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三章 固执复仇
类别:
其他
作者:
彭卿越字数:3371更新时间:22/07/29 21:19:24
从军多年,每到一个地方先察看地形,思考一下怎么排兵布阵,这成了樊鼎瑶的习惯。
本有两名士兵跟了他去的,可他纵马快骑,士兵们跑步,把士兵们落在身后很远。
等士兵们追到一个小山坡的树林旁时,见到两个黑衣人倒在血泊中,樊鼎瑶骑的战马在一边绕圈嘶鸣,不见了樊鼎瑶。
两名士兵四处呼喊寻找,没找到樊鼎瑶,回到休息地点询问其他人,都说没见到樊鼎瑶回来,就这么莫名其妙失踪了。
粮草调运的杂事本来不该樊鼎瑶这主要战将来做,只因平州快断了粮草,夜城的粮草也不丰足,从夜城往平州调粮草又要途经河城正交战的地方,樊鼎瑶亲自调运以防粮草被劫。
这征番大军的粮草一向到得及时,又相当充足,可在陆焕邦列出程浩风十大罪后,皇帝虽没有做任何处理,这粮草和军饷却来得不及时,并常常缺斤少两。
这样的情况不是某一个人有目的刻意所为,是群体性的认为程浩风早晚势衰,不必再那么积极支持征番大军了。
程浩风当然明白那些人内心所想,越是这样的境况下,越得撑下去并取得征番的彻底胜利,才能有翻身机会。
他也想通了韩泽熙压着这事不处理,但又让陆焕邦弹劾他之事摆到明处的原因程浩风若能让扎措他们一败涂地,所有过错全推到陆焕邦身上,不损君臣关系;程浩风若是征番失败,就让陆焕邦出面打压程浩风,他依旧是仁君。
从放了黑龙开始,程浩风周密布了个大局,可还是接二连三出了意外,但他觉得至少韩泽熙会全力支持他,因为韩泽熙很清楚他不可能有反叛之心。
扶立韩泽熙登基,他还想着靠韩泽熙本是紫微星君一魂一魄入凡的旧交情,与全心辅佐的苦劳功劳,能君臣同心直至他完成要办的事,没料到还是生了猜忌心。
到了夜城、河城、平州三交界的这处地方,程浩风听士兵们禀明情况后,让他们在原地等待,他去寻樊鼎瑶。
程浩风很焦虑,焦虑到焦躁不安,再变成难以抑制的暴虐之气在心中升腾。
他紧抿着嘴唇压下这种要冲垮理智的感觉,很想杀戮,可杀戮解决不了问题。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更何况还是樊鼎瑶这般忠诚而不贪名利的将领,程浩风深知樊鼎瑶这般的朋友兼属下有多重要,他必须找到樊鼎瑶。
在程浩风焦急寻找的同时,樊鼎瑶到了一个他暂时说不清是什么地方的地方。
他调运粮草送去平州,到三地交界处时让众将士歇歇,他顺便在周围探看地形。
忽听得林中有怪响声,他下马悄悄循声过去观望,见到两个黑衣人在放飞鸽传书。
出于军人对危险的直觉,樊鼎瑶判定这两个人是一路尾随着军队,在向敌方透露军队行进情况。
这些念头只在眨眼间冒出,樊鼎瑶迅速做出决断,蹬踏着树干跃身飞起,九龙枪如龙腾空扫出,刺死那只鸽子。
死鸽顺着九龙枪滑到樊鼎瑶手中,他旋身落地,赶紧取出鸽腿旁绑的情报,展开来看。
一看之下,不由大惊,内容居然是樊鼎瑶他们已快到平州,让平州厢军统领早做好准备暗害樊鼎瑶!
杀鸽取情报的异常响动,引起那两个黑衣人警觉,他们冲出树林后见到出了意外,抽刀向樊鼎瑶砍杀而来。
樊鼎瑶先杀了一个黑衣人,再审问另一个黑衣人,刚交待说,平州厢军统领早投靠扎措,只待樊鼎瑶进了平州城,马上安排暗杀之事,还没问清平州厢军统领什么时候投靠、为什么没有直接献出城池等等事,那人突然喉断气绝了。
警惕看了看四周,只见穿五彩百褶裙的矮瘦身影闪过,樊鼎瑶断定是阿骨来了。
满是深绿浅碧之色的树林中,绚烂的五彩之色十分显眼,樊鼎瑶很快追上阿骨。
却见阿骨停止纵跃,飞快猛回头阴狠一笑,樊鼎瑶只觉跌入了无尽虚空当中,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什么。
似是瞬间之后,又似是很久之后,樊鼎瑶坠落在一个小村当中。
夜色初临,西边几缕昏黄的残霞照着,还勉强看得清眼前景致。
稍远处是连绵起伏的群山,近处是茂密树林,身旁是一栋连一栋的木屋,还有些小菜园点缀在木屋之间。
这里的木屋与别处只是用木材盖起房屋不同,这些木屋是建在大树枝桠上,且每棵树之间有藤条相连一起。
树势如伞盖,浓荫蔽日,串连其中的木屋小巧精致,好一个有趣的世外桃源。
樊鼎瑶在周围走了一圈,想问路却无人可问。
他征战四方也算见多识广,仔细观察这些木屋后,他认为这多半是白羌人的羌源木屋。
白羌人一向避世隐居,但为了购买盐、铁制品、纸张等难以自产自用的物品,他们和外界还是有接触的。
关于白羌人有各种传闻,不管哪种传闻,皆说这个族与世无争,误入他们的地界后只会把误入者迷晕送出来,不会伤害。
樊鼎瑶大声问了好几次没人应答,又说:"有没有人在,有人在就请把我送出去,我不会破坏这里的安宁,只想快些传出平州厢军统领已投敌的消息。"
“别喊了,他们都不在这里。青壮男人去帮末神打仗了,老弱妇孺藏到了他们的圣地,这村里只有我在。”阿骨似一道阴寒鬼魂出现在樊鼎瑶身后。
“你挑唆白羌人去帮扎措打仗?”樊鼎瑶转过头怒声喝问,同时横过九龙枪防御。
阿骨惨笑两声,轻抚鼓出怀已显露孕相的小腹:“你们中原人容不下我们这些夷狄贱民,与其被你们剿灭,不如早些反抗。我们火夷族水西部就是反抗得太迟,才会招来灭族惨祸!”
