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赴死的意义

因为人族确实很弱，即便是姜神王在后荒古天地下成就圣人，从而拥有了无上的战力，但也依旧显得很弱。

某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让古族女圣王忽略了很多，比如神王从未变化过的表情，比如他另外一只从未离开琴弦的手。

肃杀的琴音忽然在净土间弥漫，纷飞的花瓣染上了刺眼的血迹。

长枪停在了神王的眉心之前，开始寸寸崩裂，化成齑粉。

那杆血色龙枪曾被加入了一块凰血赤金，更是被女圣王祭炼数千年，对于蜕变成传世圣兵，几乎只差着一道契机。

然而此时却被那道琴音崩碎，女圣王终于察觉到了危险，急忙松开握着长枪的双手，但似乎为时已晚。

她的手随着长枪一同崩碎，紧随着是血红色战甲，而后是躯体，再是元神。

一尊圣王被神王斩杀！

场间哗然，人族自是不清楚那尊女圣王的来历，然而在场的古族有很多人曾与其生活在一个时代，那位在太古末年万族动乱的时候，一人一枪曾屠灭了七尊同是圣王的存在。

如今，却这么被灭了？

“好手段，我青藤王前来会你！”

又是一尊不亚于先前女圣王的存在，事实上，能够被封印在神源中的古族，每一位皆是各秘境最为天才之辈，神王的体质在某些方面来说，并不能起到优势，而他之所以战力无双，完全是因为在当下天地成就的圣道。

看到先前的女圣王惨死，青藤圣王并没有大意，挥出手中凤翅鎏金镗，镗下开辟出了一个又一个小世界，恍若有星域压迫而来。

神王瞬时恢复了被击碎的右手，继续抚琴，他不再如先前那般显得优雅淡然，浑身杀意冲霄，那些飘落的花瓣彻底化作了如血一般，琴音铮铮而鸣，每一次拨动琴弦都如剑鸣而响彻天宇，道道慑人的光芒自指尖而出。

在这一刻，更为激烈的大战开始了，凤翅鎏金镗化作了一方星域，琴音宛如末世劫音，两者纵横交错，连出自大帝之手的崖坪都有数处碎裂，攻伐之力逆天似乎让仙都要颤抖。

可以想象，这场战斗若是发生在天外，定是会让数座古星湮灭。

忽然，青藤圣王发出一声惨呼倒飞了出去，手中凤翅鎏金镗顿时断作了数截。

随着古琴一根琴弦崩断，一道宛如太初之光的神芒自神王指尖而出，直接射向青藤祖王的眉心。

毫无疑问，青藤圣王的眉心被洞穿，元神破碎。

又是一尊古族圣王陨落！

如此战力足以傲视世间，低头绝望的人们眼神中泛起了希望，然而正当他们要为此欢呼之时，坐在虚空间的神王身形忽然一顿，跌落在了染血的净土之上。

“先前我也在奇怪，在天地万道的压迫下成圣竟是能加人这么多战力，原来你已经晋入了圣王境，只是神之序曲耗费的是生命，你还能够奏出几音？”堕天王冷然说道。

无数人热泪盈眶，原来神之序曲损耗的是神王的生命，神王他这是在以命来换人族的未来啊。

姜太虚颤颤巍巍的撑着地面起身，他的双眼流了很多血，耳朵流了很多血，嘴巴也流了很多血，所以神上的白衣也多出了很多血。

只是他并未去理会这些，强自坐回了虚空中，看向堕天王说道：“将你们灭杀足矣。”

“您不要再为人族争什么了，今日无论谈判的结果如何，我们都认了！”无数人急切的喊着，他们不愿意再看到神王血战。

堕天王拍起了双手，刺耳的掌声盖过了所有人的呼喊。

“无数人甘愿为毫无意义的事情而赴死，人族，还是一如既往的感人呐，不过可惜，弱者即便再怎么挣扎，最终还是弱者。”堕天王双手背再身后，看向姜太虚继续说道：“当然，如果此刻你不再出手，我可以饶你一条性命。”

姜太虚将断了琴弦接上，说道：“我一直认为死并不可怕，尤其是很有意义的死。”

说完，他看向那些前来参加万族盛会的人族，说道：“我族应记着，我们能够成为当今天地的主角，是踏着无数代前贤的血肉才走到这一步的。平等谈判可，但不可退让，否则，便是对当下的自己不尊，更是对前贤的不尊。

纵是敌人强横又有何妨，唯血肉流干矣！”

无数人失声痛哭，无数人在磨刀霍霍，人群中，一轮明月升起，一尊强横的躯体在摩擦拳掌，有个胖子握紧了手中的漆黑盖子，有个神情猥琐的少年随时准备将手中的神炉抛出……

是啊，敌人强横又有何妨，唯血肉流干！

……

……

无数人愿意为了某件共同的大义而赴死，那种场面一定是比古之大帝复苏还要令人震撼的，因为赴死本身就是一件让人震撼的事情，很多人死便是很多份震撼，而参加万族大会的人很多。

堕天王在冷笑，事实上在场的很多古族也在冷笑，因为在数十万年前，他们看过很多这样的场景，而最终的场面只能是尸山血海或是无数人跪地求饶。

“以自己的死来换取族人统一抗争的信念，这样做很愚蠢，因为在遇到绝对的实力，抗争的信念还是会破灭，甚至要来得比之前还要更快。”堕天王说道。

姜神王看了瑶池山门所在的天际一眼，说道：“你的废话真的很多。”

说完，他染血的双手再次抚起了双腿间的白玉古琴，只是那白净衣衫上的血迹，看起来很让人心痛。

……

古族真的很强大，只是两月前在北域发动了一场动乱，便让许多人丧失了抵抗之心，那些被屠的山门大多数人不是在反抗中死的，更多是在满是绝望下被古族的强者砍掉了头颅。而在事后，无数北斗的修行门派，且不遑有圣地，竟是想要与古族谋划，以求让自己势力不被动乱碾压。

一个族群或是一个民族衰落了并不可怕，因为事物总有在逆境中强大的机会，但若失去骄傲与抗争之心，那么便离灭亡很近，这对一个族群无疑是悲哀的。

所以，姜太虚在与那些人商议好此次万族大会的计划后，便决定以重伤或是死亡的代价来唤醒北斗人族的抗争之心。

琴音铮铮，满是杀意，飞花染血，神灵叹息……

天地被披上了一层红霞，那红是被鲜血染红的。

堕天王在动，剩余的两位古族圣王在动，无数的人族也在动……

这时，天际传来了一阵凤鸣，一道同是穿如雪白衣的人站在了神王面前。

“回来的有些晚了，不过好在并没有出现什么大事，既然古族欺我人族无圣，那么我便让古族无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