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永恒的黑暗

那是当年的遐方怨从没有见过的力量，可对于权云来说却很熟悉，因为这股力量便是封凌等现今修士修行使用的念力。

念力让乾坤印失去了攻势，宗主一见，内心欢喜，急忙施展术法破解遐方怨加载在乾坤印上的阵法。

“尔敢？”遐方怨脸色大变，他不顾被其他的长老团团围住，从混乱的术法攻击中冲刺到宗主面前。

宗主一口精血喷在乾坤印上，乾坤印颤抖一下，便如一件死物般被宗主捧在手心里。

遐方怨抓向宗主的左手，宗主的桃木剑瞬即刺向遐方怨的胸膛。

宗主身后的神像光芒大盛，形成一层强大的结界，阻拦遐方怨的攻击。

触碰到结界的遐方怨，感觉到的是一股纯洁的神圣感，以及一股呛鼻的香火味。

“不过是往日给你点敬意，让宗门弟子年年跪拜，给了你点灵性，你今敢得寸进尺？”遐方怨怒哼一声，手起臂落，灰色的雾气化作一股凌厉的剑气，劈向俊逸非凡的碧落黄泉宗祖师爷。

“咔擦”一声，神像的头颅化成了齑粉，遐方怨一脚将石像踢倒在地。

挺立了漫长岁月，碧落黄泉宗弟子最大的信仰之神，在那一脚下，彻底失去了往日的荣光。

但神像体内的念力并没有消散，它们汇聚成一个光球，在遐方怨的身边轰然炸裂。

灰色的魂魄从遐方怨体内冒出，就如当年的秋霁客一样，自动护主。

不仅如此，魂魄潜入了宗主右手中，宗主的手臂就像是中毒般麻痹，下一刻，他的身体动弹不得。

宗主可以破解这种控制，可需要一息时间，而这一息，足够身旁的遐方怨夺回了乾坤印。

乾坤印再次易主，六人懊恼地围攻遐方怨，遐方怨也不再轻敌。

在乾坤印的协助下，双方战得天昏地暗，整个天空之城各种塌陷。

可只要乾坤印还能够使用，那天空之城便不会崩溃。

一声声痛苦的哀怨声，让这些碧落黄泉宗长者为之悲恸，那些人都是他们的亲人，他们的徒儿，都是碧落黄泉宗的希望，可如今，这些希望之星在这场战斗中陨落。

他们不能停下这场战斗，因为遐方怨不可能让他们停下来，他们也无法逃脱这座城，只能死战，要么他们胜，要么

阴风阵阵，卷起沟壑纵横的大地沙石滚滚，一缕缕黑色的气体从那些死不瞑目的尸骸中漫出，聚集在大地的裂缝中，漫长岁月以后，化作怨灵幻。

权云一直紧随他们的战斗飞向其它的地方，在观赏到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时，他也了解了整个天纹城的大致分布。

七星拱卫一中心，七座仙气缭绕的山峰，被遐方怨抽取了灵气，树木枯萎，万物逝去，没有修士让他掠夺生命了，那他就抽离宫殿、房屋、植被、动物中的力量。

被他彻底抽离力量的物品或者植物，灵力的卷动下，纷纷化成飞灰，就如权云触碰到的房屋和树木一样。

一个个的同僚的陨落，让剩下的玄度子等碧落黄泉宗的强者越来越吃力，但遐方怨也已经力竭了。

双方兜兜转转，再次回到了最初点，此刻，仅剩下玄度子和宗主

二人。

看着自己的领地如今成为这般模样，玄度子悲从中来，他凄怆地看着遐方怨，不解地问：

“我们对你那么不好吗？为何执意要赶尽杀绝？”

“一盘散沙的人族是没有未来的，为了对抗虚空介灵，我只能把你们的力量集合起来，事成以后，我为大家重塑肉身！”

“你这是魔障了！”

“不，魔障了的是你们，一切都是为了人族的未来，我不得不这么做。”说着，乾坤印化作一把太极剑，遐方怨立起宝剑，整个天纹城风云变幻。

“说什么为了人族？你就是人族的叛徒，叛徒！”玄度子愤怒地大吼，体内的力量因为他的恼怒彻底混乱，化神期的修为挤压得四周形成了罡风，罡风呼啸，化作十股龙卷风。

“该结束了。”说着，遐方怨挥舞手中的宝剑，一个巨大的太极图在他面前出现，太极图飞速地旋转，阴阳鱼打开，露出了门内耀眼的光芒。

无以伦比的吞噬力拉着宗主和玄度子入太极图内。

玄度子口中念念有词，巨大的诡异面目在术法下变得更加邪气，身上冒出了深红色的红色气泡，那是血液蒸发产生的热气，将玄度子的力量再次往上推。

“叛徒！”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身上的气泡化作一柄细长的飞箭，一个闪烁，长箭出现在太极图前。

