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真实与虚幻 第一百三十二章：白子墨的剑

结界打开，白子墨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木梯之上。

由于自己现在并没有斩断曼妮莎身后铁链的能力，所以只能让曼妮莎再委屈一下，多在里面待些日子了。

况且，就算现在有把曼妮莎救出来的实力，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也只会让师父和云落误会。

白子墨深吸一口气，下了木梯之后漫无目的的在藤蔓街上晃悠着。

夜深人静，除了周围如同萤火虫一样的光点漂浮着，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下来。

偶有一两声虫鸣响起，也不过如湖面上的涟漪一般，反而更显得此时的幽静。

而这种安静的环境，人不免会思考很多东西。

白子墨独自走在藤蔓上，回忆起这几天的经过。

他感觉很迷茫，从开始到现在，他好像都是在为别人活着，赚钱是为了给父母治病，给妹妹交学费、有了异能之后他也不过是狼王手下的一枚棋子，一切的行动都不过是狼王的一句‘按计划行事’。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对他来说，能守住自己的家人就是最好的了。

而现在，他的父母走了，妹妹也有了更好的生活环境，那他自己呢？

依旧是做个棋子？

勤勤恳恳的帮狼王阻止圣王的计划，计划结束后如果还活着，就拿着足以度过余生的钱做个安分守己的小市民。

听起来似乎不错，但白子墨始终觉得差了点什么。

“唉。”

白子墨叹了口气，白母在世的时候经常和他说，男孩子不要随便叹气，一叹气，福气就跟着溜走了。

可白子墨觉得这样很舒服，深吸一口气在呼出去，仿佛身上的担子也被吹走了，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压迫着他。

如果自己在父母走之前就能觉醒该有多好，这样父母的病就还有机会。

白子墨的脚步停了下来，他不由自主的唤出云竹剑，执剑轻舞。

如果自己现在足够强大该有多好，这样就不用封住妹妹的记忆，成为别人家的孩子。

嗡——

他不喜欢悲剧结尾的故事，不想再迫于周围人的决定去行动。

云竹剑吟，随着云竹剑的挥动，周围的光点仿佛收到吸引一般，随着一股看不见‘意’流动起来。

时光恍若禁止 ，光晕流动化作长河，随着云竹剑的一点、一撩、一刺轻盈飘动。

剑意流淌而出，白子墨只觉得手中长剑愈加灵动，仿佛有一股清风在拖着剑身，运转自如。

白子墨下意识睁开眼，看到云落持剑立于身前。

“嘘。”

云落示意白子墨噤声，然后持剑拖住白子墨的剑身。

白子墨恍然，再次闭上眼睛，沉静心神，手中云竹剑在云落的引导下再次缓缓舞动。

地上冒出的光越来越盛，仿佛两人正踩在一座光桥之上，除两人之外

，再无他物。

随着时间的推移，云落只觉得白子墨的剑尖越来越重。

天下剑客悟剑之时，以剑身增加的重量来判断一名剑客内心所求。

云落无垢剑心悟剑之时，无尘剑意但求心如清风朗月，清净无尘、剑意轻若鸿毛恍若无物。

而白子墨此时剑身，却如千斤重鼎。

云落眉头一皱，如果在强撑下去，自己的无垢剑心可能受损。

可如果此时收剑，白子墨的悟剑过程必然会中断，以后即使再有悟剑的机缘，也会漏洞百出。

“收剑！”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云落身后响起，云落回头看去，不知何时林道子站在了她的身后。

“林...林长老。”

云落看着林道子，内心一喜，如果是林长老的话，应该能够撑住白子墨的剑意。

林道子看着白子墨，神色复杂。

林道子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正派君子，但他也知道天下大势，闻天一脉独撑其三。

悬壶门门主想要私吞闻天一脉之事，一直为他所不喜。

私仇只是私仇，与天下众生无关。

这个道理，林道子还是知道的，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内心还是有些许不痛快。

林道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再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呼——”

