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节 泗水角

与贺马人的战斗顺利结束。化外迎来今年第一场大雪。十几天后，东乌城内务配发的食物、牛羊运送到城关。

戈卫看着漫天大雪：“今年回不去了”

力南说：“这边情况复杂，我担心自己处理不了，正想请求你留下”

戈卫笑着说：“看来今年我可以在这里好好休息了”

亢布说：“反正回不去了，不如好好歇歇”

戈卫又有些不甘心：“还有些计划没完成”

力南笑着说：“亢布说的对，反正回不去了，不如在这好好休息”

“只能这样了”戈卫问力南：“五千骑兵和三万战俘，你这能安排下吗？”

“骑兵和马匹都能安排，建城的时候就为驻扎大军做了准备，不过三万战俘要搭建临时帐篷”力南说。

“皮子够吗？”

“我想了一下，搭建三万人的帐篷肯定不够，不过内务中心配发来十万牛羊，我想先杀掉三万头，反正这个天气肉质也不会腐烂”

戈卫说：“配发的十万牛羊，是火首领考虑泗水角战后一定没什么食物……”

“哦，那我们？”力南看着戈卫。

戈卫想了想：“先用着吧，估计泗水角也用不了那么多”

“那我就不用愁了”力南笑了。

戈卫问：“看押贺马人战俘有问题吗？”

力南说：“老办法将一段险要的峡谷两端建立木寨，把战俘圈在里面”

“兵力呢？”

“如果两千人看押战俘……没军队守城”

戈卫看着亢布：“暂时拨出三千骑兵给力南守城”

“是”

戈卫说：“这边兵力太少了，以后我们兵力应该侧重这边”

亢布同意戈卫的想法：“以后作战应该发生在贺马河西面，我们的兵力应该大部分驻扎在这”

戈卫点点头：“春天后调动”

洛通提醒：“主人，你是不是应该去趟泗水角？”

戈卫点头：“是应该去”

“带多少骑兵？”亢布有些担心。

戈卫想了想：“洛通陪我去”

“你们俩！？”亢布看着戈卫。

戈卫肯定地说：“沙曼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牛角和沙曼听说戈卫来了，急匆匆跑到部落外面。

牛角恭敬的行以半礼：“戈卫首领，我盼着你来呢”

戈卫二人跳下马，戈卫笑着说：“牛角首领，今天我可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牛角哈哈大笑：“咱们泗水角虽然没有天珍海味，但是肥羊苦酒还是有的，我一直盼着有一天和你一醉方休”

沙曼嘻嘻笑着：“上次让你来我们泗水角喝酒，你一点也不爽快，今天咱们一定喝个痛快”

戈卫笑着说：“上次我要敢进泗水角喝酒，多半是我自己的祭酒”

牛角高兴的拉着戈卫的手：“咱们曾经打得痛快，今天要喝个痛快，我牛角打一辈子没输过，既然战场上打不赢，今天我一定喝酒赢你”

沙曼推着戈卫：“快、快，让你尝尝咱们泗水角的苦酒”

一路上泗水角不断有人感谢戈卫援兵相救。戈卫笑对着部众，却发现泗水角人多面黄肌瘦：“沙曼”

“干嘛？”沙曼正急着和戈卫喝酒。

“你们泗水角是不是没多少食物了？”

沙曼一听戈卫问这个，脸色一下暗淡了：“我们父女犯的错，要让部落跟着忍饥挨饿了”

戈卫回头对洛通说：“把火首领准备的牛羊送来”

“是”洛通吩咐随行骑兵回去。

牛角愣愣的看着戈卫：“火首领……”

“哦”戈卫说：“我出来前，火首领猜测你们战后会食物紧张，所以让内务中心配送来七万牛羊”

牛角满脸愧色：“我们今天的境地，因为攻打东乌城而起，火首领……唉，惭愧啊！”

戈卫说：“我和沙曼血誓结盟，既然咱们是盟友，我们就有义务帮助泗水角人，再说等我们有难，我相信牛角首领一样会援助我们”

牛角重重叹息：“两位首领的心胸……不是牛角可比”

