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抉择！

“哗——”

“咳、咳咳……咳……”

一团黑水从落奈的指尖洒在了瓦里的脸上，一阵剧烈的咳嗽后，昏迷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随之而来的是全身上下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感。

尤其四肢传来的痛感最强烈，微微睁开的眼角余光瞥到了自己的手，不，那里已经没有手了，只有一滩血肉模糊的残骸和白骨。

“你想昏迷过去可不行，”落奈邪恶的声音钻到了耳中，“这么好听的声音，你可要多发出几次，放心吧，我还有成百上千种方式让你发出更好听的声音，哈哈哈哈——”

单手成爪，落奈如同捏碎一块豆腐般卸下了瓦里的右小臂，又是一声无力的惨叫声响起，血液再次喷涌，断臂直接被丢出去滚落山崖。

落奈化身一个疯狂的变态，不断残害瓦里的躯体，到了最后，瓦里除了头和躯干外，四肢全被碾得粉碎。

在这之间，瓦里不知道昏迷过去多少次，又被黑水冲醒了多少次，现在，他即使清醒过来，也只是眼睛微眯成一条缝，神色呆滞，毫无生气。

落奈竖起一根手指，直接向着瓦里右眼处戳了进去，噗呲一声，眼球破碎，汁液与血浆横飞。

可是瓦里没能再发出惨叫，只是全身抽搐了一下，随后就又恢复了平静，他已经没有力气了，意识也好像飘到了九霄云外，就好像身体已经不属于他。

落奈甩了下手上的血迹，看着已经毫无反应的瓦里，冷哼一声，“真是无趣，竟然没有求死，”脸上的神色冷冽到极点，“算了，你还是去死吧。”

说着，他缓缓抬起右手，对准了瓦里的脑袋，一个黑色光圈凝聚而出，轻轻向前一推，光圈飘出落了下去。

瓦里仅剩的独眼中，微眯的瞳孔里映射的光圈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这一刻，他的心中在想什么呢？

应该想他的一生？应该想他所爱的人？应该想爱他的人？又或是开心的往事？还是遗憾的过往？

不，此时他脑袋里早已一片混沌了，什么都没在想，但也什么都在想……

“轰——”

断山之巅，一声轰然巨响震荡开来，天空的云层飘散，地面颤栗不止，许久过后，所有的一切又都归于了平静。

这般宁静持续了好久，终于一道颤抖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为……为什么……”

落奈的眼睛大睁着，瞳孔都放大到了极点，声音里面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惊疑、悔恨、痛苦和……恐惧！

在地面上，一道青衣身影趴在了瓦里的身上，四肢撑地牢牢护住了他，全身散发着闪烁的青光，在她的后背处，已经是一片焦黑，体内的内脏已经碎成一滩浆糊。

“为什么——！”落奈整张脸都扭曲了，声音大到成疯狂的吼叫：“你怎么可能出来！我把你保护在我的体内了！为什么你还能出来！”

青衣少女缓缓的转过头来，露出阿冰的面庞

，她的嘴角挂着血迹，小脸一片惨白，但却满含怨恨之色，一双蓝色大眼中不断渗出泪水。

可这泪水却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她身下的瓦里，当她看到瓦里那惨状的躯体时，那一刻她的心直接碎成了无数块。

“我……恨……你……！”

噗通一声，阿冰倒趴在了瓦里的身上，双目缓缓的合上了，体内的生机迅速流逝，很快口鼻间就没了呼吸。

“不——、不——！”

落奈嘶吼着扑了过去，直接跪倒在旁，他的全身都在打着颤，从来都是淡然邪意的脸上出现从未有过的悲伤与惊恐。

如此无情的一个人此刻竟泪流满面，伸出的双手抖到不能控制，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接连响彻天地。

“啊——！啊啊啊——！！不——”

“为什么！为什么！！我好不容易又找到了你……为什么还是这样的结果……”

“我想带你去大三界，我想守护你一生，可为什么你一次又一次选择了别人，你为什么就不能选择我一次！啊……”

“一百年前是这样！一百年后还是这样！我恨他们！可是……可是你却恨我……呜呜呜……”

到了最后，落奈已经将头深深埋在握拳的双手之间低沉哽咽着，即使他再强大，在情的面前却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就如同五十年前的一幕一样……