林道子张口呼出一道剑气，击开云落的长剑，随后唤出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拖住了白子墨的剑身。

“好沉！”

林道子眉头一皱，手上力道再大了几分。

所幸白子墨悟剑已经接近尾声，一股剑意激荡开来，林道子连忙抽身后退，拽着云落的后衣领落到另一颗最近的一棵树上。

白子墨手中长剑越舞越快，无数光点汇聚到剑尖处，凝成一点星光。

“剑五—逍遥游。”

剑随意走，意由心生。

白子墨一剑刺出，如行千里。

最后，白子墨收剑直立，剑气冲天而起，一丝丝裂缝出现在脚下的藤蔓上。

所幸林道子在来之前设下一道禁制，否则这么大的动静，足以把所有人都惊醒了。

“为何？按理说剑意越重，杀意越盛，可从这小子身上，我却没有感受到一丁点的杀气？”

林道子看着还在感受剑意余韵的白子墨，不由得回想起自己悟剑时的经历。

那时候他就像一个被复仇之火驱使的野兽。

所以他以为，自己悟出的剑，也必然是充满着仇恨的。

可是他错了，他的剑、渴望着解脱。

渴望着能从那仇恨的火中解放出来。

他的师父曾告诉过他，他的剑中蕴含着一种特殊的情感，慈悲，希望天下、不再有无辜之人枉死。

林道子的思绪一阵恍惚，他依稀记得，自己的村子被屠的理由。

一代血魔，他赖以重生的一滴精血融入一名村民体内，当时叶闻天和一众剑修追杀到此处，发现血魔在此留下的痕迹，但他们并不能确认血魔的精血究竟在谁的身上，那时唯一的办法，就是杀光所有可疑之人。

如果任凭血魔重生，死的，将不止一个村子、但当时剑修都犹豫了，因为谁也不想背上屠村的骂名。

最后是叶闻天出的剑。

只有他，当时跟着师父游离在外躲过一劫、而在他回来之前，他还对师父说，要成为像叶闻天那样强大的剑修，斩尽天下不平事。

“呵...呵呵。”

林道子苦笑一声，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崇拜一个屠村的凶手。

从仰慕的对象沦为杀父杀母的仇人，谁又能体会林道子内心的痛苦呢。

“林长老。”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林道子的回忆。

叶闻天身形闪烁，出现在林道子身边：“今晚这事，多谢林长老出手相助了，我和徒弟的剑意截然相反，实在是不好出手。”

林道子瞥了叶闻天一眼，冷笑道：“呵，屠戮之剑，只有杀人，何来助人一说。”

心里还是很痛。

叶闻天眼色一黯，却不好反驳。

下一刻，林道子的身影已从两人面前消失。

“叶师傅...”

云落看着突然有些低落的叶闻天，不太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没事。”

叶闻天撑起笑脸，摸了摸云落的脑袋：“下去看看吧，这小子这时候突然悟剑，真是不让人省心。”

话虽这么说，但叶闻天还是很庆幸白子墨的悟剑过程能如此轻松。

要知道当时云落悟剑时，剑意居派出两名圣人，门派长老尽出，就是为了防止外人打扰到云落悟剑，破坏了云落的无垢剑心。

白子墨缓缓睁开眼睛，抬脚轻轻一跺，无数光点涌下填补在藤蔓的裂隙处。

“师父。”

白子墨看着叶闻天，感觉心中难有的畅快起来。

至少，现在他终于知道自己所求为何了。

他所求的，不过是挥剑一扫，剑痕之后再无风雨侵扰；求的是，身随意往，天下之大都可去得。

“剑心如何？”

叶闻天问道，语气有些紧张。

剑心如果有所残缺，那么白子墨的剑道，也就到此为止了。

白子墨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很畅快！”

叶闻天先是一愣，随后也反应过来，庆幸道：“好，那就好，那就好。”

白子墨收起云竹剑，和云落相识一笑。

他从不是为别人而活，保护他的家人，是他自愿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