“都是苦人，能少饿死一个是一个吧”

沙曼拉着戈卫进了牛角的大帐：“我们父女性命是火首领和你的恩赐，从今以后只要你们有命令，我们父女莫有不从！”

戈卫笑着说：“我今天是来牛角家喝酒的”

牛角一听笑了：“来人！上酒肉”

沙曼笑着说：“我们是朋友，我也不和你客气，咱们泗水角没有你们东乌城吃的那么讲究，大碗酒大块肉只图个爽快”

“像你们父女的性格”戈卫端起酒碗：“能与化外第一勇士一醉，人生一大幸事，我敬你们父女一碗”

牛角高兴地说：“我牛角征战一生未逢敌手，遇见你戈卫才是我人生一大幸事”

沙曼见洛通在戈卫身后站着，忙拉他坐下，并给洛通倒满酒：“在东乌城多谢洛通大叔照顾”

洛通忙站起来：“我是戈卫首领的奴隶，怎么敢与几位首领同席”

牛角笑着说：“我听沙曼说，戈卫首领对天下苍生一视同仁，未来的妻子也是奴隶”

“是”戈卫回答。

“好！”牛角亲自和洛通碰了碰酒碗：“我牛角最讨厌高低贵贱之分，但也没戈卫这样大胆”说着一仰头将酒喝尽。

戈卫和洛通也喝了酒。戈卫觉得泗水角的酒辛辣苦涩，比太阳部酒有气力。牛角说：“听说亢布也是奴隶”

戈卫笑了：“亢布还要谢谢您呢，上次在你手中救了我，所以火首领免除了他奴隶身份，现在是我骑兵统领”

“难得的好汉”牛角赞道。

戈卫给几个人满了酒：“牛角首领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牛角一口将酒喝了：“从东乌城回来，我一直在反思自己，我带着泗水角人年年征战，不断抢掠其它部落，可是我又给泗水角人带来些什么呢！”牛角摇摇头：“在两河内我们泗水角曾经也算富裕，可是这种所谓的富裕，又是建立在多少部众，付出多少无辜生命之上！活着的人们吃着抢掠来的食物，他们真的安心吗？”牛角给自己倒满酒，喝了一大口：“看见太阳人的生活，我才知道自己根本错了”

戈卫说：“部落间祖祖辈辈都是这样弱肉强食，泗水角人口并不多，能称霸这片区域，部众基本解决温饱，其实是牛角首领的功劳”

牛角摇摇头：“我曾经也这样想，并且引以为傲，可是看见太阳人的生活以后，我才知道，我们应该向往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沙曼抿抿嘴：“从前总是说安居乐业，我一直以为泗水角有我们父女守卫，人们得到温饱、安全……其实我们都在恐惧中度过，吃了今天抢来的东西，也许为了明天的抢掠就会死去，而我们手中的食物，又是多少人付出生命换取来的！”

牛角又喝着酒：“部落要生存下去，只有像东乌城一样发展生产，发展实力……只有实力，部众才能得到温饱和安全”

沙曼说：“就算没有贺马河的城关，又有谁敢攻打太阳地”

戈卫想了想，如今打败贺马人，这片区域还真没什么部落，能对东乌构成威胁。

牛角羡慕地说：“我踏上那片土地时，幻想过远离草原上的纷争，带着部众安居乐业，可是我们没有那样的实力”

戈卫听明白了：“牛角是说东乌城的实力，让周边部落不敢窥视，所以我们才能真正的安居乐业”

牛角点点头：“这样的实力不是抢掠来的，是自身发展而来”

“你们也可以啊”戈卫说。

牛角似乎在想什么：“我现在也希望尽量避免战争，学你们东乌城发展自己的农业畜牧业，让部众过上安心的日子”

“这样当然好，如果你们需要什么技术，我可以提供给你们”戈卫说。

牛角忽然看着戈卫：“包括制造武器吗？”

戈卫咧咧嘴，心想刚还说要避免战争，转眼就想着要制造武器。

牛角说：“为什么东乌城可以安心生产？”

戈卫明白牛角的意思：“一只强有力的武装力量”