长箭穿透了太极图，太极图化作尘埃，消散，可长箭仍气势汹汹，射向遐方怨。

遐方怨脸色大变，本能地用手中的太极剑抵挡。

长箭与太极剑在空中僵持，一个身影出现在遐方怨背后，那是宗主，手持桃木剑，刺向遐方怨的腰子。

魂魄自动护主，当看清魂魄的样貌时，宗主差点止住了攻击：

“师叔祖？”

眼前的魂魄正是逍遥自在于藏州高原上的，弹奏鸳鸯锦的那对夫妇，但此刻他们一脸的怨恨，本能地保护他们怨恨的遐方怨。

“晚辈对不住了。”说着，桃木剑刺入遐方怨的后背。

遐方怨感觉到后背一阵疼痛，让他绷紧的注意力一下子分散，太极剑上的阵法被玄度子的飞箭摧毁，太极剑变回原来的乾坤印，消散在天纹城上空。

“找死！”遐方怨愤怒地抓住飞箭，转而扎入身后的宗主体内，宗主冷冷一笑，说：“你完蛋了，中了我的桃木诅咒，要想彻底破除根本不可能！”

遐方怨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他右手按在宗主的头颅上，将宗主的魂魄拉出，可还不解气，他右手猛地一合，宗主的魂魄被挤爆，彻底找不回生还的可能。

魂魄的力量被遐方怨吸收，可他并没有感觉到舒坦，身上的诅咒在快速地蔓延，已经到了不得不闭关修养的阶段。

他缓缓地降落，看着摔倒在牌坊垒起的碎石堆上的玄度子，表情变得狰狞：

“蠢货！”

“呵呵，到底是谁蠢，口口声声说为了人类，不过是人类的叛徒，叛徒……”玄度子耗尽了全部的心血，已经没了任何的力气继续反抗，他的生机快速地消散，眼前的遐方怨渐渐地模糊。

遐方怨按在他的头颅上，准备抽离师父的

声音，不远处山上传来了一声悲哀的尖叫声：

“住手！”

遐方怨抬起头，看到了西江月悲哀的表情，乾坤印的消散，让她脱离了遐方怨的束缚，她成为如今唯二还活着的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可是你的师父啊。”西江月痛苦地哭泣，遐方怨的眉头紧蹙，但很快便松弛，看着西江月，悲伤地问：“连你也不懂我的心吗？”

“我还是你的未婚妻吗？”西江月拔出一把匕首，触碰雪白的脖颈，哀求地说，“如果你还爱着我的话，求求你，放手吧，师父还有可能活下来，快救救他。”

“不，师父的力量很强，是人族大兴的中坚力量，这股力量不能白白浪费。”遐方怨痛苦地摇头，连连拒绝。

“那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杀了师父。”说着，她飞驰而来，手中的匕首指向虚弱的遐方怨。

“连你也要背叛我？师父背叛我，师弟背叛我，现在轮到你，都要背叛我！”遐方怨表情扭曲地大吼，他痛苦地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挣扎。

“师弟？”西江月惊讶地看着他，疾驰的速度慢了下来，她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问：“你不是遐方怨？”

“不，我就是遐方怨，杀了所有人，背叛宗门，只为了人族大兴的遐方怨！”此刻的遐方怨，道心失守，哪是那个让整个碧落黄泉宗都惧怕的恶魔？

“你果然不是，你是……”

“我是……”遐方怨愤怒地咆哮，右手迸发强大的剑气，猛地一抹，在西江月雪白的咽喉上留下了一抹剑痕。

鲜红的血液飞溅，宛若一朵朵深红色的玫瑰，在空中纷飞，西江月彻底说不出话，可她的眼眸中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因为她知道了，那个她一直所爱的人，没有背叛她。

“师妹，别怕，以后师兄罩着你。”

“我没有偷红玉果……”

“是大师兄成为了封天行动的总负责人，所以师父奖励他这串红玉果……”

遐方怨从癫狂中清醒过来，他接住了即将瘫倒的西江月，用自己仅剩的灵力不断地治疗她脖子上的伤，鲜血染红了他水蓝色的衣衫，可他毫不在乎，口中念念有词，只求他深深爱恋的女子，能够从即将的死亡中恢复回来。

黑雾越来越严重，让一直蔚蓝晴朗的天纹城慢慢变得黑暗。

遐方怨耗尽了他的力量，可还是无法救回西江月，香消云散，那缕魂魄，被遐方怨珍重地从渐渐冷下来的身上抽出。

“以我之血，塑你之魂。”遐方怨轻声地念叨，心窍一点心血注入懵懵懂懂的魂魄体内，魂魄化作一只漂亮的青鸟，在遐方怨头顶张翅飞翔。

“你终于活过来了。”遐方怨欣慰地呢喃，可无论他怎么呼唤，青鸟就是随意地翱翔，完全没有西江月的一丝气息。

无论他的术法多么高超，死了的人，终究还是死了。

他痛苦地咆哮，身上的魂魄全部散出，让本就黑暗的天纹城彻底地黑暗。

从此，天纹城笼罩在黑暗中，跨过了漫长的岁月，像是直到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