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因为酒店也不算近，两个人下了地铁之后还找了挺长一段时间，而因为之前全程都是在地铁上站着，让本来就已经觉得很累的苏慕更加疲惫，再加上还和凌枫闹了个不愉快，所以一路上苏慕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走错几次路之后，她的脾气就愈发变得暴躁起来。

凌枫也是一肚子的不开心，但是他还是没有放开苏慕的手，不过这手倒也不是无缘无故就握起来的，而是之前苏慕堵着气走在马路上，不管不顾也不看车，还拖着个行李箱，险些被飞奔而来的骑车撞到，他为了保证苏慕的安全，才不得已地牵住了苏慕的手。

一开始苏慕还奋力地挣扎，不过她的力气当然没有凌枫的大，所以在被凌枫握得疼得不行之后，她就含着泪走在了凌枫的旁边。

进了酒店之后，苏慕第一时间就甩开了凌枫的手，拿着房卡直接就走，就好像凌枫是陌生人一样，根本就没有管他。凌枫见到她这样的态度，也急了，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追上了苏慕，然后一下扯过了她的胳膊，顺势把她往电梯里带。

凌枫在这件事情上，从来不肯照顾苏慕的感受，他甚至不知道他的这些动作是真的弄疼了苏慕，所以他用力的时候根本就不会控制自己。在刚开始的时候苏慕觉得凌枫最多也就是扯一扯她而已，只是没想到之后虽然没有演变到暴力的程度，可是也是越来越过分。事后苏慕想起这些事情来的时候总是有些后怕，生怕当时凌枫一个冲动，真的会动手打她。

在辱骂她这种事情上，苏慕就已经觉得他很过分了，在多次劝说无效的情况下，苏慕每一次都恨不得扇他两巴掌，让他把嘴闭上。再之后她连道理都懒得和他讲，因为她知道他半个字都不会听，只会觉得她说的那些事情都是错的，他自己认知里的那些事情才是对的。

苏慕并不知道凌枫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甚至觉得，或许凌枫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只是他一直压抑着自己而已。于是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对凌枫的家庭情况十分感兴趣，她就特别想知道，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庭环境，能够培养出凌枫这样的性格来。

虽然听起来是有些可笑的样子，明明自己在心理学和社会学上连个半吊子都算不上，可是苏慕却是真的想要用她现在学的这么一点点的理论去试图剖析凌枫的性格形成，然后再根据这些东西，找到一个能够把他错误的想法转变过来的方法。

其实这个时候，苏慕对两个人的未来已经不抱有任何期望了，但或许是因为心软的关系，尽管她觉得这这段关系之中她受到了很多伤害，她仍然希望即使是两个人分手了，凌枫也可以变得更好。虽然变好了之后的结果，她可能再也没有办法体会到了。

只不过有些可惜的是，苏慕的水平真的有限，再加上她也没什么机会能够感受得到凌枫的家庭教育，所以苏慕一直都没有机会找到造成凌枫这种性格的原因。不过这并不影响她一点一点发现凌枫那些不好的地方，而每发现一点，她对他的爱就少上一分。

这样的日子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多久，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她每时每刻都处在一种煎熬之中。而这种煎熬多半来源于凌枫越来越差的态度，也源于自己越来越不想坚持但放弃又不甘心的矛盾心理。

可她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不甘心什么。

明明都已经知道两个人都要分手了，明明也知道两个人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怎么就还能不甘心呢？

这是苏慕后来一直都想不通的问题。

而这个时候，苏慕并没有把注意力专注于这个上，她甚至已经忘记了最开始吵架的原因，只是单纯地不满凌枫现在这样的做法。

在进房间之前，两个人在走廊里还遇见了打扫卫生的阿姨，那阿姨见他们两个人拉拉扯扯的样子，还以为苏慕是被胁迫了，竟然有想要叫保安的想法。苏慕可不想把事情闹大，就主动和她解释了一下只是两个人闹了矛盾，为示友好还主动亲了凌枫一下，结果等他们两个进了房间之后，苏慕立刻就把手甩开，恨不得离凌枫八百米远。

凌枫一见她如此，狠狠地把包甩在了地上，然后对她吼了一句：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没完没了了是吗？多大个事啊你就一直闹到现在？让你说你就直接说出来不就可以了吗？你直接说了不久不会有这么多问题发生了，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可墨迹的。”

“我有说我不说吗？我是不是和你说了回酒店再说？你就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意见吗？还有，大庭广众的，你就这么吼我，你有想过维护我的面子吗？怎么？吼我显得你很厉害、很有地位，能凸显你什么吗？没有人告诉过你，不尊重女性的人，别说女人看不起他，连男人也看不起吗？”

“我什么时候不尊重你了？那怎么了，我有脾气还不能发了吗？你惹我生气，我吼你两句都不行了？凭什么我就要受这个委屈？”

“我拜托你，谁也没让你受委屈，可这不是受不受委屈的事情，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是你的女朋友，是和你最亲近的人，我们两个无论闹什么样的别扭，都可以回家去解决，而不是闹得众所周知，让所有人都来看我们的笑话。”

苏慕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背对着凌枫坐到了床边上。凌枫站在床边看了很久苏慕的背影，大约过了能有五分钟的时间，他才冷静下来。

“好了，老婆你别生气了嘛，这次是我不对，是我没有处理好，你就别再生气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嘛。”

