂小凡道。

“三儿说你们不

回来过年了，是买不到车票吗？钱你们都寄回来了，你们准备在外面咋个过这个年哦？”聂母关切问道。

聂小凡道：“我们还有一个月工资没发呢！放心吧！”

“车票不会早点买啊！你两个哈皮！”聂父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聂小凡笑道：“今年回不去也没什么，我们不是刚出来不久嘛，也没赚到什么钱，回去车费还得几大百块钱呢！不划算！你们想念我们的话就到伯伯家给我们打电话吧！妈，叫我爸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你讲啥子？”

聂开大笑道：“爸爸，二哥叫你不要抽烟！哈哈……”

“你个兔崽子，要你管我啊！”

几天后，工厂放假了。

聂开领了工资后对着聂小凡道：“二哥！工资给你！哎，终于可以睡懒觉了，我好想别墅里的大床哦！我好想自己的大房间！”

聂小凡笑道：“我们买厨房用品和床用用品得花不少钱哦！”

“花就花呗！钱嘛，赚来不就去花的么！哎，二哥，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接爸妈和大哥过来一起住啊？别墅里的二楼和三楼的房间还空着呢！”

聂小凡一愣，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聂开的问题，这也是他最想解决的问题，让家人都住上好房子和过上好日子是他奋斗的目标。

第二天，他们去外面的商场买了很多东西，大包小包的走进别墅。

“我要买车！”聂小凡擦了擦汗水道。

聂开笑了笑，道：“对对对！必须得买车！”

聂小凡道：“可是以我们的工资，买车得等到何年何月！”

聂开道：“那你有其他办法吗？”

他说完坐在地毯上看着聂小凡。

聂小凡微微一笑，把买回来的东西清点摆放好，道：“呀！忘记买纸巾了，小开，你到咱们这个小区的超市买回来吧！我煮饭！”

聂开正玩着手机里的游戏，道：“我刚回来呢，又要出去啊！”

聂小凡道：“就到咱们小区的超市买就行，没多远的！”

“好吧！”

聂开从聂小凡的钱包里拿了点钱，缓缓地走了出去。

当他来到超市后，随便拿了一提纸巾走到收银台，道：“大哥，这个多少钱！”

收银台的男子看着聂开，道：“五块钱！”

“给！”

聂开付钱离开超市后，惦记着手机贪吃蛇游戏的他，脚步不由加快了。

穿过一个湖泊后，来到一个僻静的竹林小道，聂开眼看就要到家了。

突然，他感觉眼前一黑，咻地倒在地上，四肢不停地抽搐着，嘴里还吐着白沫。

此时，周围空无一人，一阵寒风吹来，湖泊上荡起波澜，竹林里沙沙作响。

十分钟后，聂开停止了抽搐，在寒风中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做起身子，看着竹叶上还未散开的白沫，不由呆住了，渐渐眼里涌现出又惊又怕的神色。

“我的病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 ～怎么会这样？不是已经好了吗？”

聂开低声你呢喃着，眼里的哀伤笼罩着他的世界。

一会儿后，他环视着四周，确定没人看到自己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竹叶，擦了擦嘴，提着纸巾缓缓走去。

此刻，一个保安呆呆地看着显示器里的画面。

两分钟后，聂开回到别墅，他走到厨房，看了看忙碌的聂小凡，笑道：“二哥！我回来了！”

“怎么去那么久？”

“久吗？那我不得熟悉一下周围环境啊！”

说完聂开回到客厅玩着手机，玩着玩着，眼里慢慢涌现泪水。

“小开，洗两个碗！准备吃饭！”聂小凡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哦！来了！”

聂开连忙擦了擦眼睛，站起身子微笑着走向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