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矛盾升级

后来出了问题，苏慕整夜整夜都睡不着觉的时候，她时常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他们两个人关系逐渐变坏，是不是就是因为在一开始苏慕打下了一个坏底子，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吵过、哭过之后，她就会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原谅他的错误，也没有让他为他犯过的错误付出过任何代价，以至于给他留下了一个错误的认知，以为伤害她对他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影响，无论怎样对她，她都会无休止、无底线的原谅他的错误，然后继续对他好。甚至如果再强势一点的，还可以吵着吵着就把错误推给苏慕，然后让她去承认错误。

在她想到这个可能的时候，她尝试着把这个可能性带入到她能记住的他们每一次吵架的情景当中，而后她发现，这竟然完全可以解释通以前她完全不能理解的事情。

要说难受，那是真的难受的。毕竟她没有想过，自己努力的想陪着凌枫长大，努力的想要对他好，让他少走弯路，竟然换来了这样的结果。但要说是不是后悔的话，苏慕的回答肯定是不后悔。

一段失败的恋情可能没有办法让人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但是它一定会让人知道，自己不想要的是什么。尽管受到了很多伤害，又觉得自己受了很多委屈，但苏慕并不后悔有过这样的经历。因为在这段时间里，苏慕弄清楚了很多事情，虽然还不知道自己适合什么样的爱情，但是她很明白，凌枫表达的所谓的“爱”她的那些方式，她全部都不能接受。在爱情里，一味地忍让真的不会有任何好的结果，而在之后的日子里，她一定会选择，先保护好自己的利益。

苏慕以前从来不会计较这些东西，在她的认知里，吃亏也是种福气。虽然这道理听起来听老气的，但是苏慕一点都不认为这有什么过时的。她坚持这个道理坚持了很多年，直到和凌枫闹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之后，她才发现，一直忍让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也会让自己坠入痛苦的深渊。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苏慕还是要感谢凌枫的，虽然他带给了她很多伤害，但是他也帮助了苏慕，让她变得越来越成熟，也让她从那些错误的怪圈当中成功地脱了身。

她用了很多年都没有逃出过那些错误的循环，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不觉得她的思想和行为全都是错的，还在一味地寻找导致事情变坏的其他原因。如果没有和凌枫在一起的这些经历，她永远也不可能推翻自己的固有思想，去认清那些现实。

虽然睡觉之前算是结束了争吵，但是第二天醒来之后，苏慕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别别扭扭地按照惯例回了凌枫一句“老公早安”，之后便就没再像以前一样，惦记着想再和他多说两句。

凌枫也没有像之前一样，一下课就给她打过来电话，只是发了条信息，告诉她他下课了。于是苏慕就觉得更加别扭，也赌气一般地就回了他一个“嗯”。

之后两个人就陷入到了一种诡异的沉默当中，再没有说一句话。

一上午的时间苏慕看了无数次手机，但每一次都没有凌枫的消息提醒。这感觉让她觉得十分难受，很想问问凌枫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在她每次想要发信息的时候，她都是犹豫半天，然后又把手机放了下来，半个字也没有发出去。

念北一来就发现苏慕有些不对劲，她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凌枫又惹到她了。所以一整个下午她都小心翼翼地，尽量避免和苏慕接触，生怕她把怒气全都发泄在她的身上。

这女人发起火来是真的可怕，也就只有她自己不这么觉得而已。

苏慕的心思都在凌枫身上，当然不会感觉到念北对她是这个态度，要是她能感觉到的话，她早就蹦起来打她了。原本念北是可以就这样逃过一劫的，不过老天爷可能是忘记看她了，所以就没有管住她的那张嘴。

“大哥，祝词你想好了吗？”

老实说，念北在把这句话说出去之后，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说的有哪里不对，或者是有哪里不妥。而她这个问题好巧不巧就提了苏慕没开的那几壶的其中一壶，于是苏慕登时就炸了毛，仿佛找到了发泄口一样，带着一股杀气对念北说道：

“什么祝词？”

“就你对象过生日你要写的祝词啊，咋啦？”

“那我是祝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啊，还是祝他老当益壮、一年更比一年强啊？”

“啥玩意儿啊，你在这说啥呢？”

听着苏慕咬牙切齿地跟她列举例子，念北是一头雾水。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啥，竟然还是让苏慕把炮火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但是既然已经转移成功了，那她想躲也躲不掉了，就只能硬着头皮，和苏慕装傻充愣。

“我说啥了？你咋不说你说啥了？还祝词，人家才十八，过个生日说祝词？”

被苏慕这么一条命，念北恨不得都想抽自己一嘴巴。

真是的，怎么就非得多嘴说这一句话呢，老老实实地呆着做自己的东西不好吗，干嘛要说话啊。

可问题的关键是，她也不觉得她说错了啊，那过生日要说的不都是祝词吗？这还要分什么年龄大小吗？

她是受了什么刺激，这么点小事也能让她爆炸啊？

虽然被吼了一通，也后悔自己多嘴，但是对于苏慕的态度，念北确实一点也没生气。眼见着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索性她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把问题挑明说给了苏慕。

“你俩这是又吵架了？三天两头儿吵一架，有完没完啊？我都听累了，你俩没吵累？”

“谁说吵架了，我什么时候说我俩吵架了？”

