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沧海月明
类别:
其他
作者:
微斯人也字数:4291更新时间:22/07/30 02:31:18
遥远的某个凡人小城。
“柱子,柱子!”
中气十足的大吼声从门外传来,床上躺着的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时间还搞不清楚状况。
“唔……我怎么睡着了?哎呀,还要去砍柴,不然晚上没柴火做饭了!”
柱子猛地坐起,一脸焦急,连忙下床,匆匆忙忙穿好衣衫,推门出去,心中希望没有睡得太晚,否则恐要耽误晚食。
然而当他走出门,看见东方天幕的云霞及那一轮温柔的明日时,所有动作都僵住了。
炊烟袅袅,他惊惶地望向厨房,正好祖母又出来喊人了。
看见他站在原地木木愣愣的,祖母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偷懒到这时候,小心娶不上媳妇儿!”
柱子傻愣愣地问:“祖母,我睡了多久?”
“你昨晚一回来就睡下了,睡到现在,你说睡了多久?”
是这样吗?难道我昨天砍完柴回来才睡的?
大概是睡久了断片儿了。
柱子松了口气,祖母没说他,那说明郎君无事,这便好,这便好。
“祖母,怎么今日不见郎君?郎君可是每日日出前便起了。”柱子笑嘻嘻地拿起柴刀劈起柴来,“难得郎君也会睡懒觉。”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劈好的柴整整齐齐地垒起,待劈了七八根柴后,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他一抬头,便看见祖母一脸惊恐地看着他,那眼神不像是在看她最疼爱的孙儿,而是在看什么妖孽。
“祖母,你怎么了?”柱子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了。
“柱子,你,你说的什么胡话?”祖母犹犹豫豫,最终还是说道:“什么郎君?你是不是魇着了?”
没有郎君?那我……
他一个激灵,本还有些混混沌沌的脑子彻底清醒了。
柱子将柴刀丢到一边,狠狠一拍脑袋,傻笑道:“祖母,我方才梦见有一位神仙般的郎君,因落难而暂住咱们家,后来他返家了,还亲自来向我们道谢,送来许多粮食布帛……”
闻言,祖母反倒放下心来,看来只是白日做梦做傻了,吓得她以为……
她埋怨地打了柱子好几下,“你清醒一点,别做白日梦了,快些将柴劈完,再用饭食。”
柱子委屈地摸了摸被打红了的地方,老老实实地捡起柴刀继续劈柴。
“还是柱子……”祖母彻底放心了,若柱子被什么山精妖怪附身了,怎么会这么老实,打不还手?
朝厨房走去,她琢磨着是该给柱子娶个媳妇了,否则整日里满脑子就是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唉,愁啊!
她却没有看到,身后的柱子一边掂着手里的木柴,脸上却露出了原先决不会有的深思之色。
“难道只是一个梦?”他干脆利落地将柴劈成两半,“不对……我觉得脑子更好使了,眼睛也更好了……”
他心中窃喜,隐隐觉得那位郎君必然不是凡人,恐怕是传闻中的仙人!
“我能得到仙人点化,岂不说明我……”柱子心中生出前所未有的野望,“我是个有大造化的!”
“不行,我不能藏在山里砍柴打猎,我要出去闯荡,有仙人庇佑,定会事事如意……”
墨天微在海市蜃楼中随手点化之举,本是一时兴起,根本没想过这一时兴起对一个凡人而言有着怎样不同寻常的意义,也就从未想到这件事情会造成怎样的意外至于是惊是喜,那便是很多年后的事情了。
在盘问了蜃龙一番后,如她先前所料一般,有用的消息实在太少。
一通鸡同鸭讲下来,墨天微也歇了从这只弱智又不讲卫生的宅龙身上问出什么的心思,在离开密布着海藻的海域之后,她第一时间便勒令蜃龙去干净的海水里洗了个澡,末了还亲自施了几个涤尘术,这才将它收进玉坠中去。
望着眼前的万里波涛,墨天微琢磨着自己是要去礼曜岛呢,还是继续到处浪呢?
