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一百五十五 煎熬花季
类别:
其他
作者:
彭卿越字数:2388更新时间:22/07/29 21:20:06
白炽灯的光很刺眼却不够亮,照得兔爸的脸半明半暗,有些狰狞。
小兔吞了吞口水,让自己尽快镇定下来,才撒谎说:“我请了病假提前回来,不影响工资,等假期结束再去领。”
“病假?病了呀?难怪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兔妈拉小兔到身旁,又低声向兔爸说,“这么晚了,收拾收拾早些睡吧,有啥事明天再说。”
兔爸看向小兔皱了皱眉,“穿这么薄不着凉才怪,身体不好就不要操风度,医药费那么贵,我们得不起病。”
小兔使劲儿点点头,只要兔爸不追问工作的事,怎么说都好。
回了家,睡得也并不踏实,第二天早晨,天还没完全亮开,小兔起床出门去买了点感冒冲剂。病还没有痊愈,再去医院又要惹兔爸唠叨,喝点冲剂应付一下。
整个上午帮家里做了点杂事,头晕乎乎的,也没帮上什么忙。
吃午饭的时候,老虾先吃完,忙着去整理上午没弄完的废铁,小兔没胃口,也要下桌了,兔爸喊住她。
“你在家也没啥事做,去你三伯那里看看。”
“去做什么?”小兔可不想老大不小了还去亲戚家要压岁钱。
“你忘了给你介绍对象的事?听说是个电工,父母都有工作,条件还算好。你打扮打扮,下午赶车去蓉城。”兔爸做着安排。
小兔还真忘了这事,脑筋一时转不过弯来。见她愣着,兔爸又催她快去打扮一下去蓉城。
“我病了还没好呢,这副样子谁会看得上?”小兔找了个绝佳借口,还揉揉鼻子表示鼻塞了。
兔妈看出她不想去,连忙帮腔说:“等几天嘛,要漂漂亮亮见人才对噻。”
“唔,那你去休息好,早点儿把这些事定下来。”兔爸对小兔说着,朝楼上指了指。
兔爸的养病秘籍是“多喝温开水,多睡觉,不吃油腻,不吹风,不洗冷水”,至于打针吃药那是能免则免。
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可浑身酸痛也不想做什么,迷迷糊糊想东想西。
看着女儿嫁进蓉城,算是兔爸的理想了吧?兔爸想让她过光鲜亮丽的体面生活,去蓉城过春节是给她搭往上爬的梯子,可惜小兔不争气爬不上去,还厌恶这种行为,对城市生活也产生很强抵触情绪。
为什么爱上山猪?这个问题想过很多遍,还是没想明白。是贪恋他的那份热情?还是兔爸给不了女儿可依靠的感觉,小兔潜意识从山猪身上寻找安全感,渴望一双有力的手为她撑起一片天?
从何时开始错的呢,找不到源头,也无从改正。
从何时开始错的?怎么就错了呢?怎么会错成这样呢?荒野里,只有小兔跑着问着,猛然脚下一空,跌进了黑沉沉无边无际的空茫……
双腿一蹬,眨眨眼,摸摸额头的冷汗,小兔才反应过来刚才是做噩梦了。
暗嘲自己何苦这么认真?爱和恨都洒脱一点不行吗?可要学着洒脱起来,小兔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认真不行,浪荡也不行,那不认真、不浪荡,只有自我封闭了。
又过了两天,小兔被兔爸说烦了,再因最后一月的工资没领着,还看病、又回家花了钱,担心会把卡里的钱耗光,她决定回村里摘些菜卖。
在自行车上绑好竹编的菜筐,小兔往村里骑去。蜀地的春天来得早,一路之上草芽嫩绿、树梢返青了,看着让人心情舒畅很多。
到了田边,因田埂上杂草多,骑车不便,小兔推车前行。
她不能摘白菜、萝卜这些现成儿的菜,兔爸会说她不好好工作跑回来败家。她掐油菜苔去卖,因为油菜抽的苔过多过密反而会影响产量,掐下偏枝、瘦弱枝嫩苔既有利于油菜生长,又得了新鲜小菜吃。
不过这是个耗时耗力的活儿,多数农户随意掐两把够自家吃就行了,疏枝的正活儿都是拿小刀快速剔完偏枝扔掉,哪有耐心慢慢掐,慢慢捆扎?
骑了那么久的车才到,又因怕伤了主枝要慢慢掐,到了中午时,小兔才用稻草捆好五十把油菜苔。
把菜整齐平放到筐里,用干净喷了水的塑料薄膜盖好,推车回老屋吃午饭。
为了方便,小兔只带了两个红苕来,锅里烧着开水,灶里埋着红苕。
舀起开水晾温,红苕也熟了,啃完香甜的红苕,小口小口抿着开水,听着鸟鸣啾啾,看着远处的油菜田已泛起一圈金黄的花边,小兔觉得自己像个世外隐士。
在村里住的人很少,不到农忙的时候几乎见不着人,小兔当然也没碰见熟人问长问短,清静了大半天。
常说邻里之间越来越没有人情味儿,冷漠一点也未必不好,不享受嘘寒问暖,也不害怕闲言碎语。
下午采了三十把油菜苔捆扎好后,小兔开始往城里赶。地瓜市这样的小城晚上卖不出菜,得赶在四点半前把菜运回去,有些小餐馆为了补晚饭的菜会买。
回城后,小兔推着自行车在夜市附近问那些小餐馆买不买菜,一块钱一把,转了一圈卖了二十把出去。
转到了一家中档餐厅门口,因晚上有人包席,又还正缺个时鲜素菜,老板娘要把所有剩的油菜苔买了。还剩六十把,只给五十块钱。
老板娘砍着价,小兔低头犹豫着要五十五才卖,在两人讨价还价的同时,旁边两个闲聊的老太太吸引了小兔注意力。
“你还没听说啊?就在我们这条街的公共厕所啊!唉呀呀……那娃娃才生下来的,还拖着截儿脐带。造孽哟,全身都冻青了……”
“啥呢?在我们这条街的公共厕所?只听说有人把才生的孩子给扔了,不知道这么近啊。为啥要扔,是不是有啥治不好的病?”
“有病的孩子也不忍心裹也不裹一下,给扔公共厕所里吧?听他们说是个没结婚的学生妹子生的,就生在洗手池边上……才生下来,当妈的跑了!那娃娃是被活活冻死、饿死的!”
那些年像地瓜市这样的小城,公共厕所都是打扫街道卫生的人顺便做些清洁工作,没有专人管理,晚上也不锁,丢弃婴儿的事发生过,抛尸的案件也发生过。
听着她们的话,小兔心里乱得很,也顾不上和老板娘争那五块钱了,爽快卖了菜,急忙往家赶。
到家后,先冲去看日历,今天似乎是2月16号,问了兔爸后确定是16号。小兔恍惚记得大姨妈上次来访是1月16号,又像是1月19号?这个月为什么还没来,连一点小腹疼的感觉也没有?
那一夜的事发生得太突然,没有做任何安全措施,紧接着又那么多麻烦事,忘了做补救措施。
大姨妈上次到底是16号还是19号到访的?想着那两个老太太说的事,恐慌之感像铁爪般狠狠攫住小兔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