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谈心

站在第七号营地指挥所内，朱天注视着屏幕上的废墟。

爆炸的冲击波甚至将5公里外的无人机震的晃动了起来。

“派出地面部队搜索该区域。”

“是！”武原立正行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武原前脚刚离开，高媛便走了进来。

抿嘴微笑，高媛取出了手中的平板，向朱天汇报道：“样本分析的结果已经出来了，蜘蛛卵的毒囊中含有一种致幻性毒素，中毒者会表现出癫狂、口吐白沫等症状。”

“致幻？”朱天皱了皱眉。

高媛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另外，根据药理分析，这种毒素中含有的部分有机成分与上次那个身份不明的商人在营地门口兜售的‘锡安’药剂存在很多相似之处。据此可以初步得出结论，这种蜘蛛卵便是制备那个‘锡安’药剂的原料。”

锡安么......

机器人显然是不需要这种药物的，那么这种药物应该是拿给人来用了。通过贩卖毒品赚取能量晶？那个林海可不太像是商人。

还有那个深红商会，和林海的关系也不一般。

至高吗？

朱天靠在了椅子上，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

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想和不存在利益冲突的势力开战。面对末世的时候，人们的想法很多，就包括那个践行逃离主义的黄昏教会，试图光复20世纪政权的前政府人员，还有自诩泛亚合作正统的北方联统区，还有林海背后势力所代表的至高单从利益的角度来讲，大明幸存者基地与他们是不存在直接冲突的。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秦院士和他的对话。

“文明的新生，必将伴随着血腥的野蛮。”朱天默念着这句独白。

高媛静静地站在办公桌前的不远处，等待着他的指示。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朱天的思绪。

伸手在桌上按了下，一名士兵的脸浮现在了屏幕中央，向朱天行了个军礼，他迅速汇报道。

“目标区域上空出现溧水镇直升机。”

“溧水镇吗？”朱天摸了摸下巴。

发射这枚弹道导弹一方面是为了报复，另一方面其实也有着威慑溧水镇这层意思在里面。毕竟这一发北风76可不便宜，只是用来报复林海背后的势力的话，实在是有些浪费。

“不用管他们，继续搜索目标区域。”朱天下令道。

“是！”士兵再次敬礼，结束了通讯。

搜寻结果很快便出来了，由武原汇总后上报到了朱天的面前。

30名士兵编成的搜索小队，由突击者步兵车和两辆改装过的卡车，运到了位于市中心边缘地带的那栋被炸毁的公寓楼前。经过了两个小时的仔细搜索，这支搜索小队还是调查到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从爆炸的废墟中，他们找到了大概20架哨戒机枪、2座雷达装置的残骸。实际数字肯定会比这个更多，但能够确认的只有这些。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特殊的生产设备，似乎是用来生产加工某种特

殊的零件。不过由于损毁严重，搜索人员无法识别那究竟是用来生产什么东西的。从一些用于生产营养合剂的变异果来看，这里应该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这次搜索还有个意外之喜，在被掩埋的角落中，他们发现了一台半损毁的量子计算机。从规格上看，这量子计算机应该是属于实验级。虽然不知道能不能修好，但众人还是利索地将它搬上了卡车。

溧水镇的直升机并未干扰大明幸存者基地对目标区域的搜索，只是远远地吊在那里看着，甚至没有派人下来。

唯一对搜索工作造成了一定影响的，就是一群因为响动而汇聚在此地的尸群，和一只恰巧游荡到此地的肉山。

然而在准备撤退的时候，车队遇上了一伙身份不明的武装分子袭击。

这些武装分子使用的多是激光武器，在车队撤离废墟的时候突然发动了攻击。不过搜索小队的小队长反应很迅速，立刻招呼士兵依靠掩体还击。

交火大概持续了五分钟，在突击者步兵车的大口径机枪扫射下，搜索小队的火力明显占据了上风。在这伙武装分子留下了十多具尸体后，很快便四散逃亡了。

当得知了搜索小队竟然从废墟中找到了量子计算机，朱天当即接见了该小队的队长肖争，并亲自为他佩戴上了骑士勋章，以表彰其对基地的贡献。

将这位受宠若惊的新骑士打发走后，朱天便找到了高媛。通过她找来了基地内擅长量子计算机这方面的专家，对这台损毁的量子计算机进行了检查。

很幸运，根据高媛找来的这位专家所言，这台量子计算机虽然硬盘区域受到了较为严重的损毁。但最关键的处理器部分损伤却还在可修复的限度之内。即使是以避难所中现有的技术条件，也是能够修复这个量子计算机的。