一秒钟后,墨天微抓了只可怜的飞浪鱼,朝着远离礼曜岛的远方乘风破浪而去。
开玩笑,现在去礼曜岛也没事干,免费传送到了这里,还是先浪一波再说。
之后墨天微便在这片海域四处杀怪攒经验,期间幸运(?)地遇到了几个意图不轨的家伙想什么呢,不轨是指打劫啦然后墨天微只能勉为其难地杀了这几只挑衅能力很强的人形怪。
顺便把传送回鸿川岛的路费也攒齐了。
不是墨天微矫情,老实说,她还真看不上这些想要打劫的散修,若不是看在灵石与面子的份上,她其实宁愿多杀几只妖兽。
毕竟妖兽能吃能剥皮抽筋卖材料,甚至还能充当坐骑,这些散修能吗?
能是能,不过墨天微要是这样做了,分分钟就要被打成魔道。
刷怪的日子是很无聊的,墨天微只能自娱自乐,从开始时干净利落地杀了妖兽收起材料就走,到后来把妖兽当做倒贴灵石的陪练,她可以说是玩出了花样。
“(2333,6666,2147)!”
巨大的妖兽在海中掀起滔天巨浪,然而巨浪之中却有着一道飘忽的身影,每一动便带起一缕剑光,明亮如一道闪电,时不时便劈在妖兽的坚鳞厚甲上,打得它皮开肉绽。
在念出一个坐标后,墨天微速度极快地避过妖兽的攻击,身形若鬼魅,倏忽便到了妖兽庞大身躯的另一侧,一剑戳在一块黑色鳞甲上,森冷锋锐的剑意将整片鳞甲打得碎成十几小块,跌落海中,露出了鳞甲保护着的血肉来。
长剑一抹,一块与鳞甲一般大小的肉被削了下来。
这里似乎是妖兽的弱点,仅仅只削了一小块肉,它竟痛得嘶吼连连,攻击都狂暴了几分。
“(-4561,7992,8925)!”
剑光亮起,妖兽的攻击停滞了几息,它那四只圆瞪的眼中怒火滔天,然而很快,光芒消散,它的身躯也重重地落在海面上,没了气息。
墨天微站在海上,回想了一下方才的战斗过程。
她观察这只妖兽很久了,久到它的每个弱点都了然于胸对,她甚至还无聊到给这只妖兽建了个三维坐标系,把它的弱点都标明了。
嗯?你问这有什么意义?
其实没多大意义。
为了提升自己剑法的精准度,她标明的妖兽的弱点都很小,在战斗中很难抓得住这一个点,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听凭直觉,跑偏一寸两寸也无伤大雅,毕竟剑意是范围伤害技。
无聊中的墨天微决定人为提高难度,所以强制要求自己在战斗中必须精确地打中弱点,不能偏差。
“九个坐标,有两个偏了一点,要不然时间可以缩短许多……”墨天微默默思索,“打偏了的地方还把妖兽皮划伤了,啧,完整的皮和有瑕疵的皮完全是两个价,亏了亏了。”
虽然心中觉得亏大了,但墨天微还是很麻利地收起尸体,然后飞快远离这片海域。
挥一挥衣袖,只留下一片血腥。
礼曜岛附近,有一座神秘的岛屿。
这座岛屿植被茂盛,沼泽密布,其中生活着许多两栖类妖兽,寻常修士路过时会歇一歇脚,但不敢久留,很快便会离去。
因为这座岛屿十分古怪,经常会传出奇怪的歌声,许多修士听到歌声后中招了,便只能永远地埋骨此地。
不是没有人来探寻过这座岛屿的秘密,但最好的结果也是无疾而终。
在一位金丹真人受邀前来岛上查探情况,但却一无所获后,再没有金丹以下的修士不自量力试图破解岛屿的秘密,渐渐地,这里变成了一处鬼域。
路过这座岛屿时,偶尔还能听见那种缥缈的歌声,但在有了防备之后,会中招的人渐渐少了,久而久之,众人也不再将目光放在此地,只是在经过时会谨慎一些。
岛上一个小山丘内,有三名修士正坐在一起,商讨事情。
其中一人须发皆白,神色阴沉;一人面容沧桑,一脸算计;一人笑容和蔼,实则双眸阴冷。
这三人,正是礼曜岛附近一伙专职杀人越货的散修,原有五人,只是前几日死了两个,现在只剩下这三人。
长须老者道:“小四、小五死得凄惨!必须报仇!”
