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幕.暗杀者

直觉告诉白歌，这并不正常。

几乎是同时，白歌的【刺客视觉】告诉他，很危险！

并未犹豫，他直接站起身，朝着窗户跑去。

嘭——

下一刻，旅馆的门被巨大的爆炸掀飞，热风喷涌，床铺，柜子，窗户，全都被这冲击波席卷而破碎倾倒，白歌先前所在的位置，早已被爆炸的气流吞没。

而在这之后，并没有人影出现，只有某种齿轮转动的声音迸发。

嗡嗡嗡——

这声音越来越响，接着，枪声炸裂。

哒哒哒哒哒——

无情的子弹朝着屋子里扫射而过，扬起了无数碎屑，这射击足足持续了十五秒，等到声音平息，又是两声金属落地的闷响。

嗡——

带有尖锐爆鸣声与刺眼闪光的手雷炸开，令整层旅馆的窗户玻璃都尽数破碎，居住的客人们的尖叫此起彼伏。

白歌这时候已经位于窗外的墙壁上，他以手中无形的匕首作为支撑，悬挂在上面。

然而，尽管遭到了这样的袭击，可感知还是告诉他，前方并没有人。

“......炼金人偶吗？”

白歌看到地面上，有大概五名穿着特战部队制服的人正朝着自己这边举起枪口，那些人气息全无，很明显，也是炼金人偶。

自己这是被炼金人偶袭击了啊......

通过这样明显的事件吸引注意力，钓来调查的人员，再灭口？

也不对......

思考之间，白歌纵身一跃，【阴影跳跃】之中，来到了地面附近的阴影处。

哒哒哒——

枪声响起，自己原本所在的位置被子弹击中，留下了数十个浅浅的弹孔。

没有喘息的机会，白歌很快又有危险的预感，本能地再次转移位置。

嘭——

一声枪响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大口径狙击步枪的子弹仅仅在他转移之后的片刻接踵而至，在地上留下了一个坑洞。

白歌此时隐藏在阴影之中，难以被觉察到，他顺着弹道回看，很快，就看到在附近一幢高楼上，一个男人正架着狙击步枪，窥探这一片区域。

他的左眼亮着红点，并非升格者的光芒，而是机械制造，正改变焦距，寻找白歌的踪迹。

嗡——

白歌听到一阵蜂鸣，那些炼金人偶的眼睛发出红光，是在利用热成像来搜索，他们分散开来，朝着白歌组成了一个巨网。

“应该去警察局吗......不，那里可能也不安全，最好还是先联络叶戈尔将军那边......”

思索之中，白歌已经有了决定。

他身影模糊，接着黑夜的阴影，迅速离开了旅馆附近的区域。

来到一处无人的房屋内，白歌直接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叶戈尔将军留下的电话。

“......怎么了，亚森先生，有什么发现吗？”

叶戈尔将军似乎并未休息，那边还传来了酒吧里背景音乐的声音，说不定他又去什么炼金人偶陪酒的酒吧鬼混去了。

“我遭到了袭击，是炼金人偶，还有人类，他的左眼是机械构造，上面写着‘1147新康斯坦造’的字样，你应该很快就能查到。”

白歌没有解释太多，他用【刺客视觉】看到了那个人的特征，通过这个应该很容易就能查到对方的真实身份。

“你现在没事吧？”

叶戈尔将军闻言，语调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暂时没问题，将军，我建议你调拨最近的部队过来镇压，嗯，最好是没有炼金人偶在的纯人类构成的部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袭击我的正是这边投放的防暴用炼金人偶。”

虽然那些炼金人偶穿着衣服遮掩样貌，但白歌还是看出了，这些炼金人偶，正是亚历山大财团投放的防暴用炼金人偶。

“我初步怀疑，是亚历山大财团主使，制造了这一系列的事件。”

他们或者意外，或者目标便是如此，研制出了能够违背炼金人偶三定律的型号，于是，他们将反抗人类暴政的想法灌输到这些炼金人偶的思维中，并将其散播出去，不断传染，伤害其他人类，目的不是真的让炼金人偶获得人权，而是引起广泛的社会关注，这个时候，亚历山大财团再派出防暴用炼金人偶将其镇压，解决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首先，大众会对之前的炼金人偶产生怀疑，要求大批量退换，而诸如华尔萨瓦，格林尼治炼金人偶的大厂商就会受到严重的打击。

