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礼物

苏慕一忙起来，就把凌枫的事情忘在了脑后，等到她想起来的时候，距离她给凌枫发消息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她每天下班之前都有要检查一下自己的工作有什么没有做完的习惯，她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还给凌枫发了消息，不过就算想起来了，她也着急回家，就没有给凌枫发信息。

凌枫的手机里一直存着苏慕下班时的闹钟，等到闹钟响起来的时候，他就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了游戏，然后就发了条信息问苏慕，是不是下班了。

凌枫很清楚，苏慕这个工作不存在加班这件事，因为商场到点就要关门，不管苏慕工作有没有做完，她都不会被允许停留在商场。所以当过去五分钟苏慕还没有回信息过来的时候，凌枫心里一开始等待的欢喜，就逐渐变成了气愤。

她分明就是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只是在随便地敷衍他而已，就他自己当了真，还以为自己这一阶段的付出能换回她的真心对待。

想到这里，凌枫直接就打了电话过去，想把事情问清楚。没想到他电话刚拨出去几秒钟，苏慕就接了起来。

“喂……我在赶公交车……一会再给你打……”

苏慕的声音因为奔跑和寒冷而带着几分颤抖，听着十分不真切。凌枫费了好半天劲儿才大约猜出她是在说这个，而还不等他说一句“小心点别滑到了”，苏慕就把电话挂断了。于是他抱着手机躺在床上，一时之间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得有些太多了。

这一两个月和凌枫在一起，因为不想凌枫和自己一起挤公交，所以苏慕下班的时候基本都是打车。等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来这个店基本都是走回去，有的时候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虽然没有打车回家的速度快，又还要挨冻，但是能省点钱总也是好的。

毕竟她还计划着要出去旅游呢，以前攒的那点钱都用来最近和凌枫一起吃吃喝喝买买买了，今年如果想要出去玩的话，总也不能全靠着那点存款吧。而且如果到了想出去玩的时候，又没有和凌枫分手，那要么就是凌枫不让她单独出去，要么就是带着凌枫一起出去。不让她出去那是不可能了，她可是努力要走遍全中国的人，所以趁着年轻的时候，能走多少地方就要走多少地方，不然等以后老了走不动了，那她挣再多的钱也没有什么意义。

所以出去玩最大的可能性就变成了带着凌枫出去。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好处，自由自在，去哪里都不用和别人商量，想走就走，离开的时候也不会留太多的遗憾。不过两个人的话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虽然可能在出发之前要商量很多事情，去哪里做什么都要尽量满足两个人的想法，一致起来有些麻烦，不过对于他们这种穷游的人来说，在有人可以平摊的情况下，至少住的地方可以选择好一点的地方，而且吃东西的时候还可以多选两样，这样想起来就觉得比较划算了。

而且苏慕在早些时候也听到过一些理论，说是情侣两个人想要结婚的话，在有这个想法之前最好要一起出去旅行一次。因为在旅行的过程当中一定会呈现出很多平常被隐藏起来的行为习惯和思想，两个人是否合适，感情又是否稳固，在这一场旅行当中完全可以窥见一斑。苏慕虽然没有想要和凌枫结婚的打算，但是觉得两个人既然都有了想要分手的念头，可是又找不到什么可以让自己坚决分手的理由，不如就一起出去一次也好。或许出去了一次之后，他们两个人就会明白，在一起是不是真的合适，然后就可以找一个两个人都能接受的理由，和平分手了。

苏慕有的时候觉得其实自己也是自讨苦处，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能答应和凌枫在一起。当时给自己的理由在现在的自己看来，简直是狗屁不通，什么能陪他走一阵就好，又什么就只想感受一下被宠的感觉一点都不想付出，她根本就一点都没有做到不说，还反倒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果然想要得到就一定要有付出，平白接受别人好处这件事，她就无福享受。

等到苏慕上了公交车之后，缓到差不多要到下车才终于喘匀了气。期间她拿出手机好几次，想要给凌枫发消息，但是每一次到最后她都选择了把手机踹回到了兜里。她倒不是不想和凌枫联系，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和他说些什么。

如果往好了想，那或许是因为两个人正处于磨合期，都在寻找最好的和对方相处的模式。如果往坏了想，那就是两个人确确实实就是不合适，无论怎样努力，都变不成对方最后的选择。

就在犹豫着要不要给凌枫回信息的时候，苏慕已经走到了家楼下，苏慕没想到自己竟然走的这么快，无奈之下就直接上了楼，然后给凌枫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她到家了。

受到苏慕的信息之后，凌枫几乎是立刻就回了个语音过来，然后他故意没有提刚刚发生的那些事情，而是问了苏慕一句，他生日的时候要怎么过。

经凌枫这么一提醒，苏慕才突然想起，凌枫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而后她又忽然意识到，这是他十八岁的生日，对他来说，应该是个意义十分重大的日子。

这不禁让苏慕发起愁来。

过生日自然是要送礼物的，十八岁的礼物更是要好好挑选一下才对，于是这一下就难倒了苏慕。

她最不会的就是挑礼物和哄人了，平常想买什么都是随心买的，看着自己喜欢的又觉得凌枫能够用得上的，她都会直接就买下来。现在要她专门去挑一份礼物，她一时半会还真的没有什么想法。

送便宜了吧，肯定会被他其他的朋友比下去，他可能不会嫌弃，但是没准儿他身边会不会有那种喜欢酸人的人，揪住这价钱的事情不放。送贵点的呢，她没有钱不说，又对那些东西完全都不了解，根本就不知道送什么。