沧桑中年道:“如何报仇?那人的本事你也见识到了,只一剑,便杀了小四小五两人,我等若是对上,恐怕也不是他的一合之将!”
最后那位笑面虎道:“何须正面厮杀?自然有其他手段。”
两人皆看了过去:“小三,你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笑面虎胸有成竹:“明日出动,我只需……如此这般,管教那竖子有来无回!”
两人听完他的计划,齐齐击掌,大呼“妙哉”,视线最后落到山丘深处那个角落中去,直到将角落中的东西看得瑟缩成一团,这才哈哈大笑,又是一番觥筹交错,好像已经看到那个仇人已然陨落、所有资源尽数落于他们手中一般。
沉浸在这样快活的空气中,三人醺醺然醉意上头,各自去到自己的洞府之中,都不曾注意到角落中那瑟缩着的生灵眼中露出恶毒与痛恨的光芒……
这一日,墨天微仍在海上猎杀妖兽,如果沧澜界有妖兽保护协会这种东西,她一定已经上了黑名单不因为她杀了多少妖兽,而是因为她磨砺剑法的手段从某个角度来说简直是在虐杀妖兽……
墨变态天微仍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犯下多少惨案,在又一次杀完妖兽后,她继续前行,忽然耳朵一动,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这声音……”
听着那缥缈的歌声,墨天微长眉一扬,原本不错的心情彻底消失,表情虽然没多大变化,但熟悉她的人一定能发现,她的心中已经升起了淡淡的怒意。
“突然出现在浅海区域的鲛人……”墨天微的声音不自觉变得阴冷,“不管是陷阱还是什么,你都死定了!”
在沧澜界顺风顺水过了这许多年,墨天微一直不曾真正痛恨过什么人,直到遇上皎皎这只鲛人可以说是目前她仇恨榜上第一人了。
所谓爱屋及乌,反之亦然,墨天微对整个鲛人族群都抱着淡淡的敌意。
这些敌意不足以让她脑子一抽跑去挑了鲛人的老巢就算抽了也打不过,但却能让她在情况不明的时候首先给鲛人定个罪。
墨天微并没有动,虽然这只鲛人的歌声很好听,充满了蛊惑的意味,但这对吸纳过混沌源水、有两种神兽血脉加持的她而言,实在是不值一提。
歌声渐渐停止,正当墨天微琢磨着这家伙在打着什么主意的时候,忽然远处的海上波涛汹涌,各色火光闪烁。
显然,这不是突发海啸,而是有人在斗法。
墨天微眯着眼睛打量着那暴怒的海浪与绚烂的火光,斗法的一方是鲛人,另一方是人族。
看了一会儿,墨天微发现斗法区域正在朝着她的方向移动,心中顿时有了诸多想法,但却没有走人的打算她倒要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多时,两道仓皇的人影闯进墨天微的视野之中,在看见墨天微时,他们喜出望外,当即年轻的那人道:“还请道友援手,事后必有重报!”
另一老者也道:“后头那鲛人凶残暴戾,我等一位同伴已然死于它手中,乞道友相助一二!”
墨天微无动于衷,视线反而落到了他们后头那乘着滔天巨浪而来的鲛人上。
这只鲛人比她高一些,如此体格,在鲛人一族中不过只是个未长成的少年,一般都藏在深海之底,不会离开族群。
它的鱼尾依旧美丽动人,但仔细一看便能发现,那些细密的鳞片光泽黯淡,甚至有不少脱落鱼尾的鳞片对鲛人一族极为重要,很难脱落。
碧蓝色的瞳孔中满是仇恨与怨憎,它恶狠狠地盯着逃跑的两人,手中还掐着一名中年修士。
那修士似乎还有着几缕气息,但鲛人那锋利的指节已经狠狠地刺入他的脖颈之中,鲜血沿着苍白的肌肤滑落,滴在海水之中,杳无踪迹。
“嗤啦!”
一声轻微的声响,墨天微眉头微蹙,便看着鲛人另一只手将那修士的头皮整个儿揭了下来,就像是撕一张写坏了的纸一般。
这么重口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