“行了，我都来了一个多小时了，也没看着你俩发消息，换平常他早就信息电话不断了，那不是吵架是什么？大中午的还能有什么正经事要做顾不上看手机的？”

“那……那万一就是有呢？”

被念北直截了当地戳穿之后，苏慕整个人就开始变得紧张起来，连话都说得断断续续的，念北看到她这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对她说道：

“你干嘛就总是自己骗自己呢？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怎么自己骗自己了？”

彼时的苏慕依旧还是不想承认，还在试图找着借口。念北却是一点不留情面，直接戳中了她的缺点。

“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你有什么事情就不能直接说出来吗？你看你现在不开心，想要别人安慰的话就直接说啊，你不说的话，我们怎么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就算想要安慰你，不知道你哪里不开心，我们也没办法安慰啊。而且你不说出来，问题永远都得不到解决，下次再有同样的事情，他不会注意，你只可能自己一个人难过。”

苏慕承认，念北这一番话说得很有道理，而这样的话她也不是第一个和她说的了。但是有些道理说得容易，实践起来却是十分困难，就比如苏慕明知道这样做委屈得只有自己，但她还是张不开这个口。

“我知道你说的没错啊，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就算想说我也说不出口。真的，每次下定决心想要说的时候，就会担心我说完别人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这么点小事都要计较。你知道我什么事情都不喜欢找别人帮忙，就是因为我担心别人觉得我事多、麻烦。有的时候我甚至还会怀疑，是不是我自己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才会觉得这件事情不对或者是怎样，这就让我更害怕说出口了。如果证明真的是我的问题，那怎么办？”

“是你的问题怎么了？接受了改了就好了啊，不然还能怎么办？再说了，事多怎么了？麻烦怎么了？总有那些不怕麻烦喜欢事儿多的啊，。要是嫌弃你的话，你直接离他们远点就好了啊。你没听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和这些人在一起觉得不舒服说明你们不是一类人，那就放手去找适合你的，三条腿的蛤蟆找不到，两条腿的人你还找不到吗？还有，你要真想要蛤蟆三条腿，你能做不到？是个人都能做到好吗？直接砍断一条不久得了。”

念北瞪着眼睛说得理直气壮，还颇有一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苏慕一开始听着还觉得挺有触动的，但是等她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一下没忍住就笑了出来，直接打破了这严肃的氛围。

“喂喂，你别说得这么残忍好吗？那也不是什么都要靠暴力手段解决的吧。”

被苏慕这么一说，念北也意识到自己的比喻不太对劲儿，于是她的脸瞬间就红了起来，然后有些心虚地对苏慕说道：

“诶你不要在意细节，我也没说一定要靠暴力解决啊，以暴制暴是很不明智，但是万不得已的时候，这方法也不是不可以啊。哎呀哎呀，算了，和你也说不明白，你就意会意会得了。行了，我只能说这么多了，要我说别的我也说不出来了。你就别委屈着你自己了，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万一对你变本加厉了怎么办？你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吗？你今天不说，他就对你态度这么冷淡，那下次不说呢，大下次不说呢？你能保证他永远都不会做出其他伤害你的事情吗？”

刚还在笑着的苏慕一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他已经做过很多次伤害她的事情了，尽管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清楚，自己这样做是伤害到她。

想到这，苏慕原本被念北哄得还算是有那么一点高兴的心情，就一下又降回到了谷底。不过这一次苏慕并没有表现出来，只当做自己是被劝好了的样子，

她明白念北说得都有道理，但是习惯也不是三言两句就能够改编的。想要她大胆做出尝试有些困难，或许她需要一个时机。

不过绝对不是在这个时候。

就在两个人讨论这些的时候，苏慕的手机亮了又亮。不过因为她静了音的缘故，所以她没有发现。等到她发现的时候，已经堆积了七八条信息了。等她打开一看，全都是凌枫发来的消息。

只不过没有一条是她愿意看到、或者说是她想看到的内容。

“刚才吃饭去了，你干嘛呢？”

“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在忙？”

“说过八百遍了，你手机能不能不静音？”

……

苏慕一条一条翻着，越翻到最后，她就越没有耐心。看着看着，她甚至产生了想要把礼物退掉。直接和他分手的冲动。她用了好长时间才把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然后回信息道：

“我刚才在和念北聊天。”

苏慕原本以为凌枫是在上课的，所以回完信息她就准备去工作了，结果没想到凌枫直接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聊天耽误你回信息吗？看到我给你发的东西你不应该是立刻就回复的吗”

“我都说了我们在聊天我没听见，而且我手机没静音，我和念北坐得这么近，她也没有听见，总不能就是我自己一个人的问题吧？”

“那怎么着，我也有错呗，我给你发信息我还有错了？”

“够了，我接电话又不是来和你吵架的，没什么事的话就挂了吧，我要工作了。”

“谁允许你挂电话了？怎么的，工作比我重要呗？”

“你能别问这么幼稚的问题吗？我现在是工作时间，总这么跟你打电话是会耽误我的工作的。”

“我就不挂，我看你今天敢挂一个！”

眼见着两个人又吵得越来越凶的架势，念北立刻就夺过了苏慕的电话，生怕她控制不住自己，在店里拿着电话就和他争论。虽然她是支持苏慕这么做的，但是毕竟现在是在店里，这么做完他俩问题是解决了，那店里的形象问题就不一定能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