此时此刻，苏慕已经完全陷入到了自己的思想世界当中，脑海中完全都是备选的礼物，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其实凌枫就只是问了一句要怎么过，而他的意思很简单，不过就是是他回家，还是苏慕来海城，又或者是他们两个一起到周边其他的城市去。

可是苏慕别说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了，就连他问的到底是什么她都忘记了，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回答他问题。凌枫一看她的这个状态就知道她又想别的去了，于是只好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试图把她的注意力拽回来。

喊了半天苏慕才回过神，不过这个时候又赶上凌枫的室友要叫他打游戏。凌枫本来是想和苏慕请示一下的，结果没想到苏慕也听到了他室友喊他的声音，连犹豫都没有犹豫，抢在他开口之前就对他说道：

“去吧去吧，等你玩完游戏我们再说。”

以前苏慕一听到他要玩游戏，都会很不高兴，有的时候还会和他生气，从来就没有过像现在这么大方的时候，以至于凌枫都觉得自己产生了幻听，忍不住问苏慕道：

“我玩游戏你不生气吗？”

“不生气不生气，你快去吧。”

苏慕这次还真就不生气，她满脑子想的都是礼物的事情，她巴不得凌枫赶快去做自己的事情，别来打扰她的思路。可是或许是因为她平时因为这件事情和凌枫闹得别扭太多了，让凌枫产生了一种习惯，以为这是她最新发明的一种和他生气的方式，就又和她纠缠了起来。

本来苏慕就不喜欢自己思考的时候有人来打扰她，忙的时候也是，凌枫这一纠缠，直接就点燃了她一直压抑着的暴躁的火气。她差点就没控制住自己摔掉手机，要不是因为自己心里觉得对凌枫有愧，她甚至都有可能吼上凌枫两句，然后直接挂断电话。

吵了两句不欢而散之后，凌枫看着被苏慕挂断的语音，忍不住一阵叹气。

想想自己也是，平常总是觉得苏慕管得太宽，自己想玩个游戏还得请示，不先和她闹上一阵不愉快，他就别想安安静静地玩。这一次人家都答应让他去玩不用管她，他还觉得有问题，非要和人家吵上一架，真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苏慕挂了电话也是一肚子的气，但是她还是没有忘记去想究竟要送凌枫什么。等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之后，她就偷偷发了一条朋友圈，想要征求一下朋友们的意见。

“男朋友十八岁成人礼，要送什么礼物，在线等，急。”

这一条朋友圈发出去，没一会儿，她就被评论逗得捧腹大笑，差点没忍住截图给凌枫去看。

其实大部分的评论都是挺正常的，什么袖扣、领带、签字笔、限定皮肤、手表、网红产品之类的，这些苏慕也都有想过，稍微有点“创新”的，就是她的一个小姐妹儿说的，让她在自己脖子上系个蝴蝶结，然后钻到礼物箱子里，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他。

这倒是个挺有新意的点子，不过这个新意的前提是两个人还没有肌肤之亲，这样的话，场面没准儿会特别浪漫。可是两个人早就在跨年夜的时候把这件事情做完了，那这新鲜感就会大打折扣，看起来就有些敷衍的嫌疑。

认真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之后，苏慕不得不放弃了这个点子，紧接着，一个脑回路极其清奇的答案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送他一本刑法啊。”

老实说，当苏慕看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她以为这就是在开玩笑，还回了一句“别闹”。没想到，没一会儿她竟然又收到了回复。

“我没闹啊，就送本刑法啊，让他好好学。不行的话，把所有的都一样买一本，让他挨本看，每一本都学一遍。”

看到如此认真的解释，苏慕都不好意思笑了，就立刻止住了笑声。但是她真的觉得这个答案实在是太有新意了，于是就私聊了一下给她发这些的姐妹儿。

“你咋想的，让我送他刑法？”

“怎么了？作为国家公民，了解国家法律不是基本吗？而且正好他十八岁了，需要负法律责任了，提前给他上个预习课，这对他不是百利而无一害吗？而且你家狗子什么样你自己可最清楚了，我觉得你可真是有必要提醒提醒他，他这么大个人了，做事之前得先过过脑子，别总做那些不负责任的事儿。”

如果一开始苏慕还觉得她这个姐妹儿是在开玩笑逗她开心，那现在她觉得自己应该打消这个想法了。因为她的答案看起来明显就带着些怒气，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这让苏慕不得不认真起来，问了她一句怎么还动了火气。

消息发过去了之后，很长时间都没有回信，一直等到苏慕昏昏欲睡的时候，她才收到了回复。

“我就是看不过去他这么对你，你竟然还能原谅他。”

“他怎么了？”

“你是忘了他背着你和别的女生联系了吗？还是忘记了他总是跟你耍小脾气，任性又胡闹，根本就不顾你的感受？”

不过两句话而已，就让看着它们的苏慕哑口无言。她拿着手机愣了很久，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回些什么。

“他这不是还小吗，可能年纪再大一点就好了吧。”

“也就你总是不停地给他找借口吧，姐妹儿我拜托你冷静一点吧，年纪小可真的不是什么理由，你这么大的时候，身边的朋友就没有回照顾人的吗？你以前被照顾得还少吗？”

“你就别再惯着他了，你又不是他妈，干嘛总是要不停地原谅他的错误啊，你这样的话，他根本就不可能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