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直面过去

故土难离，故国难忘。

对此，不只是菊理千姬深有感触，就连苏羽其实也身同感受。毕竟他还是那个在地球上生活过的灵魂，即便跨越了两个不同维度，活了两辈子，但记忆里的画面依旧如初。

若要问他，是否还惦记着地球上的日子，毫不推脱的说，惦记。只不过，活了两辈子，很多东西，他都看得很开。上辈子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那就让它留在记忆深处便好。

他现在是苏羽，那么只要当好苏羽这个人就够了。

“话说回来，你们还说不是跟着我们的。”

苏羽这次外出，只打算带着珍妮和菊理千姬，谁曾想，连庄晓蝶和柳璃，居然也舔着脸皮一路跟了过来。

当然，由于苏羽没有承担她们的费用，所以这两位是自掏腰包。

别问原因，天知道那位看钱办事，抠门到极点的柳璃同学，是怎么舍得自己掏钱的。

“我们才没有呢，我们只是恰好和你们同路而已。”

庄晓蝶还是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反正别问，问就是我没有，我不是，我只是刚好同路。

“庄晓蝶同学，我觉得你有必要和某个学妹保持点距离，你不觉得你最近的脸皮变得更厚了吗？”

“喂喂喂，学哥，这话我可不能当没听到。你和晓蝶学姐吵架就吵架，干嘛把我带上，我多冤啊！”

苏羽看了柳璃一样，仔仔细细，前前后后观察了个遍，这才说道。

“我说，这位看钱办事的抠门小财迷同学，这是吹的什么风，能让你自掏腰包？你是不是假的啊？”

“学哥，你怎么又给我的绰号加长了啊？我有名有姓的好吗？而且赚钱不就是为了花吗？我这叫花的多，赚得多，这可是财经名言啊。”

“总觉得你这小妮子，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才没有呢，学哥讨厌，就会欺负我！”

好吧，这位大少爷，从飞机上开始，就跟这两位女同学斗嘴斗个不停，无论是珍妮还是菊理千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现在天色虽然尚早，但还是要赶路的。

所以，菊理千姬难得地开了声。

“苏羽学弟，该赶路了！”

闻言，苏羽只好作罢，不过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在庄晓蝶和柳璃两人之间来回游荡，而后象征性地用手指点了点她们。

“有本事，别再跟过来，我还不信，你们真那么巧合！”

说完，这才回过头，看向等待着的菊理千姬，和珍妮。

“学姐，珍妮，我们走！”

路线已经规划好了，虽然菊理千姬已经很多年没有在这里生活，但说到底，也算是地主，所以他们的下榻的地方，自然不会选择酒店，而是选择菊理千姬的老家，白鸟神社！

白鸟神社位于澄空町的中心地带，距离机场有着差不多两个钟头的车程，靠两只脚走，是不太现实的，反正苏羽是没这个打算。

刚将行李放入车尾箱，出租车司机便热情地招呼起他们，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们聊起来话。

“你们几位看起来

面生，是大陆那边来的贵人吧？”

“咦，您是本地人，还是大陆人啊？”

司机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长相也偏向大和人的特点，可这一出口就是标准的华文，让苏羽有些惊讶。

不是说华文不好，可就算是在华国大陆内部，也因为地区的不同，诞生了不少方言，而一般来说，他们说方言的可能性，要大于华文。

大和虽然加入华国，但按理讲，也该保留原本的风俗才对吧。

“这位先生，看来我这华文说得还挺标准，连您都没听出来。实话和您说，我就是本地人。不过做的就是拉客的生意，在这机场附近，经常接待来自大陆那边的贵人，所以这一来二去，就练就了这一嘴的标准华文。”

苏羽哭笑不得，“我说司机大叔，您一口一个先生，又是您的，这听得我有点膈应啊。您还是叫我小兄弟之类的吧，不然我听着心慌。”

作为苏家企业未来的接班人，苏羽当然见过这类奉承的人，也不觉得年纪能决定地位。可既然出来读书，苏羽还是想稍微体验一下正常人的生活，用平等的身份对话就行，不然他离不离开苏氏庄园，又有什么区别？

“哎呀，见笑了。我这习惯了。”

“习惯？怎么说？”

“你是大陆那边的人，还不了解吗？我们大和人刚刚加入华国的民族家庭，肯定不受待见，而且受战后影响，很多大陆老爷们也都不太喜欢我们，如果我不用恭敬点的语气，别说赚口饭吃了，能不能立足在这里还是个问题。”