听到了这个好消息，朱天立刻向高媛下令，调集一切可调集的资源，优先分配在量子计算机的修复工作上。对于七号避难所的科研小组来说，它的意义实在是太重大了。

尤其是这种实验级的量子计算机，在废土上更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

虽然不知道林海那家伙的驻地为何会存放有这玩意儿，但无论如何，现在这个宝贝都归朱天所有了。

将事情交代清楚后，高媛便带着那位年迈的量子计算机专家离去了。

重新靠在了老板椅上，朱天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深吸了一口气，取出了那份起草到一半的改革法案。

“啊......比想象中的要麻烦得多。”

将文件丢在了桌子上，朱天抓狂似得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制度和法律方面他已经规划的差不多了。有大明幸存者基地的法学系人才提供参考意见，再结合自己上大学那会儿当键盘侠时陶冶出来的政治素养。耗费了将近三个月的功夫，提炼出一套适用于废土社会的规章制度并不算很困难。

唯一麻烦的，还是指挥体系改革这一块儿。

扫开了那堆文件，朱天拿起了放在桌角的平板。

手指滑动，一列数据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1517名士兵，1000名新兵，323名骑士......咦？我都授勋这么多骑士了吗？”朱天喃喃自语着，手指继续下滑。

后勤部长王晴将所

有军械信息都统计在了这张清单上。

完全没有头绪。

叹了口气，朱天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

推开了地下室的门，朱天再次见到了那位战败的女上校。

许安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花岗岩的浮雕，可以读出轮廓，却读不出任何感**彩。

面对那张毫无感情波澜的脸，朱天一时失去了语言。让他感到无力的不是找不到话题的切入点，而是从她脸上找不出一丝怨恨。

没错，就是怨恨。

如果不会怨恨，就不会感到恐惧。如果不会感到恐惧，那么也就不存在妥协这种说法了。

朱天突然有些后悔，或许当初就不该选择那种毫无意义的做法。

在这明亮但死寂的地下室内，时间静静地流逝着。

“你只是为了来看我吗？”许安华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朱天用不确定地语气说道。

许安华没有接话，只是移开了视线，就好像失去了兴趣一般。

如果她存在兴趣这种东西的话。

突然，朱天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多多少少能体会到你的感觉。”

“正常人体会不到。”许安华回答的很快。

“正常状态下体会不到。”顿了顿，朱天接着开口说道：“基因药剂听说过吗？那相信你应该听说过，注射过那玩意儿的人都可能产生某种特殊的变异。”

“某段通常不会被表达的dna吗？”许安华问道。

“没错！隐藏基因代码。”朱天终于想起来这个名字。

“所以呢？”许安华静静地看着朱天。

“......没有感情，很难受吧。”朱天轻声说道。

许安华看着她的双眼：“与其说是难受，倒不如说是空洞。”

“因为前东亚合作政府不存在了，对吗？”

不是因为对前政府的忠诚，也不是出于责任，那些东西从她卸下避难所所长职责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随着使命的告终而消散了。

然而，那却是她生命的全部。

直到现在，朱天才察觉到了这点。

许安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听说过心灵政委计划吗？”

朱天摇了摇头。

“用电流铭刻思想，将信条写入灵魂。”许安华接着说道。

“电流？你是电子人吗？”朱天皱眉。

“不是。心灵政委针对的是活人，在军中被戏称为军官量产计划。简单的来讲，就是将思想之类的东西向程序一样写入大脑。通过该计划的指挥官思想绝对正确，无论面对何种窘况都不会因为个人情绪而做出错误的判断。也不会因为判断的结果而产生心理负担。通常，我们被用于执行一些见不得光的任务。比如镇压分裂者，肃清被煽动者。”许安华轻声说道。

朱天愣住了，不由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