凌枫很清楚，每次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只要他肯坚持哄着苏慕，苏慕肯定不会再生气了，两个人的关系肯定能得到解决。所以每次出现问题的时候，吵完架，如果问题还没有解决的话，冷静上一会儿，凌枫其实肯定会来哄苏慕的。只不过在苏慕的思想当中，她不能够接受两个人有任何意义上的冷战，因为她会很担心在冷战的时候，有其他异性会牵扯进来，所以她一直都希望问题能够直接解决，如果解决不了，就要逼着凌枫哄她，甚至只要哄了，就可以当做问题解决了。

事实上，要说了解，其实两个人还都挺了解对方的想法和需求的，但了解归了解，他们两个人又全都是一吵起架来就会失去理智的人，所以每次吵架，明明各退一步，有一个人肯先服软就能解决问题，可他们两个却谁都不愿意这样去做，以至于让问题愈演愈烈，冷战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长，到最后完全可以开始脱离开对方的生活。

而面对凌枫的主动服软，苏慕虽然心里也清楚，她说的话并不会对他起什么作用，却也不想再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了。她并没有对此作出任何的回应，只是安安静静地开始收拾起了东西，然后从包里拿出护肤品，躲进了卫生间里开始卸妆。

把卫生间的门关上之后，苏慕的眼泪就开始不停地往下掉，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只是觉得满心的委屈，可她又不想让凌枫看见她哭，就借着这单独在卫生间的机会，肆意却又无声地哭了起来。一直过了能有五分钟，她才止住眼泪，然后她直接用卸妆巾把脸擦干净，又认认真真地洗了脸，才从卫生间里出去。

酒店的灯光很暗，而凌枫又专注于游戏，所以等到苏慕进被窝的时候，凌枫并没有发觉苏慕泛红的眼眶，以及因为哭过而变得通红的鼻尖。苏慕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躺在那里，想要闭上眼睛赶紧睡觉，然后忘记自己刚刚是有多么的不开心。

等到凌枫把游戏玩完，他才凑到了苏慕身边，试图想让苏慕转过来，躺进他的怀里面。然而不知道是本能反应还是怎样，当凌枫的身体触碰到苏慕的时候，苏慕再一次感受到了之前那种因为厌烦别人的触碰而产生的恶心的感觉，她忽得感觉心脏一疼，连带着的浑身也起了好多鸡皮疙瘩，整个人都不可遏制地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

很长时间以后苏慕再回想起来这件事情的时候，她觉得，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她身体的防御机制就已经对凌枫起了作用，在面对凌枫的时候，她会自然而然地就对他产生一种抗拒心理，就算她想主动忽视，她的身体也不会忽视。

只可惜她不愿意正视这个问题，如果她肯接受身体带给她的这些提示，那或许之后这些事情就全都不会发生了，她也不用遭受到这些痛苦了。

凌枫并没有注意到苏慕的这些反应，他还以为苏慕是因为刚才的那些事情在和他闹别扭，于是他就蹭到了苏慕身边，从背后把她圈了起来，贴在她的耳边用很温柔的声音对她说道：

“老婆，你就别生气了嘛，我都已经道过歉啦，你就原谅我吧好不好。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你就信我一次嘛。”

凌枫说完这句话，苏慕心里那种厌恶的感觉就更加浓重了，她很想挣扎出凌枫的怀抱，因为在他怀里多呆一秒她都会觉得很难受，可是她又害怕自己太过拒绝会伤害到凌枫，所以她就只能在原地保持不动，并且尝试性地把双手环抱在了胸前，试图把自己围起来。等做完这些之后，她才开口对凌枫说道：

“我有点累，想先睡一会，今晚不想出去吃了，你要是饿了的话，就点外卖，不用管我，我醒了要是饿了就自己定了。”

“不出去吃也行，那我能吃掉你嘛。”

凌枫说完这句话时候，唇就贴在了苏慕的肩膀上，苏慕差一点就没有控制住自己的眼泪，赶紧把自己抱得更紧一点，然后拒绝凌枫道：

“我今天真的很累了，想先睡一会儿，醒了再说吧。”

已经这样了，凌枫再感觉不到苏慕的拒绝，那是不可能的了。他不知怎的突然就又觉得烦躁起来，就直接把头一拧，也堵着气自己接着玩去了，再也没有理过苏慕。

感觉到凌枫离开之后，苏慕在心里暗暗吐了一口气，然后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至于之后是怎么睡着的，她就已经不记得了。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一片漆黑，凌枫也睡了。她觉得有些口渴，想要喝点热水，但是想到烧水有可能影响到凌枫睡觉，就只好忍了下来，勉强了一口矿泉水，就又躺回了被窝。

这个时候苏慕已经有些后悔了，因为明天定好去长城的，她也原本打算在今天晚上和凌枫两个人讨论一下明天出门的细节，线板路线什么的规划好，可是闹了这么一出之后，现在又是这种情况，根本也没有办法交流。而且她也不知道凌枫究竟是几点睡的，也不好意思叫醒他，于是她不由地觉得，可能这次他们两个这个长城之旅，到此就算是画上句号了。

想到这里，苏慕倒没有觉得怎样难过，相反得，她甚至好像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不过她还是打开了手机，查了一下路线图，确定了明天要在哪里上车又要在哪里转车之后，她就准备接着睡下去。

结果让苏慕没想到的是，她刚调整了个姿势想要睡觉的时候，凌枫突然之间醒了过来，他丝毫没有给苏慕任何反应的机会，就把她按在了身下，同时也按住了苏慕所有的挣扎。等到苏慕意识到问题想要反抗的时候，什么都晚了，她也就只能配合着，避免自己在这期间受到什么伤害。

这是苏慕第一次觉得，跟他在一起，居然也会有一种很耻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