樊鼎瑶神情沉痛而无奈地说:“你们不要对中原人存在偏见,问题的根源不是谁看不起谁,是当年火夷族和朝廷有利益冲突。我父辈只是听从命令打败火夷族,后来水西部不肯投降归顺,才招来祸事。那怎么能怪在我父辈头上?不是他们让你家破人亡。非得要怨谁,也得怨处置此事的官吏太残暴!”
军人针对的是敌方军人,樊氏一门从来没有杀俘虏、杀平民的恶习,当年水西部之事,全因阿骨的祖父和父亲顽固对抗,办理那事的官员为了向皇上邀功而重惩。
在水西部十五岁以上男子全部被杀,余下的妇女幼儿全部贬为奴隶的时候,樊家长辈还曾斥责过这事处理得太残暴,但战争已结束,这是得到皇帝同意的处理方式,他们有异议也没用。
“哼,你的意思是你们只管打仗,我水西部几千族民死的死、散的散与你们无关,是吧?要不是你们打败我们,那些朝廷里当官的又怎么敢那样对我们?我们是山中的老虎,只因你们这些军人拔了我们的尖牙利爪,我们才会受欺凌!”阿骨悲愤反驳。
阿骨的观点是,如果没有被打败,那就还有反抗之力,即便皇帝要致他们于死地,也还能挣扎求生,全怪樊家长辈率军打得水西部没有还手之力,才会族灭人亡。
这么争执下去没有结果的,双方都有理,对于樊鼎瑶他们而言,忠君即是爱国,让他们攻打火夷族必须要竭尽全力获胜,再比如杀阿木甲,那也是要维护樊家满门常胜将军的荣誉,和私人恩怨无关。
只求胜利,至于胜利之后怎么处置失败者,那不是军人考虑的事。阿骨硬要把血债算在樊家头上,他也无可辩驳。
“你截获的情报在哪里?快交出来!”阿骨也不和他再说废话了,提出要求。
“要是我死了你才能消解怨恨,我可以去死!但得等我征番完胜之后,才能让你杀我泄愤。至于情报,那和我个人恩怨无关,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交给你!”樊鼎瑶一抖九龙枪做出攻击之势。
阿骨桀桀怪笑,倏然间变换了个方位,“你以为你到了这里后,我迟迟没有现身是想让你参观羌源木屋?我只是做万全准备去了,我怀着他惟一骨血,不会再冲动做冒险的事。你要么乖乖交出情报,要么等着痛苦死去吧!”
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樊鼎瑶耳廓微动细细辨别方位,还是辨不出阿骨在哪里。
阿骨的身影时不时在他眼前闪现,迅猛给他一击后又溜走,快速如风不留影,凌厉如刀不留情,奇巧如鬼魅不知出没规律。
“这是用圣阴鼎和圣阳彝合炼出的移形换影之法,虽算不得高明法术,对付你这没有灵气修为的武夫却也绰绰有余了。”阿骨又在樊鼎瑶后背砍了一刀。
每一次砍的伤口都不深,可疼痛程度远远超过一击毙命,樊鼎瑶可不愿这么憋屈死去,挥舞九龙枪抵挡。
他枪法精妙,但再精妙的枪法也得要有攻击目标才行,他乱挥乱刺耗尽体力,连阿骨在哪儿也没看清过。
后来,他无力抵抗了,弯腰捂着脸咳着,咳出很多血沫,要靠拄着九龙枪才能站立不倒。
“说,情报在哪儿?”阿骨双刀舞出两团阴寒光圈,逼问樊鼎瑶。
樊鼎瑶挺了挺腰,傲然笑着摇了摇头,那情报是平州厢军统领已投敌的证据,不能交给她。再者,以阿骨对他的仇恨,交出去了仍然是个死,同样是死,不如死得有尊严一点。
“不说是吧?好,成全你对法朝的忠心!反正那情报只是末神不希望落到你们手里,对我又没用。”阿骨突然现身,凑近樊鼎瑶,"我要让你死在流沙陀之下,以慰我夫君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