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乱世之下谁能避免？

这个人位于混方修真域内，能够瞭望一域，又能够诸行无障……

他是谁？

他会是谁呢？

有一个人可以做到这一步——那就是推演出了阴阳遁的楚天明自己。

“幕后的黑炎之主……纵观混方棋局的棋手……一步步推进的棋路……”楚天明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目光从枯道院内烛照而出，好似将混方修真域收入眼底，“有点东西啊……”

隐隐之间，他有一种预感，好似有一双眼睛躲在暗中看着他——自从他崩灭了虚魇的诡计之后。

他还有一种预感，他仿佛能够看到天地之间那走动的大势，正缓缓地向着道山收拢，就好像有人撒下了一张罗天大网，然后在将之缓缓地收束一样……

“这又是哪一步棋呢？是开始，还是……绝杀呢？”楚天明渐渐地眯起了眼睛，眼眸深处，混沌分阴阳，蕴敛万世之光。

感觉到了楚天明身上升起的气势，冲虚子只觉得楚天明不再是一位白衣少年，而是一位身披万道法袍，立于传说之中烛照千古的古之大帝。

寥落星河，诸天万道，好似都在他的脚下。

太阴太阳，太初道衍，好似都只是他的一角光影。

无尽道威冲刷而来，冲虚子只觉得塑道境的自己渺小如浩瀚一粟，随便一点波澜都能让他万劫不复……

心恐万分，惊骇莫名，冲虚子只觉得这股气机要比攻塔的杀戮之道强上千倍万倍，哪怕沾到一星半点，他都将万劫不复。

惊恐之际，一双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上，无尽道威忽然收势，如春风拂面掠而他的耳畔……

他惊了一下，道袍之下，脊背发汗，浑身都是冷汗。这等心悸感，饶是七煞化道阵都不曾给予他。

他定睛而视，却发现眼前哪里还有什么无尽道威，哪里还有什么沉浮的万世，只有一袭白衣的楚天明，面带微笑拍着他的肩膀。

“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

冲虚子惶恐万分，连连摆手，陪笑道：“公子言重了，一朝得见公子道威，胜过万年潜修……虽恐怖万分，但也让老道受益匪浅。”

楚天明无奈地笑了笑，“随你吧。”

说着，楚天明又看向了枯道院外，目光落在了道山之上，叹了一口气。

冲虚子沉吟着问道：“公子这是看到了大荒的危机？”

“岂止是大荒的危机，更是整个混方修真域的危机……最坏的结果，就是第四次黑石海之乱。”楚天明说道。

“第四次黑石海之乱？！”冲虚子大惊，“黑石海之乱”这五个字，代表着修真域级别的大灾难，在一定程度上等同于灭世天灾，任何生灵一旦被波及将无可幸免。

他连忙问道，“天道轮回，必有一线生机，这也只是最坏的结果，那是否可以遏制或是幸免呢？”

楚天明微微摇头，“黑暗如潮，风雨欲来……乱世之下，没有人可以幸免，唯一的办法，便是一如以往，将其阻截在大荒之中，使危机收束在星尘海的范围之内。”

楚天明还有一点没有明说，那就是在这次危机的背后，只怕黑炎之主和黑石海主人都会出手。若有黑石海之乱，绝对是史无前例的浩劫，偏偏如今的混方修真域，青黄不接，别说皇道境大能了，拿得出手的半圣都没几个。

冲虚子闻言，顿时默然，恍惚之间，明明大荒高爽晴空一尘不染，但他却好似看到了光明之下隐匿的黑暗，那一片挥之不去的阴云，如拨动历史阴影的诡谲之手，又如悬顶之剑，似乎随时都会笼罩下来。

一时之间，他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不要慌，这天，还塌不下来。”楚天明取出华阳酒，为冲虚子斟了一酒，又为自己斟了一杯。

与冲虚子喝了几杯之后。

楚天明忽然说道：“那日我登冲虚楼时，见到了祁天歌。”

冲虚子一愣。

楚天明何许人也，必定不会无端提起祁天歌，聪明如他，便立刻说道：“是有此事，祁天歌来拜访老道，想请老道给予她一些帮助。”

楚天明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冲虚子便继续道：“说实话，祁家宗族与旁支的矛盾，老道早已看在眼中，更多次与祁云空说过，但祁云空太过心软，一直置之不理，适才酿成此等大祸。那祁云空，便是祁家上代家主，外界传言他入了星空古道死去，实际上却非如此——因为他就是陨落于七煞化道阵中四位道友之一……”

“那祁家丫头，是祁云空的嫡亲孙女……她来拜访，老道自己不会不帮，但老道见她心性坚毅，是个可造之材……便反而拒绝了她的请求。”冲虚子说着，得意地笑了笑，“祁家宗族的骨子里有一种不争的特性，这种特性造成了他们安于现实，不好争斗，但老道从祁家丫头的身上，却是看到了一份燃起的斗志，便是准备将她逼上绝路，除非她自己撑不下去，否则老道绝不出手干预。”

楚天明眉梢微挑，他倒是不知道，浅浅的一次拜访背后，居然还有着这些曲折的故事。

“不愧是冲虚楼主人，胸中果然有一番沟壑。”楚天明赞许道，便又将冲虚子的杯子斟满了酒。

冲虚子谦和地笑了笑，“比起公子来，不过是小道罢了。公子若想助祁天歌，一声令下，伏龙山里的那个家伙定然第一个出山，将祁家旁支那些不轨之人斩尽杀绝。”

“世家之事，我也只是看看，不惹到我，我还不至于去对付他们。”楚天明摇头道，“祁家的事情，让祁天歌处理就行了。”

“呵呵……那是，公子瞭望的，乃是整个混方修真域，区区一个祁家，怎牢您多费心呢？”冲虚子笑道，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又聊了几句，冲虚子道：“公子，沐湘仙子对您念念不忘，已在来的路上了……还有伏龙山的那个家伙，那家伙脾气太冲，性子太直，老道暂时还未通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