说着，司机又鬼鬼祟祟般和苏羽咬着耳朵，“小伙子是个实诚人，我这话你听听就算了，可千万不要到处说，我惹不起啊！”

“没那么严重吧，我看政府对你们听优待的啊。”

“政府是挺好的，起码比旧时代，也就是我们大和的故国日之本要好不少，起码不用担心什么泡沫经济，大家伙都能安居乐业，同享天伦。可这是政府，这民间的事，一句话，政府它管不了。就说这歧视吧，那些在国企就业的，在政府当公务员的，就看不起我们这些旧时代的百姓。单纯在我们大和省内部，就有新大和人，和旧大和人的区别。”

“除此之外，那些华国内陆的老爷们，也大多趾高气昂，看不起我们大和人，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根本惹不起，都恨不得将他们当财神爷给供起来。”

“这......”

听到这儿，苏羽也有些无话可说了。起码司机说得没错，有些东西吧，不是政府一句话，就能轻易改变的，这些东西都需要一段时间。

“看来促进民族融合这方面，政府还是任重道远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现在好上不少了，就拿小伙子你来说，对于我们大和人的排斥就已经少了不少，不只是你，还有其他一些小伙子，也都开始接受我们民族的加入。我想吧，未来应该会变得更好。”

“对了，小伙子，你们要去白鸟神社做什么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题外话说得太多，话题又太敏感，所以司机有把话给拉到了原点。

“那里以前是挺有名

的，因为那里供奉的是姻缘神，很多人都去那边求取姻缘。不过大约快十年前了吧，具体时间八年还是九年，我记不得了，反正一场大火，将那里烧成白地。虽然后来有人投资重建了，不过缺乏神官之类的人员，现在就是个空架子，根本没人会去。”

“您还挺了解的。”

“不瞒你说，只要是本地人，你到大街上随便拉个人问问，都能知道这事儿。更何况，我年轻的时候也去过，别说，还挺灵的。我在那里求了个姻缘，没过多久，就在相亲的时候碰上了现在的妻子。我们两个也是一见如故，然后就顺势结了婚，到现在都没闹过什么矛盾。可惜了，那场大火把什么都烧了，就连负责那里的人也都一个没逃出来，哎！”

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不说副驾驶位的苏羽，坐在后面一言不发的菊理千姬，此时也好似梦回十年前，再度经历那场惊心动魄的事件，也是因为那件事，才让菊理千姬的生命之途，出现了分叉点。

一路絮絮叨叨，天南地北地聊了个遍，连苏羽都不得不佩服这位司机的健谈。不过也好在这个原因，苏羽在这位地头蛇的嘴里，也了解到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差不多一个小时又二十分钟，苏羽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白鸟神社，当然，两条小尾巴，也跟了上来。

还是那句话，别问，问就是巧合。

所以，苏羽还真就懒得问了，反正爱跟就跟着呗，反正也不是他花钱，无所谓了。更何况，菊理千姬显然也没有赶人的意思。主人家都没意见，他一个外人也不好越俎代庖不是。

白鸟神社重建至今已经有些年头了，不过建筑材质还是跟新的一样，完全没有老化的迹象，不过也是，说到底，也只是差不多十年的时间，和原本的白鸟神社相比，还是太小巫见大巫了些。

菊理千姬没有着急着上山，而是在山道的石阶上，走走停停，每走一步，就会驻足观望一会儿。

“和我记忆里的样子完全吻合！”

“毕竟是重建，自然是力求恢复到一模一样的状态。”

没有否认苏羽的话，菊理千姬边走边道：“实话说，我知道李老重建了这里，但我一次都没回来看过。”

李斯在救了菊理千姬之后，就投资重建了这里，甚至也承诺，菊理千姬随时都可以回来这里，继承这里的一切。不过或许是那场大火的缘故，让当时的菊理千姬，有了心理阴影，所以一直都没有回来过，直到最近，她才下定决心，回到大和。

“如果你觉得不舒服的话，可以不用勉强，我可以让珍妮去外面安排住宿的问题。”

苏羽很清楚那种生死之间的恐怖感，对于一个小孩子而言，是多么难忘的事情，所以他也不认为，菊理千姬对这里拥有抗拒心理有什么问题。如果不想面对，就别面对就好了。

逃避虽然可耻，但的确有效。

“不用了，我已经长大了，很多东西也该去面对了，何况，有你们陪着！”

“克服恐惧的方法，就是去面对恐惧。既然你下了决定，那就听你的。”

菊理千姬莞尔一笑，“谢谢你，学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