牛角点点头：“这才是安居乐意最现实最基本的保障！”

戈卫想了想：“我可以教给你们冶炼铜，不但可以制造武器，还能制造工具”

牛角看着戈卫愣了：“你不怕我威胁东乌城吗？”

戈卫笑了，他刚刚想的就是这个问题，但他觉得就算泗水角装备了铜制武器，也不是东乌城的对手。单单从武器装备上来说，太阳部装备的是钢制武器，还有一些牛角根本不知道的装备。而且作战单凭借武器，并不是制胜的关键因素。戈卫说：“我们火首领曾经和我说，牛角父女是守信的人，我们既然已经成为盟友，东乌城就会全力支持泗水角人”

牛角恭敬的为戈卫倒满酒：“我谢谢火首领的信任”说着仰头将碗中酒喝尽。

沙曼也恭敬的站起来：“火首领的高瞻远瞩，不是我们可比，我沙曼衷心臣服！”

戈卫说：“这个冬天我可以留在泗水角，教给你们冶炼铜技术”

牛角又恭敬的给戈卫倒满酒，拜服道：“两位首领的心胸我自愧不如！我牛角服了！”

戈卫敬牛角酒：“我们既是同盟就应该以诚相待”

牛角喝了酒：“不管做为首领还是军事统帅，我都不如东乌两位首领”

戈卫拉扶牛角坐下：“既然我们是朋友，我有些话说，不知道牛角首领能否接受”

“您说”

“火首领不希望看见天下苦人相互攻伐，上次我们出兵重创贺马人是为了援助泗水角人，现在贺马人暂时没有能力再发动战争，对于泗水角也许是绝好的复仇机会，我希望……”

牛角抬手止住戈卫的话：“如果贺马人不主动攻击我们，泗水角永远不会再发动战争”

“谢谢牛角首领”戈卫干了碗中酒：“如果贺马人发动战争，我们东乌城一定立即援助泗水角”

牛角说：“我和沙曼商量好了，我们以后发展生产，避免战争，让泗水角人过些太平的日子”

沙曼重重点着头：“我们父女亏欠泗水角人太多”

牛角点头。

当天牛角父女和戈卫酒喝了很晚。第二天戈卫还没醒，迷迷糊糊听见外面人声鼎沸。他下意识以为是敌人入侵，忙爬起来。原来泗水角人正在集会。铁塔一样高大的牛角站在人群中间，正

在高声宣布：“东乌城成为我们的盟友，沙曼与戈卫对天血誓永不相负！”人群传来激动的欢呼声。

牛角又宣布：“戈卫首领率领黑骑兵突袭了贺马本部，打败了四万攻打我们的贺马人主力！”又是人声鼎沸。

牛角提高了声音：“三万贺马人被东乌城俘虏，贺马人没有能力再发动战争”

泗水角部众狂喊着……

牛角忽然止住人群的疯狂：“我宣布！今日起泗水角永远力求避免战争！永远不再发动战争！……”人群静止片刻……突然欢腾，在泗水角人的欢呼声中，牛角继续宣布：“我们泗水角人，全力发展自己的农牧业，争取早日自给自足，让兄弟姐妹过上安定的生活！”泗水角人彻底欢腾了。

牛角看着人们眼中真实的喜悦，他知道自己真的错了！过去自己带领他们雄霸草原，天下人都知道泗水角人英勇善战，可是今天当他宣布泗水角休兵，发展生产时，他看到泗水角人眼中流落的才是真的喜悦。牛角眼角湿润了，他回头牵着沙曼的手：“静一静”牛角流着眼泪，无力摆手让部众静下来。