良久后，他的哽咽声停下了，缓缓的抬起头来，伸出依旧还在颤抖的双手，将已经毫无生机的阿冰从瓦里的身上抱了起来，一步步的走到断山悬崖边上。

他又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小心的把阿冰平放到面前，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满含泪目的望着，手上的动作很轻，像是生怕把她吵醒一样。

温柔到极致的轻语声响起：“一百年了……我等了整整一百年，这一百年里，我一直在守护着你曾经待的那个村子，因为我有预感，我一定还会遇见你，所以那个鸟妖每次召唤妖潮去，我都会赶去驱散妖潮，即使被诬陷是我所为，可我一点都不在乎这些，我只为能再遇见你，只要有你我就什么都不在乎……”

泪水再次哗啦啦的落下，声音再次颤抖起来，“可是……可是这一次，好像再没有机会了……我有预感……这一次你要是走了就再也不会出现了……我想带你去大三界、我想带你走、让你永远都能在我身边……我现在很厉害的，我能保护好你，不论是谁，我都不会让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声音一顿，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平静，轻柔而充满温暖，甚至脸上挂起了一丝柔和的笑容，坚定而深情的俯首耳语道：“蔷薇……别害怕，这一次我绝不会让你死的，我会救你回来，哪怕万劫不复，我也会救你回来，只是……这一次以后，我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

话音刚落，一声清鸣之声响彻天地，落奈的身后浮现出一个展翼鲲鹏的光影，随后他闭上了双眼，身体融入了光影，化为一道流光灌进了阿

冰的体内。

……

一片黑暗的世界中，阿冰独自飘荡在这里，突然前方一片光芒亮起，一个一身白袍、白发白须的老人出现在光道上。

老人如同融入了这片白光，连同他的眼眸都是纯白色的，他手持一根白色权杖，另一只手慈祥的向阿冰伸来，一道直摄心灵的声音响起，“来吧，你该回家了。”

阿冰被这充满魔力的声音吸引，像是有一条绳在拉她过去一样，慢慢的伸出手去，可就在要牵到老人的手时，突然一道光影从天而降挡在了中间。

光影逐渐变得凝实，落奈的身影缓缓浮现，他正视着白衣老人，一脸的决绝之色。

白衣老人正是瓦里之前遇到过的摆渡人，摆渡老人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再次响起的声音中有些愤怒，“你不该在这方世界存在，强行用**术出现在这里，如此违背天道，就不怕形神俱灭吗？”

落奈露出一个深意的笑容，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身去，满含深情的望着阿冰。

“放肆！”

摆渡老人盛怒的声音响起，手中白色权杖向着落奈后脑勺点去，顿时这里整个世界都剧烈的震荡起来。

“铛——”

一层屏障出现在落奈身后，挡住了白色权杖，可是一层层细密的裂纹也瞬间出现在其上，看来根本撑不了多久。

落奈叹息一声，只能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右手猛地掏进了自己的胸口内，一番搅拌，又猛地抽了出来。

一颗纯白如玉的桃核大小珠子出现在掌心，意念一动，一条红绳项圈便穿过了珠子，然后颤抖着手将其戴到了阿冰的脖颈上。

“回去吧……戴着我的魂玉……你就能完好无损的回去了，蔷薇……我爱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脸上挂起一抹微笑，双手一推，一股无形的力量带着阿冰向着远方而去，与此同时，摆渡老人的恼怒声也彻底失控般吼起：

“大逆不道！尔等竟敢强行逆天改命！吾承天命！汝将形神永散！”

“咔嚓——”

一道玻璃破碎声响起，远处白光一片乍现，化为无数如同雨滴的白色光点袭来，这是阿冰在这个世界看到的最后景象，下一刻，她脖颈上的魂玉释放出一片光幕，将她牢牢护在其中，挡下了所有的光点。

不知怎么，看到远处那乍现的白光，阿冰的左眼中也流下了一滴清澈的泪水，好像在那一刻，有着一个什么东西在心中失去了一样。

最后的那一抹微笑，映在脑海久久无法挥去，好像似曾相识，曾经的这笑容里，也充满了纯净。

一个画面出现在脑海当中，高山之上，夕阳之下，一个流浪的少年，为了救一只羚羊幼崽，被一虎妖所咬伤。

危难之时，她释放一道蓝光巫术出手将他救下，带昏迷的少年回去医好，睁开眼第一次看到自己时，就是这笑容，那里也曾有着一颗善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