亚历山大财团可以借此事件，迅速占领市场，因为他们是解决了这个炼金人偶事件的最大功臣，甚至可以适时推出强化了炼金人偶三定律的型号。

另外，通过将炼金人偶的反叛嫁祸给砂齿财团，也能有力打击竞争对手，让其议员获得更高的支持率。

这听起来实在悲哀。

因为原本以为觉醒了个体意识的炼金人偶，实际上还是在人类的操控之中，是被利用的棋子，就连这自由意志都是人类赋予的，而他们却浑然不觉。

白歌想起了在第七天堂看到的那个娱乐型炼金人偶露西与她的同伴的经历，不知道他们如果知道，自己的抗争不过是人类早就设置好的程序，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想到这里，白歌又涌现出一阵危机的预感。

周围虽然一切正常，但白歌还是以【刺客视觉】扫过房间。

接着，他愣住了。

因为在房间里，站着一名女性。

她有着鲜红如火焰的头发，身材虽好，却被土气的衣服遮掩，女性双眼是绯红的颜色，比她的长发更加深刻。

什么时候......

白歌有些惊讶，因为他明明确认过这房间并没有其他人才进来的，从刚才到现在，也没有感知到任何人进出的痕迹。

而这名女性，很明显并不是炼金人偶。

她是怎么做到的？

白歌困惑之余，手中无形的匕首构筑，朝着女子投掷过去。

他能看到，对方的弱点与破绽和普通人无异，只不过，当无形的匕首接触到女子的时候，那匕首竟然像是完全没有击中任何事物一般穿了过去。

与此同时，女子的身影模糊，出现在白歌的另一边。

悄无声息，根本把握不到移动的轨迹。

这是某种扰乱认知达到的效果？

白歌想到，立刻朝着女子，一步往前，【白虹贯日】！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强行制造破绽！

白歌手中的无形匕首发出一阵呼啸，被他送入了对方的心脏位置。

这一次，白歌看到，女子并未消失，匕首也准确地击中了目标。

扑哧——

无数的鲜血涌了出来，像是一条奔流的大河，竟然迅速淹没了小半个房间。

这怎么可能？

白歌一阵困惑的同时，又往一侧闪烁。

嘭——

他原本所在的位置，在那不断上涌的鲜血之中泛起了一阵波澜，某种事物在其中激荡，令绯红的波涛更加汹涌。

白歌看到，那女子脸色惨白，嘴角翘起，露出了一个凄惨的笑容。

她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都渗出了殷红的血液，极其骇人。

鲜血迅速淹没了整个房间，白歌试图用【阴影跳跃】转移，却发现自己的能力好像失效了。

不，是没有了【路径】！

这也就是说，白歌目前处在一个完全封闭的环境里，没办法借由【阴影跳跃】或者【消失魔术】离开。

可是自己明明是利用【阴影跳跃】进来的......

白歌屏住呼吸，黏稠的血液几乎到了他的脖子，在不断渗入他的体内，似乎想要彻底占据他的**。

白歌闭上双眼，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的一系列经历。

“......我明白了。”

他很快找到了漏洞，推理出了事情的本质。

那名女子，并不在这房间之中，而是存在于白歌的意识之内！

她利用自己的能力，在白歌刚才逃跑的间隙，钻入了白歌的意识里，在这种情况下，她能够让白歌看到不存在的东西，也能让他感受到原本不存在的事物。

这就是为什么白歌的匕首无法攻击到目标，这就是为什么房间里会出现不应该有的大量血液，同时，这也是为什么白歌的【阴影跳跃】无法生效的原因，因为他的认知已经被篡改了，让他认为这里是完全封闭的，是无法逃脱的。

刚才的那一道激起波澜的东西，估计就是枪械的子弹，被女子抹消了痕迹的子弹！

恐怕，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白歌会因为被鲜血淹没而“窒息”，最后自己把自己给憋死。

“你觉察到了吗......”

这时候，那名穿着朴素，身上没有沾染半点血色的女子笑了笑。

“你是没办法杀死我的，因为没有人能够杀死一个思想，从你被我的能力影响到的那一刻，你就注定了死亡。”

刚才的炼金人偶的袭击，全部都是铺垫，都是为了让白歌的意识放在别的地方，从而留给女子一定的操作时间，而等到白歌被能力影响，女子便会开始操控意识，一步步将他推入死亡的深渊！

对女子来说，这一招虽然很难对有防备的人起效，可一旦成功，那么就是既定的命运，不可能失手。

就像旧时代的喜马拉雅山的猴子的故事，一旦思想被注入，那么永远都不可能抹消，即使在漫长的时间之后，女子的能力依旧可以影响他人，痛下杀手。

但是......

“没有人能够杀死一个思想？”

白歌嘴角翘起，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