人们才发现牛角和沙曼眼中都有了泪光，人们安静了，看着两位首领。

戈卫看着牛角，忽然间那个威风八面的第一勇士的形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年迈的老者。牛角和沙曼深深向泗水角人鞠躬，牛角说：“东乌城之战我们败了”牛角看着众人：“对于我牛角来说，却是收获大于损失”牛角叹气，擦了擦老泪：“我和两万战士在东乌城做俘虏，本是耻辱的事情……我牛角一生最大的耻辱……”牛角看着民众：“可是……我这个俘虏感受了太阳人的生活，这又是我一生最大的收益，因为我发现我错了！过去我们泗水角人称霸这片区域，其实是穷兵黩武！为了填饱肚子，我带着你们祸害和我们一样的天下苦人……也祸害了我们自己。泗水角人没有一天不是在担惊受怕中度过，这些年因为我的过失，又有多少兄弟姐妹搭上了性命……”人们安静的看着牛角。

牛角叹气：“我们这些俘虏，在东乌城吃得好住得暖，更别说东乌城自己民众的生活了，我听说他们肉食放开供应，只要不浪费吃多少发放多少，牛肉、羊肉、海鱼、粮米可以自己选择领取。猎来的野物只是调剂品，他们的房屋都由城市统一建造，按家庭发放，还有家具、工具、农具、衣服都是由城市统一制造发放……那才是人过的生活！在看看我们……每年不断的征战，死人……抢来的牛羊沾满了我们兄弟姐妹的血啊！我这个首领对不起你们啊！”牛角和沙曼又向泗水角人鞠躬。

“不！首领”一个头领样子的汉子喊道：“草原上其它部落远远比我们还艰难，我们能吃饱肚子已属不易，要不是有首领，我们会更苦，死更多人！”

部众们都同意这个汉子的说法，七嘴八舌议论着。

牛角无力地挥挥手：“东乌城戈卫首领不计前嫌，来到我们泗水角部帮助我们。大家都知道，我们的食物马上断绝了，东乌城送给我们的牛羊已经在路上，我们要感谢东乌城两位首领啊！咱们对不起人家，而东乌城为了帮助我们，不但出兵打败贺马人，还早早准备好牛羊帮咱们度过饥荒”牛角擦着眼泪：“后悔啊……”

“戈卫首领！那是戈卫首领！”一名泗水角战士认出戈卫。泗水角人目光投向戈卫，有些战士先对戈卫行以匍匐大礼，其它部众纷纷跪拜。不一会泗水角人全部匍匐在地上。

沙曼急步走过去举起戈卫的手：“大家看！我和戈卫首领的血誓，永不相负！戈卫永远会帮助我们！”

泗水角人仰望着戈卫又沸腾了。其中最激动的是曾经被俘的两万战士。他们知道东乌城的富裕和强大。

沙曼高举着戈卫的手：“火和戈卫短时间造就了东乌城的强大，现在戈卫亲自来帮助我们了！”

泗水角人又是一片沸腾。

戈卫查看泗水角地理后，首先提出建造木寨。但是泗水角的工具很有限，除了少量铜斧，大部份还使用石斧。戈卫集中泗水角人的武器，仔细查看后建议将所有武器融化浇铸成工具。部落有些人提醒牛角，担心戈卫是借此削弱泗水角军事实力。牛角苦笑：“一年前，戈卫带着几百骑兵，已经打得我们无法招架，现在单单贺马河峡谷就驻扎着五千骑兵，他怎么会用这种方法削弱咱们”

沙曼无奈地说：“五千黑骑兵一天时间打败四万贺马人，还迫使三万贺马人投降……呵呵……咱们这点人能挡住几次骑兵的冲击”

牛角说：“咱们不要猜忌戈卫，他除了想帮咱们，不会有什么其它想法，大家要知道戈卫如果有其它打算，他只需按兵不动，咱们已经被贺马人灭亡了”

沙曼看着牛角：“爹，我以后直接执行戈卫的命令吧？”

牛角点头：“你们是朋友，以后你跟在他身边，戈卫要做什么，你直接执行”

戈卫带人垒砌起高炉，制作模具，将泗水角几万件武器融化，分别浇铸成斧子、锹镐等工具。全部泗水角人在亢布带领下开始建造木寨。戈卫和沙曼带着几十名劳力开始到附近山区寻找铜矿。在自然界中铜、铁、铝等矿藏储存量比较大，十几天戈卫就寻找到绿铜矿。这些工作戈卫再熟悉不过，建造高炉、烧炭、制作模具……